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朝廷中尚有可用之才,尔等武臣能有陛下统帅之能,可披挂上阵击退燕凉大军,而非在此殿上与其他大臣争论不休却拒不上阵,臣相信陛下也不会将此重任交给含冤数年却依旧愿意为国而战的前尚书之子。” 夏志轶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反对的武臣们纷纷支吾其词,再看龙椅上面色霜寒的楚岳峙,都霎时间缄口无言。 楚岳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反对的大臣,沉声道:“不让司渊渟去,那么朕亲自披挂上阵如何?这兵权当初是朕交出来的,合着诸位大臣的意思,是朕当初把兵权交出来了,如今便没有权力决定把兵权给谁了?你们意见如此之多,这龙椅,换你们来坐可好?” 一连三句问话,反对的大臣们甚至都没能听完,便已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高呼“老臣愚昧无知,请陛下恕罪”。 楚岳峙看着这些成天只知道反对这反对那,却于政事上毫无建树的老臣,直接拂袖离去。 几个跪下的老臣就这么被晾在殿上半天,跪得膝盖都失去知觉了,正满心惶恐不知楚岳峙会如何处置他们的时候,王忠捧着圣旨来到殿上宣读。 楚岳峙正式下旨令司渊渟为统帅带兵出征,另,司礼监参政之权被废后,内阁未能反思己过,反而急于重掌朝堂大权再起结党营私之歪风,视皇权于无物,朕深感痛心,故今起重整内阁并令都察院都御史纠劾内阁众臣,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一律撤去官职,再由大理寺核办。 五日后,调遣而来的八万沧渊军及五万屯田军由司渊渟挂帅出征。 出征当日,楚岳峙亲自为司渊渟再次穿上了那身银色战甲,并将自己用了多年的宝剑交给了司渊渟。 周楫与卫云霄及整个苍鹭营随沧渊军一同前往,并且沧渊军众将士得令,见司渊渟如见楚岳峙,决不能违背司渊渟所下军令。 当司渊渟翻身骑上战马在军队最前方带领十三万大军离开皇城时,楚岳峙来到城墙上,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站在当年司渊渟目送他离开时一样的位置,就那样远望司渊渟骑在马背上的背影。 骑在马背上的司渊渟依旧背脊挺直,银色战甲在阳光下闪烁出耀眼的夺目光芒。 看着那道坚毅的背影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直到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也一点一点地从实现中消失,楚岳峙忽然就明白了司渊渟当年目送他出征时的心情。 我愿赠你高枝助你展翅高飞,即便我无法在你身畔护你周全,因我深信你将会成为苍穹之昂俯瞰众生;我甘愿留在原地沉默仰望,只身扫平满途荆棘,只求你归来时得见阳关大道遍地繁花。
第97章 全军覆灭 山海关不仅仅是第一大关,也是大蘅国极为重要边境贸易重镇,出关与进关的商品皆在山海关集散,商旅往来极为频繁,消息自然也流通,也正因此,所以楚岳磊驾崩的消息如此之快就传出境外,让燕凉和蒙古族联手,迅速整兵攻打大蘅国的边境。 司渊渟领军一路奔袭至山海关,此处战场已经烽火连天。 震天的击鼓声是进攻的号角,燃烧着烈焰的火箭以裂空之势互相狙击,在城外进攻的燕凉大军,前赴后继地踩着战死同伴的尸体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厮杀,还有火炮正在向城墙开炮。 山海关的北边乃是角山,虽海拔不高却陡峭险峻,而这里早在大蘅国建国前便已经修建了角山长城;角山再往北是长寿山,长寿山的海拔要比角山高出许多,是山海关境内最高峰,地势也更为险要。天然的地势条件让山海关易守难攻,多年来虽是兵家必争之地,却也一直都是入侵者轻易不敢攻克之地。 因山海关的南边就是大海,因此长城一直延伸建到了海边,而整体的防御城池则以箭楼为中心展开,于南北两侧分别修建靖边楼、牧营楼、临闾楼、威远堂以及镇东楼,并配以四角的瓮城,城周三百七十七丈四尺九寸。换而言之,仅仅攻破一座城池,最多就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并不能即刻就将山海关攻破,要攻破山海关,就必须让整个防御城池被全线攻破。 司渊渟一到山海关,便马上带着周楫与镇守山海关的大将确定当前战况,同时确定目前敌我双方的战力。 “司统帅的意思是,这一仗,我们不仅要将燕凉大军击退,还要反追击他们直到燕凉边境?”镇守大将朱必力对司渊渟的想法极为震惊,同时表示不认同,“统帅,古语有云,穷寇莫追,更何况,您带兵十三万,除去至今我军伤亡人数,眼下我军共有二十六万。而那燕凉与蒙古族,保守估计眼下也已折损最少两万余人,也就是还有约莫十七万。虽说在人数上我军已占据了优势,可若我们要夺回失去的城池,必然也要面临一番苦战,一战过后再与他们进行全面的反击战,战后将士若无修整便再次进行长时间的追击,若燕凉被逼至绝地反击,只怕到时候反倒是我军损兵折将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司渊渟正仔细看那被蒙古族占领的新建城池构造图,在听完朱必力的话之后,他指着图纸上几处未完成之地道:“夺回城池,未必就需苦战,蒙古族所突袭的城池乃是正在筑建中的新城池,一切防御设置皆未完善,且我军之所以会失去那座城池乃因遭到突袭措手不及之故。蒙古族与燕凉联手,目标显然并非夺下那一座城池,而是要重创我大蘅国的士气与威风,因此他们攻下城池后也必不会在防御上多加用心,新城池本身未完全建成,如此一来他们的防守将会极为薄弱。