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青顾不得腿伤,挣扎着起身,将他抱在怀里。 “殿下,殿下!” 景顺帝脸色一白,“刘太医,速速去瞧。” 刘太医急忙挪到萧则绪面前,探上他的脉象。 “敢问殿下,方才是吃了什么?” 萧则绪指了碗边的一盘川菜,川椒烧鱼,极辣无比,萧则绪此刻脸色泛白,唇色红的滴血。 “辣……好辣!” 他倒吸一口冷气,将夏寒青递来的水一口喝干,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他在冷宫三载,饮食上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冷饭残羹,胃里落下不少毛病。 这种川椒辣菜入肚,刺激伤胃,自然会腹痛不止。 夏寒青,孤为了你的虎符可是拼了。这份恩情孤要铭记于心。 景顺帝此时被他这般打断,也不好再提虎符一事。 “回陛下,小殿下应当是吃不得川辣,所以才会腹痛难忍,饮些蜂蜜水缓解,臣开一剂良贴便是。” 康德禄连忙亲手冲了蜂蜜水,夏寒青小心翼翼地拿勺子给他喂进去,这才缓解了腹痛一二。 刘太医开了方子,寻宫女太监熬了药端来,黑漆漆的药汁儿看得萧则绪头皮发麻。 “苦……不喝。” “殿下,不苦的,臣这里有桃花酥……” 提到桃花酥,夏寒青猛然想起那盘桃花酥已经被萧则绪献给皇帝。 景顺帝连忙唤康德禄将桃花酥又重新拿下去。 萧则绪计谋得逞,这才勉为其难地喝了药,一口药,一口糕点,腹中好转了许多。 他没敢吃太多,毕竟这糕点里面的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捏起最后一块糕点,直接塞进了刘太医口中。 “谢谢大夫……” 刘太医看着这么乖巧的萧则绪,几乎老泪纵横,“殿下……” 他也是看着萧则绪长大的,三年前的宫变说不心痛都是假的。 “陛下,殿下腹痛,请陛下容臣先行告退,回府中休养。” 景顺帝也只能摆手作罢。 这次鸿门宴事件到此结束,景顺帝最终还能要到兵符。 夏寒青坐在轮椅,景顺帝赐了轿撵,萧则绪坐在轿撵上东倒西斜,还是有些难受。 宫门口听澜看到萧则绪时忙迎了上来,走近些便看到他惨白着一张脸,额间冒出不少密汗。 “殿下这是怎么了?” 萧则绪摆摆手,“吃了些辣,腹痛罢了,不碍事。” 现下已经好多了,刘太医那贴药还是很管用的。 听澜拿着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急得团团转。 “怎么会腹痛,难不成是他们刁难殿下?” 夏寒青有些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殿下。” 他的视线不应该移开半点,否则萧则绪就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倒下。 萧则绪坐在马车上,神色缓和了许多,面色看着也没有之前那般惨白。 马车驾驶摇摇晃晃,听澜想进马车内照顾萧则绪,但里面空间狭窄根本没有她可以坐的地方,只能耐着心思在外面等着。 过了皇宫的一小段路不太好走,有些颠簸,萧则绪腹痛,身上没几分力气。 突然马车轮子压过石子,再次一个颠簸下,萧则绪整个人倒在夏寒青怀里。 “殿……殿下……” 突如其来的温玉入怀,夏寒青双手都不知放在哪里,整个人面色通红,身体僵硬,任由萧则绪靠着。 萧则绪捂着肚子,有些懊悔。 早知他便不吃那些川菜,哪怕装上一装,也好过现在这般难受。 但刘太医医术精湛,若是佯装,恐怕难逃他的法眼。 夏寒青身上热乎乎的,像冬天里的小火炉,他靠上去竟然有些不想再下来了,干脆任由这般。 似乎做个傻子什么都不知情也挺好的。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一丝清香,夏寒青身体更僵了,他伸出手试探地想把萧则绪抱在怀里,最后伸了半天又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 萧则绪看着他的小动作有些想笑。 这老男人怎么这么纯情呢,像个小媳妇似的,夏寒青越是这样,他便越恶劣地想欺负他。 “殿下,还疼吗?” “疼~” 萧则绪故意将头靠在他身上。 “臣、帮您揉一揉可好?” 夏寒青抿着唇,还是鼓足勇气,温热的大手落在萧则绪上腹处,想帮他揉一揉,但刚触碰到衣料,他又是老脸一红。 上腹处指肚轻柔,温热传来,萧则绪突然心头一跳,这老男人…… 好像有点意思。 夏寒青根本不敢看他,脸颊绯红,偏着头去看窗外的景象。 正巧路过回味楼,一眼便瞧见了那长长的队伍。 “这回味楼这般招人喜欢,难怪殿下喜欢回味楼的点心。” 萧则绪腹议一声。 若不是查出回味楼有猫腻,他才不会买回味楼的点心,这不是上赶着给袁家送银子吗? 萧则绪感觉自己好了许多,终于舍得从夏寒青身上离开,他还得去见一个人。 “我要下车!” “殿下?殿下想吃什么,臣让江陵去买,咱们先回府休息可好?” “不好,我要下车。” “我要自己去买。” 傻子是不可以讲道理的。 萧则绪做足了傻子的戏份,直接就往车外钻。 吓得夏寒青连忙叫停了车。 “殿下,您要去哪儿?” 萧则绪从车上跳下去,后面夏寒青扶着轮椅紧跟其后。 “殿下!您等等臣。” 