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更是哭天抢地的,“杀人了啊,杀人了啊,我们一家要被人揍死了……” “你再说?”刘桂英一声厉喝。 何氏又开始撒泼,“我跟你拼了!” 众人赶忙拉着。 “行了!”村长吴正顺怒喝一声,“何氏,这件事本就你有错在先。” 他来的路上已经听报信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何氏实在是无理霸道,要说这顿打挨的也是活该。 吴正顺蹲下瞧了瞧老陈头的伤,还好李青山是个有数的,用的是镰刀背面,割伤不算重,没什么大碍,他道:“架也打了,气也出了,这件事就算完了,都是一个村的,这像什么话。” 何氏一听,“那怎么行?村长你看看,我家的人都被揍成什么样了!赔钱,李家的人必须赔钱!” “行了!”老陈头一声暴喝,青山他爹在世的时候都请他喝过酒,一转眼两家打起架来了,这叫什么事儿,他很是羞愧地跟村长说:“这件事我家有错在先,我没什么事,不要赔钱。” 村长转而看李青山,叫他表态。 李青山看了看他娘和夫郎都没什么事,方才沉着脸对陈家的人道:“滚!别在我家地里!” …… 一场闹剧总算停歇,除了李大伯一家,看热闹和拉架的人都散去。毕竟,这会儿还是抢收谷子最要紧。 他娘和他奶奶有大伯娘和阿嫂们安抚着。 李青山放倒一个捆成扎的谷子,把柳鱼扶起来,叫他坐在上头,问他:“没事吧?” 他其实很懊恼,柳鱼才嫁进来就叫他遇见了这样的事,也不知刚刚他那副凶狠的样子吓到了他没有。 “没事!”柳鱼这会儿脑子还懵懵的,他竟然打人了,“我…我…我觉得痛快!” 李青山有些惊讶,便听他说道:“我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怕给奶奶带来麻烦,总是忍着让着。” “可心中实在憋闷,午夜梦回想起来的时候都气的紧。我今日方知,有气当场发作出来,把欺负你的人狠狠打上一顿,是这么痛快!” 虽那时他事后总会想办法报复回去,但那样暗戳戳的到底不如这样来得痛快。 这是夫郎第一次一口气同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人也同往日大有不同,要生动鲜活许多。 李青山忍不住笑了,握着柳鱼的双手道:“以后,不管是谁欺负你,我都给你出头。” 柳鱼双眼亮亮的,还沉浸在刚刚打架的痛快当中,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李青山望着夫郎双眼亮晶晶的模样,心中的弦仿佛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 …… 为了防陈家的人趁着李青山不在再生事端,李青河在地里给压着阵,李青山开始把谷子装上板车一车车的往家里拉。 末了那趟,柳鱼帮李青山收拾好了草苫子和旧铺盖。今夜,李青山得在地里看着,这倒不是为了防陈家,而是春收秋收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这样。 “你吃过了再给我送去,我趁着这个空再干一会儿。”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但今个儿是十三,月亮大,夜里也看得清清楚楚的,一点都不耽误活计。 柳鱼点了点头。 李青山帮他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方才下地去。 这会儿陈家和李家打的这一架已经传遍了全村,李青山的二爷爷得了信气得找上了陈家,指着老陈头的鼻子骂。 “你爷爷当年被赶出家门,能在桃源村扎根落脚都多亏了我们李家,到你这辈可好,竟还欺负到我们李家头上来了!你当我们李家没人了吗?” “时成就撇了青山这一个儿子,你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到他头上去!” 一句话直说的老陈头羞愧难当,扇着自己巴掌保证以后定当会管教好何氏。 柳鱼踏着月色给李青山送饭,太晚了,丛春花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的。 但这时间到了地里她自然找了个借口溜走,好叫新婚的小两口说些体己话。 柳鱼把食盒篮子的盖子取下铺在地上,把饭菜摆在上头,“今天时辰太晚了,就做了一个菜。” 李青山用水囊里的水洗过手后,用柳鱼带来的帕子擦了擦,拿起筷子就夹了一棒豆角到嘴里,“好吃!” 豆角是干煸的,外表都起了虎皮,吃起来软软的,里头也进了味儿挂了香,味道非常好。 柳鱼浅浅的笑了下,起身帮李青山铺铺盖,等铺好了之后,便没再说话,抱膝静静地坐在铺盖上,低着头拨弄地上的谷根。 这一幕静谧而美好,叫李青山心窝都跟着软了。 他风云残卷地快速吃完了饭,便站起身又紧挨着柳鱼坐下,“累吗?” “还行。”柳鱼偏头看了李青山一眼,又低下了头,接着拨弄着地上的谷根。 李青山垂首看了一会儿,慢慢伸手将柳鱼拨弄谷根的那只手抓住,“今天,我说以后要为你出头的话是真的。” 在那一刻,李青山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鱼是信了的。 