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楚岳峙收好束腰玉革带,司渊渟道:“我贸然出现在登基大典上,总是不妥,也尚未有合适的身份,还是在这撷芳殿里等你回来吧。” 楚岳峙眉心微蹙,一手握住司渊渟胸前的白玉观音,将他拉向自己,道:“你的身份就是朕的夫君,如今让你在撷芳殿将养也只是一时的,朕可不会让你就这般长久的歇下去浪费一身才干。你如今无权,司家一案尚在翻查一时也未能出结果,你想谨慎些可以理解,但你别忘了你有朕,朕在为你撑腰,你什么都不用怕也不必顾忌!” 将白玉观音从楚岳峙掌心抽出收入护领中,司渊渟揉了揉楚岳峙温软的耳垂,道:“你这样霸道,倒是越发有帝王的样子了。”他是知道的,楚岳峙这些天与群臣议事,很多事都是反反复复地议,往往议着议着便成了大臣互相拉扯不下,最后也没能议出个结果来,楚岳峙从前统领皇军却更多是他说一不二军令如山,与军师参谋战事推演也不会有那么低效无用的争执,这一连数日都在忍受群臣再加上各种繁琐的礼节,楚岳峙难免心中窝火憋气却无处发泄,每日回来撷芳殿也都是累得什么话也不想说地将自己收起来偎入他怀中。 楚岳峙才刚刚继位,自然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只不过他到底与那楚岳磊和老皇帝都不一样,即便再上火也是自己忍着,生是把自己憋得口中都生了溃疡。宫人们本是诚惶诚恐地服侍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结果却发现这位新帝只是时常冷着脸偶尔眼神吓人,可实际上快一个月了连一个宫人都未罚过。 “你想我去,我随你一同去便是了,与群臣站在一起仰望你,也是一样的。”眼见时辰快到,司渊渟不再多言与楚岳峙牵手出殿。 登基大典开始之时,夏志轶率礼部众官员分别前往天坛、先农坛以及太庙告知天地宗社。时辰一至,钟鼓鸣起,洪亮的钟鼓鸣声响彻整个皇城,早已在准备好的楚岳峙身穿金黄色衮服前往奉天门,在奉天门进行祷告祭天。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在洪胪寺官员的引导下,经过金水桥进入皇城,早已等候多时。 在楚岳峙登上奉天门时,百官进入午门广场,且以文臣在东而武臣在西的规制分别列于御道两侧。 而司渊渟,在百官到来之前已然站在午门广场的最前方,百官见到他的时候皆是一怔却也未有在面上表现太多,但见他身上已不再穿着斗牛服,只一身素净至极的白袍,分明突兀不合礼法,可他却坦然处之,仿佛他此刻如此装扮在此是最正常不过之事。 没有人敢对此有异议,司渊渟能在他们之前就站在此处,便说明那是楚岳峙准允的,既然皇帝都已准了,他们这些朝廷命官也就没有必要在这登基大典上自找麻烦。 司渊渟在楚岳峙登上奉天门后便跪下,百官也随之下跪。 看着楚岳峙高高在上的身姿,众臣臣服,他们看得清楚楚岳峙登上奉天门时的步伐有多沉稳坚定,那是上一任皇帝登基时不曾有的震慑人心的霸气,他们知道,大蘅国会迎来全新的改变。 祷告进行许久,等楚岳峙与夏志轶等礼部官员完成繁复的祭天仪式之后,才终于走下奉天门前往太和殿。 当日宫变时遭到血洗的太和殿内外早已被清理得焕然一新,无论殿内还是殿外的月台与丹陛都没有留下半点宫变的痕迹,大臣们依照官阶高低鱼贯进入太和殿,司渊渟仍是走在了最前方,与端坐在龙座上的楚岳峙四目相交时,司渊渟嘴角似有若无地勾起,稍纵即逝的笑便被楚岳峙看在了眼底。 面对群臣,楚岳峙面目肃然,只有置于膝上的手不易察觉地因司渊渟的那抹笑悄然蜷缩了一下。 新任司礼太监是那小太监王忠,他手持诏书站在阶下扬声宣读,之后,象征着最高皇权的玉玺被呈上,至此楚岳峙正式即位为大蘅国的皇帝。 楚岳峙在大臣们的叩拜中走下御座,手持玉玺走出大殿,于丹陛之上接受殿外不够品阶进入大殿的百官与士兵的叩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拜臣服之声再次响起,与宫变结束时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将楚岳峙称作了“吾皇”,这是真正承认他已即位为国君之意。 拜服呼声如此震撼,比宫变结束当时更加的震天动地,不仅要传遍皇城的每一个角落,更要响彻云霄。 楚岳峙举高手中玉玺,众臣止声,在那拜服之声犹在广场中回荡的余音中,楚岳峙宣读了自己的即位诏:“朕承皇天之眷命,赖列圣之洪休,奉皇兄大蘅思宗皇帝之遗诏,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月二十三日,祗告天地、宗庙、社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中道权奸,曲为蒙蔽,潜弄政柄,大播凶威。朕兹欲兴道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方在冲年,尚赖亲贤,共图新治。其以明年为宴清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新朝年号定为宴清,那是楚岳峙与司渊渟共同商定,也是他们共同的理想与愿望。 众臣再次叩首高呼,登基大典至此完成。 同一时刻,京城城门外一名士兵骑着千里战马手持六百里加急军报与令牌疾声高呼飞驰而入。 ———— 作者有话说: 最后即位诏是借用了明朝嘉靖帝的即位诏,只删了几句并改了年号。 楚七和司九到底谁更疯批一点呢?