夏寒青此刻恨不得自己双腿能用,他就能追上萧则绪了。 萧则绪终于站住了脚步。 他若是直接甩掉夏寒青,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这里,他又堆起笑容,“相公,我要吃这个。” 夏寒青终于追上他,舒了一口气,“好……” “但是殿下不可以乱跑,若是跑丢了可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人已经在摊位前开始等糖炒板栗了。 付了铜板,萧则绪欢喜地捧着油纸包,深棕色的糖炒栗子油光锃亮,皮脆易剥,他小心翼翼地剥开一粒刚出炉的板栗,入口沙沙的感觉,又十分香甜。 萧则绪不知多久没再吃过外面的东西,竟有些满足。 他突然觉得夏寒青这个人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是人倒是不错,贵在听话,想来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十分有趣。 “相公!吃!” 葱白般的指尖捏着一粒剥好的栗子,送入夏寒青口中。 指尖触碰到温软的唇瓣那一刻,夏寒青浑身一抖,宛如过电一般,从触碰点蔓延至全身。 萧则绪抬头看看天色,还早着,他今日感觉甚佳,应该能撑段时辰,正好可以先在这街头闲逛片刻,再去寻融雪也不迟。 江陵将马车寻了个地方停好,与听澜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敢凑得太近,打扰主子们玩闹,又怕离得远跟丢了人。 “相公,我要这个。” “好……” 夏寒青眉开眼笑,但凡萧则绪提出来的要求,莫不服从。 萧则绪在前面跑跑跳跳,左右手拿满了小吃,夏寒青扶着轮椅,怀里抱了许多东西。 “相公,这是什么?” 萧则绪在一处糖画摊子前立足,仰着脖子挤进人堆里。 周围的人刚想怒骂,一抬眼看见个漂亮的小公子,当下脸色一红住了口。 “小公子,这是糖画。” 摊主是位上了年岁的爷爷,笑眯眯地拿着铜勺在纸上浇灌,以竹签为连接,写了客人家的名字。 “相公,我也要糖画。” 夏寒青挤进人群内,满脸笑意,摸出几个铜板,“老人家,来个糖画。” “好嘞,公子,咱们这糖画写个什么字?” 萧则绪歪着头想了半天,目光瞥到夏寒青身上,体内的恶劣因子再次复苏,饶有恶趣味地答道:“就写亲亲相公。”
第10章 夏寒青老脸一红,手扶着轮椅,挂着几分羞涩,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哈哈哈小公子有趣。” 摊主看着他二人哈哈大笑,旁人见像是新婚夫妻也难得打趣起来。 萧则绪拿了糖画,递给夏寒青一个,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夏寒青本想唤“殿下”,突然意识到这街头百姓居多,似乎不太合适,他张了张口,突然唤了一声“娘子”。 萧则绪被他这一声险些惊掉了手里的糖画,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许久才硬着头皮吐出一句话,“我叫阿绪。” 言家本是百越一带书香世家,后来族中有人中了进士,全族搬来了京城,萧则绪母后在世时,便喜欢唤他“阿绪”。 夏寒青脸色通红,捏着糖画,慢吞吞地说了一个“好”字。 想到昭和皇后,萧则绪脸色突然沉静下来,嘎嘣一口咬断了手里的糖画,也没了逛街的心思。 两个人穿梭于人群,终于到了河岸烟柳之地。 暮色西沉,香罗翠袖。 花花绿绿的姑娘小倌儿摇着手帕对着路过的客人拉拉扯扯,红楼亮着灯笼,香粉入鼻,萧则绪打了个喷嚏。 他抬脚就要往里进。 “殿下……阿绪,不可,这里是青楼。” “我想听琴。” 萧则绪故作懵懂地看着他。 “臣回去招募些琴师入府,这里不可以进。” 夏寒青脸色很难看,他不想萧则绪涉足这种地方。 “哟,爷,怎么就不能进了。” “咱们这儿的姑娘哥儿全是个顶个的好。” 萧则绪才不管他如何,推着夏寒青就进了青楼,里面哄闹调笑声充斥着耳膜。 “阿绪……” 夏寒青实在无奈,但凡他能走路,此番早就扛着萧则绪把他塞回马车内,只可惜他坐着轮椅只能任由萧则绪折腾。 “相公,我们看仙女跳舞好不好?” 萧则绪眯起眼睛,推着夏寒青站在角落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老鸨尖锐的嗓音。 他是万万没想到融雪竟然会流落在这烟花之地。 短短三年,他的暗卫散如满天星。 今儿据说是有位异域美人登台,所以老鸨才花了好些力气招揽客人,就等着他们一掷千金。 不多时,便瞧见漫天花瓣空降,一手牵着绸缎,一位金发美人慢慢降落。 美人威武霸气,身材高挑、肩宽腰细腿长。 灯光正照在他那蓬松而卷曲的金发上,金发盖在胸前,如金沙瀑布般一泻千里。 脖颈间戴着金质项圈,上身几乎只有一丁点的布料遮盖重点区域,从胸前位置勾出几条金链来松松垮垮地一直缠绕在美人裸露的腰间。 身下是一块紫蓝色的布裹着修长的双腿,绘制着日月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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