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后,李青山坐下,顺势把柳鱼往怀里一搂,“那你怎么办?” 柳鱼站着,李青山坐着,这个姿势,柳鱼手只要稍稍抬一下就能摸到李青山的大狗脑袋,但他忍住了,“我跟着奶奶睡。” 有多少日子都没抱着夫郎好好的睡一觉了,李青山心里有些酸也燥,大脑袋挨在柳鱼的腰腹处来回磨蹭,“怎么办?我有点忍不住了。” …… 李青山带着帐子走了,柳鱼还坐在床边发愣。 刚刚…… 柳鱼盯着自己的掌心,想起了刚才那一幕幕。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和李青山的关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叫柳鱼觉得有些恐慌。 自嫁过来之后,白日里家里有丛春花在,夜晚李青山缠着他。柳鱼已有好多日子没这样安安静静地同关老太太待在一起,和她好好说说体己话了。 关老太太摇着蒲扇,帮他扇风,一脸慈爱地问他:“这阵子,和姑爷相处的怎么样?” 一句话叫柳鱼又忆起了刚过去不久的事,他一下子有些窘,看着关老太太磕磕巴巴地道:“还…还行。” 关老太太一下子笑了,拿蒲扇点了点他鼻尖,“你啊……” “那我问你,你觉得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柳鱼想了想,轻咬了下嘴唇,笑着说:“他是个好人!” 关老太太笑得不成。 柳鱼方才道:“我是真的觉得他人很好。” 柳鱼从床上坐起来,“他心善、孝顺、细心。” “那他待你如何?”关老太太又道。 “嗯…”柳鱼想了一下,一五一十地答:“他没跟我红过脸,钱都给我管着。” 柳鱼又想起了那天打架的事,眼睛亮亮的,很不确定地说:“他护着我?” 关老太太笑容愈发和蔼,“姑爷眼里有你。” 柳鱼心沉了下,低下头拨着床上的凉席玩。 “你心里怎么想的?”关老太太又问。 柳鱼迟疑了一下,“我…我也不知道。” 打小他就见惯了他娘婚姻的不幸,也见过一些交好的小哥儿成亲后在男方家里卑微讨生活的样子。 他那时候就想他一辈子也不要嫁人,可天不遂人愿,他还是嫁了。 一开始选择嫁给李青山无非就是为了能在这里落户。婚后,他温柔侍奉着,是怕李青山甩脸色给他奶奶看。 可那些婚前他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李青山待他好,他一下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 关老太太眸色柔和,扇了扇蒲扇道:“你年纪还小,以后都会想明白的。” “只是,有一条,万不能叫以前的事累得你遮住了眼,封住了心。” 柳鱼笑了下,迟疑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想,这点微末的情意又能维持多久呢? 人得时常保持着清醒,守住自己的心,才能避免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空。 …… 拉了三天的石碾,这谷穗才算是全脱完了。 趁着今天有风,接着拿木掀扬干净,都收拾利索了,谷子装进麻袋。 秕子(没长好的谷子)也都单独收起来,它能装枕头做枕芯,到时候洗干净晒干了就能扛到集市上卖,都浪费不得。 九亩地,李青山数着麻袋,估算了一下,产了有两千斤的谷子。但谷子得脱壳变成了粟米(小米)才能食用,折合下来其实只有约一千二百斤能食用的粮食。 虞朝二十税一,谷子比粟米好储存,因此交粮税都是直接交收拾干净的谷子,算下来要交一百斤左右的粮税。另外半亩必须种的棉和麻,棉是每亩上税四两,麻是每亩三斤。 不过现在他估的也不算数,还得等村长挨家挨户的上门,拿着大秤秤过了,给了单据,按了手印,才能扛着粮食到县衙里交粮税。 但眼下,一连忙活了这么多天可算是能歇歇了。 丛春花当天就把那只下蛋少的老母鸡逮了杀了,又偷偷取了点刚收的新谷子在家舂了,磨成了粟米面,做成了饼子贴在了炖鸡的铁锅四周。 鸡肉软烂、肉香和酱香味儿十足,汤汁浓郁。贴的饼子最上头已经焦了,咬起来脆脆香香的,往下吃一点,饼又是柔软细腻的。当吃到最下面浸了汤汁的部分,味道又不同了,饼有菜香,吃起来软软的却嚼劲十足。总之,口感十分丰富。 一家人吃得都很满足,丛春花还有些意犹未尽,豪迈地说:“等交了粮税,咱们敞开肚皮狠狠地吃!” 现在还不敢,怕影响了粮税分量,吃点新粮都得偷偷摸摸的。 李青山和柳鱼听了这话,相视一眼,脸上都挂了轻浅的笑,是忙活了这么多日子,丰收的喜悦。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终于吃上肉了,哈哈哈。