第94章 兴兵突袭 邻国燕凉联合漠北漠南蒙古族,兴兵突袭山海关边境,其中燕凉十五万大军突袭山海关,漠北漠南蒙古族五万突袭正在筑建中的新城池。 加急军报在登基大典后短短两日间连续来了数封,楚岳峙脱下衮服换回平常的皇帝常服后便没有离开过御书房,他将军报一一看过,又看了各地驻军的安排,以及驻防边境防线的大军兵力。他离开边境时,防线已经筑起,这几年间也一直在加筑要塞防卫,他也时常会收到暗中传来的边境消息,清楚边防的守卫以及要塞牢固程度,镇守边境的守卫军都是随他征战过的将士,对边境极为熟悉且骁勇善战,但是新城池尚在筑建,故而遭到突袭后很快就被蒙古族夺下了新城池。 更重要的是山海关,山海关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是为最重要的第一大关,《畿辅通志》曾记载山海关的形势为:长城之枕护燕蓟,为京师屏翰,拥雄关为辽左咽喉。 换而言之山海关是京城最重要的屏障,山海关一破京城便会失去防护,尽管山海关的城池远比长城其他城池要厚,高达十四米,更有五丈宽,三丈深的护城河,大蘅国自给自足的屯田制也让山海关绝无可能出现断粮情况,但现在镇守山海关的兵力统共十七万,比燕凉与蒙古族的二十万大军足足少了三万,且新城池一失,军心必定会受到打击动摇。 若他还是安亲王,现在他就已经请旨带兵前往山海关,可如今他已是皇帝,初登帝位,朝堂未安仍暗潮涌动,断不可能现下就御驾亲征。 可这朝中,除了他,又有谁能统领皇军? 皇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军心在他这里,换谁统帅都难以服众,更难在短时间内立威。 尚在朝中的武臣,其中两位军侯已然年迈,并不适合上战场,另外几位则是世袭根本就连战场都没上过,这些年来也只在十三省外爆发饥民暴动等时被指派去镇压,即便是去镇压,也绝不会亲自上阵,多半都是带去的军队里将领带兵镇压,他们则在营中舒舒服服的坐着等结果,镇压完后再回京以此为军功领赏。 别说是他楚岳峙麾下精英中的精英沧渊军不服,便是寻常的皇军都不可能听那几个世袭军侯的指挥调派。还有几个武将,在宫变时虽然选择了站在他这边,但在军中的声望不足,能力上也同样有所欠缺,虽作为将军可以领兵,却不能作为统帅统军。 打仗最重要的,人望与谋略,能一统三军并根据实际谋略制敌方能打出真正的胜仗。 可放眼大蘅国上下,根本没有比他更清楚应该如何调兵遣将统军应敌的将帅,也没有哪个军侯武将能镇得住沧渊军与皇军。 “陛下,文渊阁大学士皇甫良祯求见。”王忠在殿外通报。 楚岳峙正看着新来的军报,准允道:“让他进来!” 傅行云在登基大典后便以皇甫家仅存独子的身份承袭了皇甫琅舒弃文从武前的大学士之职。大学士是官职而非爵位,本没有承袭一说,然而因情况特殊,皇甫家在登基大典后便被大赦,正与司家之案一同平反复审,傅行云也就被楚岳峙以朝中缺乏贤才为由任命了文渊阁大学士之职。 至于原来的文渊阁大学士,也不知是不愿意承认楚岳峙为帝还是另有隐情,在登基大典里便已上奏称自己年事已高再无力担当重任为由辞官了。 傅行云穿着一身官服进殿,身上便也再看不出作为死侍时的影子,他进殿后先向楚岳峙端正行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楚岳峙合上军报,道:“边境丢了一座新城池,士气受到重创,难保不会再丢一座城池,加上山海关遭到重攻,必须马上派人领兵前往支援应敌。” 傅行云道:“臣已与兵部尚书赵宾以及五军都督府的都督陆恺仔细看过各地兵力分布,如今可马上调动的兵力共计十八万,屯田军五万,陛下的沧渊军分别驻守重要关口,可酌情调配八万,还有……” “没有了,其他地方的军队不能调动,远调太过花费时间,且将士长途跋涉过后也已非最佳应战状态,把远调的将士送上战场等同直接令他们送死。”楚岳峙走到令人从原来的安亲王府取回,如今已在御书房挂起的地图前,道:“朕这几年就一直在注意着燕凉的动向,此前就一直在担忧燕凉会起兵,如今果真就如朕所想,这燕凉已经按捺不住了。” 傅行云正欲开口说话,殿外的王忠再一次通报道:“陛下,司公子也来了!” 楚岳峙吩咐过,司渊渟可自由出入御书房,平日里王忠都不会特意通报,想来现下是因有朝廷重臣在,所以才会特意通报一声。 而司渊渟在王忠告知他是傅行云在里面后,便也就没有顾虑地走入殿内。 “你……”楚岳峙见到司渊渟的时候脸色略微一变,他登基大典后便没有再见过司渊渟,文武大臣轮番见过了,然后便是看军报与地图分析战情,唯独没有回去撷芳殿,他不回去,司渊渟亦迟迟未有来见他,只定时派来宫人给他送药茶。 司渊渟神色淡淡地看他,道:“你知道我会来。” 楚岳峙暗暗咬牙,道:“对,朕知道,但现在司家之案尚在重审,你不适宜参与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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