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罢,便想挤在一旁,找准时机逃脱。可刘霖早就关注着他,见他身影一动,便上前擒住他小臂,说道:“林少侠还是乖乖呆在此地,莫要逼本王出手。” 这人力道甚重,林邑暗暗运力皆被他化解,他只好无奈苦笑道:“王爷杀我,便如捏死只蚂蚁般容易,在下自不想尝试。” 刘霖轻哼一声,松手放开林邑。林邑不敢再有动作,只好待姚川露面后再找机会。 屋外杀叫声久久不绝,刘霖听后也是皱眉沉思,他冲着屋内侍卫道:“你们也去屋外擒贼,莫要留在此处。” “王爷安危更为重要,小的们不敢擅离。” 刘霖喝道:“本王命你们出去!若是姚川杀了进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护住本王?” 侍卫们再不敢多言,刚要冲至屋外。 便在这片刻之间,殿上琉璃瓦片“刺棱棱”落了一地,屋顶处破了个大洞,从中翻下来一个黑衣人。 那人未做停留,踩在侍卫头顶飞踏几步,直逼近林邑身侧,他伸手捉紧林邑肩膀,刚想将这人揽入怀中,却见林邑大力推了他一把,口中喊道:“姚兄小心!” “嘶——”的一声,黑衣人手中只剩了一块布料,而林邑已被怀王甩至身后。原来刘霖早在这人将要翻身时便已注意到,他故意潜在林邑身后,便是为了此刻出招! 他出手极快,可黑衣人也不甘示弱,连忙反手攻去,二人掌心相对,皆是用了八九成的功力,誓要击败对方。 此时屋内侍卫也反应过来,忙提剑往黑衣人身上刺去,林邑见状连忙飞身踹开两人,又拔剑护在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眸中含怒,他瞪视怀王,又提了几分内力,二人相持许久,终是怀王先支撑不住,他往后连退两步,右手亦是止不住地颤抖。而黑衣人只气息微喘,面上看不出甚么大碍。 他二人皆是世之高手,此刻不拼招式,只拼内力,仍是怀王稍逊三分。 一旁侍卫见王爷受伤,连忙迎上前去,黑衣人趁着此间空隙揽住林邑细腰,携着这人飞身而出。 刘霖见之大怒,厉声骂道:“一群废物,围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去追!” 可王府侍卫大多都是皇上所派,首要任务乃是保护王爷安危,因此即便被他厉声训斥,也只追出去十余人,大多数仍是围在怀王身侧,还有几个匆忙地去请府中御医了。 刘霖虽是恼怒,但也无计可施,他被黑衣人强劲内力所伤,虽不严重,却也内息不稳,少说也得修养几日,此刻只好眼睁睁看着林邑逃出府去! 那旁黑衣人携着林邑飞身出府,一路上虽遇不少侍卫,但也有惊无险地翻出府门。他二人一路南奔,直至城郊一处树林才停下身来,林邑见他不言不语,还当他受了伤需做休息,边喘气边问道:“姚兄,怎的停了下来,可是你受了伤?” 那人将面上黑巾扯下,露出一张硬朗面庞,正是数日未见的姚川。 他摇了摇头,环指抵在口边,用力一吹。随着口哨声响起,树林中奔出来两匹膘肥骏马,嘶着声停在他二人面前。 林邑笑道:“几日不见,姚兄倒是思虑周全了,竟还做了这等准备。” 他伸手摸了摸马鬃,一拉缰绳便想跨步而上,却被姚川抢先一步。那人飞身上马,又半倾出身子,将林邑揽至身前。 林邑虽比他矮上两三寸,但也是个大男人,这般被他箍在身前,实在有些别扭。他扭了扭身子,疑声问道:“不是有两匹马,怎的还要同乘一匹?” 姚川适才未言,现下总算出口说道:“不止我们,还有一人。” 林邑思及刚才的打斗,蹙眉问道:“难不成你一直潜在屋顶,那院中打斗的还有一人?” 姚川颔首,林邑还想再问,却见他面色不善。他动作一顿,转而抚上姚川眉间,轻声问道:“姚兄,可是汴京出了甚么事,令你这般模样?” 姚川表情一滞,他之前潜藏在王府前殿之上,将林邑与怀王之言听了个遍,听到那狗王爷调戏林邑之时,不免妒火中烧,恨不得直闯进去打他一顿。现在虽是稍缓,却还是心有怒气,可听林邑这般柔声劝慰,倒令他有些惭愧,只觉自己幼稚可笑。他这般想到,便捉过林邑双手,想与他诉一番衷肠。 却听得远处似有踏风之声,想来是有人运功前来。林邑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来人亦是一位黑衣男子,这人面上蒙有黑布,身量与自己相差无二,但他左肩有伤,鲜血将身前黑布洇湿了大片。 姚川见这人负伤,连忙追问道:“项鸣,你可还好?” 那男子将面巾扯下,露出一张白净面庞,他虽年满二十,但面上看着却小得多,透出些涉世未深的书卷气,这人便是双龙门二弟子、“锦衣公子”叶项鸣。 他朝着姚川笑道:“师兄放心,小弟伤势不重。那王府守卫已被我甩至身后,师兄和林公子还是先随我前去分舵避祸,免得那怀王追兵又至。” 林邑自听姚川喊那人名字后便一反常态,只半靠在姚川怀中,也不说话。 姚川难得见他这般乖巧,心中也有些诧异,但他们几人都经历一场恶战,此时无暇他顾,只骑着骏马,飞奔向青州分舵。 他三人一路疾驰,不过半个时辰就至分舵,见那门外站着位貌美女子,正垫着足尖向他们招手。 她唤道:“二位师兄,林邑哥哥——” 林邑先前便瞧见了她,只不过不敢确认,现在听她喊自已“林邑哥哥”,这才认定此人便是方如云。 姚川只感到怀中之人动作一僵,那人回过头来,皱着眉问道:“你怎的把如云也带来青州了?” 姚川在他面颊处轻蹭一下,凑近他耳畔哑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进分舵,我再与你细细说来。” ---- 还有最后一段分支剧情。
