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如何了?”皇后立即起身,急切地问。 “殿下安好。”闻倾越借身旁人之力,硬撑着站稳,弱声答了一句,转眼看向小宦官手中那一张纸。 他此时几无力气,实在抬不动手了,这张药方,是他预先写下的。 皇后稍一转脸,掌事姑姑颔首,上前接了。 皇后松了一口气,真诚地说:“闻庄主真是辛苦了!” “医者本分……”闻倾越忍着一阵阵的头晕眼花,只觉得每说一个字都是艰辛。 “本宫见闻庄主如此乏累,心中难安。来人,送闻庄主下去休息。” “娘娘,我还需……” 皇后轻易抢了话:“太子身边不能无人看顾,敏嘉——” “是,娘娘。” 闻倾越费力抬眼,终于注意到皇后身侧那位姑娘,心中明白了几分,但不知道皇后为何如此急切。 两眼一黑,天旋地转,他终究晕了过去。 …… ---- 因发现本章存稿有一处错误,立即趁下班时间作了整章修改,所以晚了。关于换血疗法,现代确实有用于治疗几种疾病,但这里是我编的,勿深究~
第19章 18 西苑 闻倾越再醒来时,眼前已不是东宫偏殿的模样,后觉是皇后将他遣离了。 室内只有半截烛火幽明,一个人也没有,药箱还在。 自生自灭…… 闻倾越莫名想到这四个字。 他想坐起来,可是毫无力气,只觉头晕眼花,还有些发冷。 他不怕死,可这般死了,岂不是太冤? “庄主!”墨霄走进来,替他理了理被子。 被子又冷又硬,似是放置了很久,散着些霉味,所幸墨霄在被子下添了件大氅。 墨霄跪道:“委屈庄主了!” 闻倾越听出他的声音与往常有些不同,带了些感情。 喉间微微发苦,他让墨霄起来,而后问:“殿下怎么样了?” “此处离东宫太远,属下一直守在这里。殿下大概还未醒来,具体情形不知。” 闻倾越不知因哪句话蹙了眉,他道:“你回殿下身边去。” “庄主!” “换血之后三日,最需留意,以防变数。我这般是回不去了,你回去看着,也让御医留心……” “殿下那边,属下让人看着就是,皇后也会多加注意。庄主现下这般,身边不能没有人!” 闻倾越无力再坚持,又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墨霄回道:“我们暗卫都备有一颗危急之时保命的药,属下给庄主服下了。” 闻倾越眼神微动:“多谢你了。这是哪里?” 墨霄黯然垂首,答:“西苑,也是……宫中禁地之一。” 闻倾越怔然一息,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气力不足,又呛了一下,好不容易缓过来,才说:“我何德何能,竟得如此礼遇。” 墨霄不忍,多口一问:“属下该如何帮您?” 闻倾越想了想,回道:“皇后不许我接近太子,我明白,但是灭门之仇未报,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我要出去。” “可是庄主答应了殿下,您不去见他?” 闻倾越一阵阵乏力难支:“不了。” 见到皇后口中那位敏嘉时,他就明白了。太子需要她,而他,只会成为负累。 “要从这里出去,并非易事,庄主还是先养好身体吧。您需要什么药,只管一一说来,属下记得住,属下去找。” 他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地方落魄到连纸笔都没有。 闻倾越目无焦距地望向房顶,须臾,才无力道:“我累了,我想不起来。” 墨霄看到他眼角滑下一滴泪,没入了鬓角。 入夜时,墨霄点亮了仅有的半根烛火。 待蜡烛烧去一截时,有位宫女送来晚膳,打了句招呼,就准备走了。 “站住!”墨霄怒喝一声。 宫女被吓了一跳,撑出气势回过头:“还有事吗?” 墨霄指着那一碟素菜一碗饭问道:“这是何意?” 宫女瞥了一眼,仍昂着头说:“西苑的膳食一贯如此,大人不知道?” 墨霄反问:“这位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 宫女讥讽一笑:“奴婢只是奉皇后之命前来送膳的,大人若觉得不妥,可以去皇后娘娘面前说。” “欺人太甚!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墨霄挥起右臂弹出袖剑。 “墨霄,算了。”闻倾越被吵得头痛,抬手按了按,“反正我也吃不下。” “庄主,这怎么行?” “让她走吧。”闻倾越自冷榻上转过头,满脸憔悴。 墨霄抵在那宫女脖子边的袖剑一挥,伴着宫女一声尖叫,一侧耳珰被削落在地,滚了几圈。 “滚!” 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根本不敢稍有回头。 墨霄收了袖剑,回到榻前:“庄主,东宫在尚食局有人,属下去给您另备膳食。” 闻倾越始终不要,墨霄只好苦劝他将就吃一些。 ———— 深夜,顾辰麒悠悠醒来,逐渐适应着光亮,眼神在四周搜寻。 “殿下,你醒了?” 顾辰麒循声望去,顿时有些烦躁:“怎么是你?” “皇后娘娘让我来照顾殿下。”裴敏嘉端起药碗,见他要起来,连忙去扶。 顾辰麒忍着伤口疼痛,格开了她的手,费力坐起来。 “阿越呢?来人!” 