第10章 前几日累狠了的时候,李青山还想等全部忙完了,他要歇上一整天什么都不干。可真到了这一日又闲不住了,一大早就去山脚下拾了两捆柴。 这会儿的柴是最好打的,不必跑山里砍树,只在山脚下就能捡到枯树枝。夫郎和奶奶都是南方人,怕是挨不住北方的冷,冬日里得把屋子烧得暖和一点,所以现在就要开始囤过冬的柴火了。 秋收之后,山上的东西也都快成熟了。早饭后,李青山想去山上转转,问柳鱼:“你去吗?” 他跟柳鱼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屈膝平视着柳鱼的眼睛,双眼含着笑,语气还带着些轻哄的味道。 柳鱼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青山挑了一个较小的背篓给他背着,自己则背了一个家中最大的背篓,还带了些工具。 丛春花和关老太太也锁上门跟着一块出去,她俩要去山脚下拣柴火,也割点猪草回来囤着,等抱了小猪崽后好喂它。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村里其他人家地多,这会儿大都还在忙地里的事呢,路上没什么人,李青山干脆牵着柳鱼的手。 他的手掌大而温暖,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柳鱼乖乖任他牵着。 现在已步入了深秋,山间满是枯黄的落叶。一眼望过去,虽萧瑟,但景致是美的。 果实也多。 南方和北方的野果大有不同,但自成婚之后,李青山没少摘野果回家,柳鱼如今已经能认识好些了。 一路上摘了不少山里红、覆盆子和欧李,这都是现在摘了就能吃的果子。 像是山梨子、野柿子和丁香枣儿,都得等下了霜之后,变软变甜了才能摘了吃。 “歇一会儿。”李青山从他背篓里取了麻袋铺在地上,叫柳鱼坐着。 自己则开始在地上挖起了坑。 柳鱼不解,问他:“做什么?” 李青山笑道:“挖个陷阱,看能不能捉到野鸡。” 这都是小的时候他爹教他的本事,若是他爹现在还活着,他想必已经继承他爹的衣钵成了猎户了。但他爹出了事,打猎就是他娘心中的一根刺,他做不成猎户。平日里顶多就是设个陷阱抓抓野鸡野兔,深山里他从不去。 柳鱼听罢,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感伤,他安慰李青山,道:“爹在天上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很欣慰的。” 没被年少失怙带来的生活困窘压弯脊梁,人始终温暖,身上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叫人觉得一切都有希望似的。 李青山笑了一下,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夫郎以前的事,但他明白夫郎现在还不愿同他说。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夫郎敞开心扉,愿意把心事主动告诉他的一天。 李青山挖好了陷阱,便领着柳鱼去捡毛栗子和山核桃了。 板栗树和核桃树长得都很高,直接采摘是很难的,但好在它们熟了就会从树上自动脱落下来。 只要在树周围扒着草丛和枯叶找找,就能寻摸不少。 一上午过去,李青山的大背篓都快装满了。这一片已经很难在地上找到毛栗子和山核桃了,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两人回家去。 上山路难走,下山路便更难了。李青山把柳鱼的小背篓卸下来在手里提着,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柳鱼下山。 回到家里,关老太太和丛春花早已备好饭菜了,但她们没吃,正梳理着预备编草帘子的谷草等他们回来。 “呀,捡了这么多东西!”丛春花有些惊讶,往年虽也能捡到,可没哪一年一次能捡这么多的。 “今年栗子好像熟的早,地上掉的很多。”李青山道:“山上都没什么人。” 他们这次算是趁着村里人都还在忙着收拾谷子非常好运的捡了个漏,过两天怕是就捡不到什么了。 丛春花非常高兴,山里的野毛栗和山核桃虽不如人家园子里种的大,卖不上好价,但这么一大背篓,算算也值不少钱呢。 晌午太阳正好,柳鱼把麻布找出来铺在地上,叫李青山把捡来的野毛栗和山核桃都倒在地上,均匀的晾晒着。 收获的季节,院子里晾晒的东西可不少。 有小青椒、茄干、豆角和胡瓜片,都是要晒成干菜,为了过冬准备的。 这些都是在后院和门前的菜园子里种的,地里的地头上还有种的白菜和萝卜,等霜降前后摘了,放到菜窖里存着,就足够过冬了。 吃过饭,李青山和柳鱼帮着丛春花和关老太太梳理谷草。 丛春花闲聊道:“家里还有一匹我之前织的白棉布,过两天花两个钱送去染匠那里叫他给染了,给你奶奶置备两身冬衣。” 柳鱼和关老太太现在也是有冬衣的,但丛春花那天瞧了关老太太的,薄薄的,可扛不住青州府的寒冬。 家里半亩地的棉花,去了籽得到的皮棉有十斤多一点。棉花在市面上卖,是斤六十文,种上一亩地的棉花得到的收益都抵得上三亩地的谷子了。 但朝廷是不让多种的,每十亩地才能栽种半亩,这就体现出来地多的好处了,若是能种上个两亩地的棉花,那手里一下子可就肥了。 今年地里产的这点棉花,丛春花就不打算卖了,她和青山还有以前的棉衣能对付下,这祖孙俩可不行,得给套厚实了,好过冬。 “至于我们鱼哥儿。”丛春花笑道:“这么年轻,正是最水灵的时候,等去县里交秋税卖粮食那天,娘领着你上布庄挑匹好看的布料。” “我…我不用。”冬日里套袄子得用棉布,布庄的棉布得卖十几文钱一尺,可是很贵的,李家肯给他奶奶置办,他就心满意足了。过日子得剩着,他怎样都能对付。 “怎么不用?”丛春花道:“村里那染匠也就能染个青的、褐的,我和你奶奶年纪大了都能对付,你还正白嫩着呢!” 说着,丛春花打趣似地看了李青山一眼,“得穿点鲜亮的,好看!” 打趣的意味儿太重,柳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李青山笑着看夫郎,心想是挺白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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