第38章 (刀谱) === 青州分舵与其他几处分舵不同,并未设于主城之内,而是在城南八十余里另建了一座山庄以作使用。此处亦是双龙门分舵中设立最早的一处,是以势力颇大,周围布防森严,他们几人也便在此暂作歇脚。 分舵书房内,林邑先将守卫弟子尽皆屏退,又将门窗紧紧合上,这才朝姚川点头示意。 姚川见他神色严肃,心中也多了几分考量,他转身朝屋内几人说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双龙门遭遇大劫,逆贼周行叛变师门、毒害师父,已被我斩杀。” 他语句稍顿,扫视一圈,又接道:“我本该留在汴京整顿师门,然而青州怀王又与我结有仇怨,为防生变,我这才从汴京匆匆赶回,不想还害得林少寨主陷此危难,实在惭愧。” 林邑许久未听他喊自己“少寨主”,如今听了倒觉新鲜,便朝他挑眉一笑。姚川见了倒是无有表示,只是飞快地别过脸去,又朝叶项鸣说道:“此番还多亏了叶师弟出计!” 叶项鸣连忙摆手回道:“大师兄怎的如此客气?林少寨主没事便好。” 他说罢,又面露悲色,忿忿地一砸桌案,骂道:“周行真是禽兽不如!亏的大师兄出手,才将这歹人诛杀,为师父报仇雪恨……只可惜我、我当时不在汴京,不能为师兄分忧……” 他左肩有伤,回总舵后也只简单处理了一下,现在动作一大,衣布上又渗出鲜红血渍。 林邑适才正暗中观察叶项鸣神色,见他肩头渗血也只微眯双眼,未曾开言。只听耳边传来几丝急促的吸气声,他听见方如云关切说道:“师兄,你、你的伤可还要紧?” 姚川听言目光一扫,这才注意到他肩上伤口,忙道:“师弟,还是先处理伤势为好,你如今体虚,我先渡些内力给你。” 叶项鸣摆手推辞:“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不必劳烦师兄——” 姚川却不听他言,强自令其坐下,又提起双掌迅速抵住他后背,为其传渡内力。叶项鸣挣扎不过,只好道谢几句,随后也阖上双目,调整起内息来。 林邑知他二人疗伤还需一番时候,也不再多看,只转过头来扫了扫方如云,只见她双眸凝视,正痴痴地望着前方,眉上还略有愁意。 也不知是在看谁。 林邑见状略一挑眉,轻声唤了她几句。 “……嗯?林邑哥哥,你可是在叫我?”方如云面上还有些恍惚。 “云妹,姚兄正为叶师弟疗伤,我二人还是不要打搅的好,免得惹姚兄分神。” 说罢,便带着方如云推门而出,二人踱至院中,林邑又问道:“适才凶险,我便未有提及,趁现下空闲我便多问一句——如云,你怎的会随姚兄来到青州?” 进分舵之后,姚川已将汴京之事大略说了几句,却未提他杀了周行之后发生了甚么。 方如云闻言先是一怔,随后才道:“爹爹死后,我和师兄先是将他与我娘亲葬在一处,后又将总舵中事稍作整顿。在爹娘坟前,我问师兄今后有何打算,他便说要先赶往青州……他担心林邑哥哥你有危险。” 她说至此处忽的一笑,道:“我从未见过大师兄这般着急。林邑哥哥,我记得你们之前闹得可凶了,师哥他啊,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未曾想你们相处了一段时日,竟比亲兄弟还亲了。” 林邑闻言但笑不语,又听如云道:“我武功虽是不高,但也想助师兄一臂之力,况且我也挂念林邑哥哥你,便随师兄一同来了青州,我二人担心人手不够反受其害,便先去分舵找了叶、叶师兄。” “双龙门在青州城内布局许久,自有一套消息来源。师兄知晓你今日进了王府却许久未出,心焦不已,忙想着去救你。后来还是叶师兄相劝,这才定了今夜之计。” 林邑沉吟许久才道:“叶师弟倒是谨慎心细。” 他随后又扯开话题,二人在院中闲聊几句,林邑又状似随意地问道:“云妹,你可记得你及笄那年,我问过你的话?” 方如云霎时瞪大杏眼,面上飞起两道红晕,她低下头去,断断续续道:“林邑哥哥,你、你怎的又问起这个?” 林邑面带柔色,轻声回道:“我当时曾问过你,愿不愿意嫁我为妻?虽说你我之间的婚约不过是我爹向方世叔求的一张护身符,但是……若你真的愿意,我亦会真心爱你敬你,愿与你做一世夫妻。可是你那时回我的却是——” “你已有了心上人。” “我当时心中难过,在你面前却假作大方,忘了问你一件事——云妹,你的心上人可是……” 方如云抬起头来,见林邑双唇微动,口中念出一个人名来。她目色一顿,双眸中竟蓄出些许泪花,可她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喃喃回道:“已经过了许久,又何必再说这些呢?” 林邑虽未听她回话,心中却有了答案,一时间亦是百感交集,二人便这般静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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