城池既然是我军所建,自然也更清楚何处更易攻入,我们只需瞄准最不堪一击的弱点偷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即可以最少的兵力伤亡夺回城池,并以此打击他们的士气。” 周楫不仅是苍鹭营的最高指挥使,也是沧渊军的军师,他站在司渊渟身侧看其指出之处,又细细看了全面的地图与当下战况的敌我布阵后,道:“司统帅说的有理,这新建城池,并非难以夺回之地,只需辅以良策趁夜偷袭即可。” 朱必力是从普通士兵一路熬了多年才出头的将领,更是楚岳峙第一次前往边疆时便随军出战的老人,自然认得周楫,连周楫都认可这司渊渟的看法,他也不便再反对。然而他还是不能信任司渊渟,坚持道:“即便夺回城池非难事,可末将还是认为,在击退燕凉与蒙古族大军后,不应再进行追击绞杀。” “朱将军,依你之见,燕凉挑在此时兴兵攻打山海关是为何?”司渊渟问道,看着朱必力眉头紧皱面露难色的沉吟,他微一颔首,并未有为难朱必力的意思,接着说道:“没错,正是为了试探山海关的防御强弱以及我大蘅国的兵力是否依旧强盛。诚然,锐卒勿攻,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然而,此次攻打山海关的燕凉大军与蒙古族战士,当真就是燕凉与蒙古族的全部精锐么?相信朱将军也看出来,这绝非他们的精锐军队。陛下初登大宝,眼下正是需要稳定民心的紧要关头,因此这一仗,我们不仅要赢,还要给所有蠢蠢欲动的邻国以及部落一个震慑警示,让他们知道,陛下登基,大蘅国依旧有凶猛可畏的将领,大蘅国的国力兵力也一如既往甚至更胜从前的强盛,吾辈此仗,不仅是为了守护百姓,更是为陛下与大蘅国立威。” 要彻底击溃燕凉与蒙古族联手的大军,不仅是为了守卫山海关,更是要籍此震慑所有观望中的邻国与曾经被楚岳峙击败过的部族,要让他们知道,大蘅国在楚岳峙登基后将会迎来全新的局面,并非衰落而是盛世强国的开始。凡怀有祸心之邻,大蘅国绝不手软,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大蘅国的军队定会悍然而战,并且不留一丝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朱将军,对于败局已定之徒,即便我们穷追猛打也不会有危险,然而,若是我们瞻前顾后,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实力开始衰弱才会放他们一马,这才会真的为将来留下更大更严重的祸患。”周楫看到朱必力面露动摇之色,继续说道:“你我皆是在陛下手握兵权征战之处便追随陛下,应当清楚,陛下从来不惧战也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因陛下很清楚,恐惧与无谓的仁慈只会带来更大的损失,而这些代价,将会是我们底下的士兵与城内的百姓牺牲付出的生命。” 朱必力捏紧腰侧佩剑的剑柄,过了良久后才终于说道:“司统帅与周将军说得有理,只是如今燕凉和蒙古族已然打出了气势,我军却相对势弱,这城池夺回需越快越好。司统帅此前还未上过战场,末将以为,这夺回之战还是交由……” “不必,夺回之战与接下来的每一战,本帅都会出战,绝不会躲在将士们后方,如贪生怕死之辈般冷眼坐看将士们流血。”司渊渟面露肃杀之色,道:“敢犯我大蘅国边境,本帅必要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尽管出征时有楚岳峙下的御令,但要在军中真正立威,最终还是要靠司渊渟自己。 而要在军中立威,最好的做法,便是靠实力,这个实力,既是指武力上压制更是指带领军队打胜仗的能力。 虽然在沧渊军中未有太多人愿服司渊渟,但在屯田军中,司渊渟也并非全无人望。他这么多年来精心布局谋划,不仅有自己的死侍私兵,更在掌握东厂之后,这七年多来专门培养了好几批往军队输送的东厂侍卫,因此此次调来的屯田军中,其实也有不少尊司渊渟为主的将士。 在与周楫还有朱必力以及另一位军师一同制定了夜袭的计划后,司渊渟从苍鹭营、沧渊军以及屯田军中分别挑选了一批随他一同夜袭夺回新城池的将士,而从屯田军中所挑选出来的将士有三分之一都是他自己的人。他需要有绝对服从并能明白他所有命令的人与他配合,如此才能让这一场夜袭夺回战更顺利并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令人满意的战果。 一般而言护城壕外,都会设有三至四道人工障碍,主要有蒺藜以及鹿角木,其主要目的便是为了防止敌方骑兵部队近前。新城池犹在筑建中,当时未有设下这些障碍这才让蒙古骑兵轻易攻破。但好在,这些蒙古族并不知道,由于攻城军队最惯用的伎俩乃是挖掘地道攻城,而这往往令守城之军防不胜防,因此为防此招,楚岳峙早在筑起边疆防线时便下令,每一座新城池,都必须预先在城池内建造地道,这些地道均可通至城外,主要就是为了开战时令部分将士预先埋伏在地道口,一旦有敌军靠近城防便在其措手不及之时将其拖入地道斩杀。又或是利用风扇车,躲藏在地道口,将毒药、浓烟或石灰粉吹向敌军方向。 新城池早已预先挖掘建造了不少地道,而这些地道,便成了夜袭夺回战最有利的通道与武器。 白天的战事一直持续到酉时三刻,之后司渊渟命随他去夜袭的将士们等至深夜,在夜色最浓重之时,司渊渟带领一千名将士在夜色的掩盖下,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从地道潜入了被蒙古族占领的新城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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