殿中值守的小宦官连忙走过来。 “殿下。” “我问你话,阿越呢?” “这……哎,殿下!您不能起来,当心伤口裂开啊!殿下……” …… 太子在东宫大闹,消息传到慈元宫,惊动了皇后。皇后不让他见闻倾越,他急火攻心又晕了过去。 皇后看着眼前混乱一团,心中怒火更盛。 次晨,一位宦官提着食盒来到西苑,满脸热情友善,说是太子殿下醒了,皇后娘娘感激闻庄主恩情,特命赐膳。 与前夜不同,膳食颇为丰盛,而这宦官也有候着闻倾越吃完的意思。 闻倾越不疑,正要动筷,墨霄却忽然拦下,果然验出膳食有毒。 宦官不得不坦言:“皇后不想留的人,早晚都得死。闻庄主又何苦作无谓挣扎?今日一死,还能留个体面。” 墨霄心中愤恨,可眼前是皇后身边人,他不能动,更不能杀。 闻倾越寒了心,但也不怒不愠。 他对那宦官说:“烦请公公告诉皇后,三日之后,确认过殿下无恙,闻倾越任凭处置。” 宦官走后,墨霄道:“庄主,属下这就去找殿下……” “不可。”闻倾越止住他,“殿下这三日仍需静养,不宜劳神,别让他知道。” 墨霄心急:“您当真听凭皇后处置?莫说殿下不会答应,以庄主如今的状况,继续待在此处,怕是三日也撑不过去。” “在确保殿下无恙之前,我不会倒下。” 墨霄见他决然,不禁眼眶发热,对他更添敬重与感激,只好恭敬揖礼,而后道:“属下去为庄主安排膳食。” “多谢。” 墨霄怔住,顷刻又回过神来,嘱咐他小心,便退了出去。 是时东宫,照常来伺候太子洗漱的宫人发现太子殿下不见了,一时东宫又乱了,到处都没找到太子的踪迹,才硬着头皮呈报皇后。 顾辰麒在宫墙之内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溜出来之前胡乱套了件衣服,在这般寒风中实在显得单薄,顾不上束起的长发乱扬,显得他有些癫狂。 皇宫太大,他毫无方向,甚至不知道闻倾越还在不在宫中。 在这座镶金嵌玉的华丽禁庭之内,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太容易,他简直不敢想,万一闻倾越也…… “阿越,阿越……”顾辰麒绊倒在一处门槛,吐了一口血,在雪地染成红梅。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带着这个信念,抹去唇边血迹,费力爬起,扶着冰冷的宫墙继续走。 臂上伤口已裂开,渐渐渗出了血,染在衣袍上。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与寒冷,只顾前行。 “殿下小心!”一双手扶住了他。 “墨霄?” ———— 一名宫女持了令牌,得以通行西苑。 闻倾越已有防备之心,冷着一张苍白的脸看向来人。 宫女躬身一礼,递了个手炉给他,颔首解释道:“闻庄主,奴婢墨蓁,是殿下安排在尚食局的人,受墨霄所托,给您送来早膳,您尽可放心食用。” 她说完,从容地将有毒的膳食撤下,换上新的,又取出银筷,当面一一试过膳食。 闻倾越见她眉宇冷肃,举手投足间都和墨霄很相似。 正犹疑着放松戒备,忽听得一声“阿越”从门外传来。 这世上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人了。 他蓦然看去,见顾辰麒现身于门口,身后跟着墨霄。 “辰麒!”闻倾越扶着桌沿费力起身。 顾辰麒急忙去扶,看着他憔悴而消瘦的模样,心疼得无以复加。 “阿越,你怎么能……”他忽而放缓了语气,仍是责备:“你怎么能自作主张给我换血?万一你……你让我怎么办?” 闻倾越观察了他上下,同样不悦:“殿下又好到哪里去?刚刚下过雪,你跑出来做什么?我拼了命给你换的血,包扎的伤口,趁我不在,你就弄成这样!”他想去取药箱,可是实在没有力气。 顾辰麒此前听了墨霄禀报后也万分懊悔心疼,正要再言,这才发现准备悄悄退下的宫女。 正是那夜向他禀报裴敏嘉消息的人。 “是你啊,怎么这时候才来送膳?阿越救本宫于危难,你们竟敢这样薄待他!”顾辰麒想到醒来时情形,以及墨霄所禀之事,越说越怒。 墨蓁当即跪下请罪。 闻倾越连忙解释。 顾辰麒一早听说有人下毒后就已震怒,哪怕闻倾越避过不谈,他也知道下毒人是谁,此事绝不能轻轻带过。 他思虑一阵,有了打算,便对墨蓁说:“此地不宜久留,你先回去。” 墨蓁领命退下。 “阿越,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你先吃饭,稍后我带你回去。” 闻倾越却先搭了他的脉,并问:“你今日可有不适?” “并无不适,你不必担心,先吃饭吧。” “墨霄,把药箱拿过来。”闻倾越摇头,接着便要查看他臂上伤口。 顾辰麒避开,“不行,一会该凉了。” “殿下如今是伤患,该听我的。” 顾辰麒一愣,犹记得从前带着伤去山庄,闻倾越也说过这样的话。 墨霄取了药箱过来。 顾辰麒看他坐着都要借靠桌子才能坐稳的模样,不愿他动手,便让墨霄来换药包扎,并催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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