段月容笑:“云深姐姐不老,云深姐姐很年轻漂亮,仙女一样,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姑娘!” 谢云深轻叱:“你才多大,见过多少姑娘,我就是最美了!” 段月容依旧笑:“反正在我心里,没人比得过云深姐姐。” 谢云深嗔道:“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段月容道:“没哄你,我说的真心话!” 药涂完了,段月容也不说话了,谢云深这才明白他的用意。 段月容浑身是伤,谢云深不敢动他,只能给他解了四肢上的铁链。 铁链子上沾了不少碎肉,看得谢云深心里一酸,怕又哭了会让段月容担心,只能硬生生忍住。 “我……我去给你做红豆粥去……” 逃命似的跑出了密室。 谢云深的身影刚一离开,段月容就忍不住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去。 一出密室就看见段清歌和祈安二人,段清歌见谢云深眼眶泛红,面上犹带泪痕,心里担忧,忙问:“云深姐姐,我哥哥怎么样了?” 祈安虽不说话,但眼角余光一刻不离谢云深,眼中掩饰不住的担忧。 谢云深道:“月容无碍,只是有些虚弱,暂时动弹不得,还在寒玉床上躺着,刚才嚷嚷着要吃红豆粥,我这不出来给他做吗!” 段清歌抬脚就要往里走:“那我去看看哥哥去!” “哎——”谢云深拦着段清歌,“月容现在需要静养,你进去了叽叽喳喳的,月容还怎么静养?听姐姐的,等月容身子好了你再去看他。” “你现在,跟我去厨房,给我打下手!” 不由分说,拉着段清歌就往厨房去了。祈安是何等样精明的人,又与谢云深自小在一处长大,她心里想什么,瞒得过段清歌,可瞒不过他。 趁着此时屋内无人,干脆悄咪/咪往密室溜去。 还没进密室门,就闻到一股诡异的味道——血腥味与腥臭味、药膏味混合在一起。 此时密室内味道已经比谢云深刚进来时散了不少,但还是浓烈的让人感到窒息。 一眼就能看到躺在寒玉床上如同死了三四天的尸体的段月容,若不是顾及在段月容面前的形象,祈安只怕是要当场吐出来。 看这情形,估计是中了骨生花。 骨生花是江湖上有名的一种剧毒,能让人皮肉如同死尸一般腐烂、脱落,直到最后一块肉彻底腐败,中毒之人才会死。 祈安很佩服他的心性,换了他,只怕早就咬舌自尽了,他居然可以生生熬过来。 胃里的翻涌几乎抑制不住,祈安捂着嘴向外冲去,正巧撞上端着红豆粥回来的谢云深,忍不住佩服她的勇气。 一把拉住准备跟着谢云深进去的段清歌:“囡囡,我旧疾好像犯了,你陪我去师父那里吧。” 段清歌看他脸色十分苍白,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像是正在竭力忍耐着什么,便扶着他找谢春来去了。 …… 药膏的效果奇佳,待到谢云深端着红豆粥再一次回到密室的时候,段月容身上的皮肉已经停止了脱落。 段月容是她这十三年来见过的最好看的少年郎,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 她又心疼又怨怼,心疼段月容的乖巧,怨怼段淳风的心狠。 一时没忍住,泪又落了下来。 谢云深不敢扶段月容起来,怕弄疼了他。 干脆就着躺着的姿势喂他喝粥,她的手艺很好,米粒软糯,红豆清甜,入口甘甜绵软,甜而不腻。 他说要喝红豆粥不过是随口一提而已,她却当了真,居然真的去做了。 段月容现在浑身皮开肉绽,眨眨眼于他而言都是一种酷刑,更别说张口吃东西。 但莫名其妙的,他没有拒绝递到嘴边的粥。 因为躺着的缘故,每次送到他嘴边的粥只有小小半勺,一碗粥喝得漫长而折磨。 几乎痛到麻木,但他还是觉得甘之若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喝完一碗粥后,段月容冲谢云深扯出一个笑:“云深姐姐,你真好看。” 谢云深吸吸鼻子:“那是自然!” 段月容又道:“如果云深姐姐能笑笑,那就更好看了!” 谢云深心中一软,擦干眼泪,冲他笑了,笑靥如花。 “时候应该不早了吧?云深姐姐照顾我这么久,快些去休息一下吧。” 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嗯,”谢云深道:“那明日我再来给你上药,你想吃什么,现在告诉我,我好早些准备。” “还是红豆粥吧。” 已经快到极限了…… “嗯。” 谢云深的身影渐渐消失,段月容不再抑制,在寒玉床上翻滚起来。 疼…… 近乎毁天灭地的疼痛,药膏涂在伤口上,愈合得快,也加深了疼痛,他几乎要疯了。 他想哭,又怕眼泪流进伤口,只能咬着唇生生憋回快要滑落的眼泪。 一直到后半夜,药效过去,疼痛才稍稍减轻些。 第二天一早,谢云深端着红豆粥过来,喂他喝了粥。 经过一夜,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谢云深翻出药瓶子给他上药。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半个月后,段月容的伤彻底愈合,一点疤痕也无。 段淳风送来消息,让他速回姑苏城。 段月容舍不得谢云深,但也不敢违抗段淳风,只好向她辞行。 段月容拉着段清歌,与谢云深并肩而行,一直到谷口停下,几丈外是段淳风派来接他们的马车。 “月容,”谢云深先开了口,“以后你要经常来看我,若是实在抽不开身,写封信也可以的。” “我会记住的,”段月容晃了晃已经枯黄的藤草平安结,“这个会替你陪着我。” “嗯,”谢云深捏着平安结,“这个会替你陪着我!” “哥哥,”段清歌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爹爹该不高兴了!” 段淳风永远是段月容的软肋,是对付段月容最好的武器。 尽管再不舍,想到段淳风,他也只能忍着自己那点子情愫:“云深,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抱着段清歌上了马车,车轮碾在泥路上,声音沉闷闷的。 段月容掀开帘子,谢云深如初见那日一样,一身红衣,站在如雪杏花之中眉眼含笑,天地都为之倾倒。 段清歌扑在段月容怀里,娇娇软软道:“哥哥,这马车颠得我头晕!” 段月容放下帘子,让她躺在自己腿上,轻轻按揉她的额角:“这样好些了吗?” “嗯。” 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一路无言。
第三十一章 天机阁 说到这里,瑾瑜合上折扇,一拍醒木:“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也不管意犹未尽的听众,径自出了忘仙楼,正欲去荒丘看看,却被一个蓝衣男子拦在半途。 那人带着一副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低沉而沙哑:“阁下请留步,我们主子要见你。” 瑾瑜被人拦住去路,心下有些不悦,皱着眉问:“你家主子是何方神圣?为何见我?” 蓝衣男子答:“我家主子乃是天机阁阁主,知道阁下所寻之人的线索。” 天机阁?瑾瑜心中一惊,天机阁乃是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这世间几乎没有天机阁不知道的辛秘。 只要付得起代价,天机阁就会告诉你任何你想要知道的情报。 听这人说天机阁知道他所寻之人的下落,瑾瑜没有半分犹豫:“烦请阁下前面带路。” 蓝衣男子揽住瑾瑜的腰,纵身一跃,踏着飞檐屋脊前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在一处院落中停下。 瑾瑜问:“这里就是天机阁?” 看着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府邸,不过要大上许多。 蓝衣男子点头,指了指湖心亭,道:“你且在亭中等候片刻,主人稍后就到。” 湖里没有小舟,只一些略高处水面的石柱,星星点点散落在湖中。 好在瑾瑜身手不凡,踏着石柱便到了湖心亭中。 湖心亭里一张石桌,四把石凳,石桌上摆着一壶热茶。 瑾瑜坐在石凳上,看着湖里有些消融的薄冰,静候着蓝衣男子口中的主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道清亮妩媚的女声:“李公子既然来了我天机阁,又何必以假面示人?烦请李公子摘掉面具,显露真容,奴家也好出来相见。” 他心里一惊,她居然连他戴着假面都知道,天机阁果真名不虚传。 被人看穿,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干脆利落地撕掉人皮面具,露出真容来。 但见他长眉若柳,眼似寒星,眉间一点朱砂痣,衬得他清俊出尘若谪仙。 正是陈国最后一日君主——鸿昌皇帝李璟李怀玉是也。 那女声又道:“李公子果真是个爽快人!” 接着一阵环佩叮当,香风拂面,一个红衣女子悄然而至。 那女子柳眉凤眼,面若桃花,身段玲珑妩媚,似下凡的仙子,似惑人的妖姬。 那女子向李怀玉盈盈一拜,娇声道:“奴家万俟灵见过李公子,当然,李公子也可唤我一声清素。” 这人正是天机阁阁主万俟灵。 李怀玉也不废话,径直问:“阁主可知道怀瑜下落?” 万俟灵娇笑几声,道:“奴家只知道段月容的下落,不知道什么怀瑜。” 李怀玉道:“段月容也好,李怀瑜也罢,他终归是我李璟的弟弟,身上和我流着一样的血,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他找回来!烦请万俟姑娘告知舍弟下落,待我寻回弟弟,定然重谢。” 万俟灵笑道:“可是月容哥哥似乎并不愿承认自己是李家血脉呢!” “你!” 李怀玉气极,“腾”地站起身,瞪着眼,一脸怒容地看着万俟灵。 他的愤怒似乎取悦了万俟灵,只见万俟灵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如同两弯小小的新月。 纤纤玉手执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道:“奴家不过与李公子开个玩笑罢了,李公子何必与我一个弱女子一般见识?现下天寒地冻的,李公子且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容我细细道来。” “这事还要从月容哥哥十五岁那年说起……” 段月容十五岁那年,万俟灵也年满十五,生辰那天,她接了人生第一个任务。 那一天,段月容、温明仪、行露与段清歌四人正在给万俟灵庆生。 行露厨艺不错,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万俟灵爱吃的菜,五个人一边吃一边说笑。 正在兴头上,万俟灵突然接到任务——刺杀玉剑山庄少主玉晚风。 玉剑山庄也算是个名门大派,庄主是前武林盟主的女婿,现任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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