但很短暂,柳鱼很快清醒过来,连亲生爹娘都靠不住,夫妻之间那点微末的情意又能撑到什么地步呢? 但现在,柳鱼还是微微笑了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果然,李青山很是高兴,紧紧攥着柳鱼的手,美滋滋地仰着头看星星。 之后两天陈家的人没再挑起事端,这件事便也算是翻篇了。 李青山家地里九亩的谷子和半亩的棉花都收完了。 除了关老太太在家剪谷穗,家里三个人都下地去给李大伯家帮忙。 起早贪黑又忙了两天多,秋收最要紧的割谷子才总算是弄完了。 不过,之后也闲不着,翻耕土地、上肥和下种冬小麦,样样都是活。 但这就不要柳鱼再下地去了,翻耕土地有犁车、下种麦子有耧车,这会儿用的肥都是春收之后就沤上的,李青山一个人就能干了。 眼下,柳鱼的活计便是捎谷子,意思就是把谷穗从谷秆上剪下来。 前头关老太太已在家干了几天,但九亩地的谷子,一时半会儿哪是能捎完的。 关老太太、丛春花和柳鱼坐在院子里捎谷子。 收了粮食,落了心里一块大石头后,三人都很开心。 “等着抱了猪崽来,这谷草铡碎了沤一下就能喂猪了。”丛春花闲聊道。 对于农家人来说,谷草也是个好东西,能沤肥返田,能喂牲畜,能用来垫东西,还能编草帘子、草苫子,多余的还能卖出去换钱,用处可是大了。 关老太太和丛春花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家里之后的事情,柳鱼静静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从地里劳作了一天的李青山推门而入。 柳鱼抬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第9章 前前后后又忙了近十天,地里的活才算归整完。 李青山终于腾出空来把削下来的谷穗拉到打谷场上晾晒。 夜里,少不得就得在打谷场上睡。 只是打谷场四周杂草树木多,可比不得在地里睡着舒服,原因无他,蚊子太多。 李青山一夜都没睡安稳,天明的时候,关老太太去替他都吓了一跳,“呀,这脸上怎么长了这么大一个疙瘩。” 李青山有些窘,挠了挠脸道:“蚊…蚊子咬的。” 他捂着脸回家,少不得又被他娘笑话了一顿,“哈哈,这蚊子可真会挑地方。” 正咬在脸颊正中间,好几口凑成了一个大疙瘩。 柳鱼掰碎了一个皂荚,把皂荚水滴在帕子上,给李青山轻轻擦着蚊子包止痒。 李青山心想还是他夫郎好,一抬眼便看到了夫郎眉眼间轻轻浅浅的笑意。 李青山可恼,趁着他娘不注意,一口就咬在了柳鱼的脸颊上,很是憋闷地说:“想笑就笑吧!” 连续这么多日劳作,夜里又睡不好。李青山吃过饭洗过澡后,便回卧房补觉。 他借口找不着衣裳,把柳鱼骗进屋里。 关上门,立刻就托着臀把柳鱼抱了起来,“刚刚是不是取笑我了?” 李青山鼻子轻轻蹭着柳鱼的,唇挨得极近好像马上就要亲上去了。 白日里,这样的亲密,柳鱼不习惯,手撑着李青山的肩膀头往后仰了一下。 李青山把他放在桌子上,人又逐上来,“是不是?” 柳鱼被迫手环着他脖颈,不经意间又瞧见了李青山脸颊上的超大蚊子包,这下他没憋住,双眼都是笑意。 “小坏蛋,取笑夫君。”李青山在柳鱼另一边脸颊上又轻轻咬了一口。 有很长一阵子没好生亲近过了,夫郎就在怀里,李青山喉咙紧了紧,渐渐由颊边的碎吻一点点移动着变成了唇边的细吻,又渐渐加深,汹涌而澎湃。 柳鱼软了身子失了力气,整个人只能倚靠在李青山的胸膛上大口的喘息。 李青山有些意犹未尽,可他到底还没孟浪到白日里就做出格的事情。 待柳鱼平复好后,李青山又笑着拖着臀将他抱了起来,“陪我睡会儿?” 他眼睛亮亮的,一张笑脸满是期待的样子,想着他近来实在是辛苦,柳鱼没拒绝,任由李青山把他抱上床,又紧紧搂在了怀里。 李青山到底是累狠了,沾了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柳鱼一点睡意也没,这会儿才终于认认真真瞧了李青山,剑眉英挺、鼻梁高高的、薄唇干净、五官轮廓分明,是很冷硬的长相。 但对着他时,他总是笑着的、温柔的,不知怎的,柳鱼总觉得那张俊脸好像傻傻的。 柳鱼伸出手戳了戳李青山脸颊上的蚊子包,眉眼间的笑意这下怎么都遮掩不住了。 李青山睡了一觉起来,又到打谷场上忙活。 谷穗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得拉着石碾给谷子脱粒了。 要是有牲口的人家这活就干的轻松,把石碾往牲口身上一套,人只赶着牲口满打谷场上转就行了。 不过,村里有牲口的人家还是很少的,大多都是汉子们自己拉石碾。 谷穗摊成厚薄均匀的圆环形,李青山在前头拉着石碾轧谷穗,丛春花和柳鱼一个拿扫帚一个拿叉子在后面跟着翻谷穗,确保所有谷穗都能被压到。 旁人家汉子多,这活能轮流着干,李青山家这活就全压在了李青山一个人头上。 干了一天,李青山肩膀都被拉石碾的绳子磨红了,一动都有些疼。 柳鱼摘了一些苎麻叶砸碎了给他敷到了红痕处,又用布巾缠着他肩膀,“一会儿我塞点棉花缝个厚实的垫子,明天再拉石碾的时候垫上会好一些。” 草药敷着的地方冰冰凉凉的,舒服不少,李青山动了动胳膊,仰着头看着柳鱼,一双眼睛里满是笑意,“都听你的!” 俊脸上的笑容实在晃眼,柳鱼移开了脸,取了一件干净的半臂上衣帮着李青山换上,“我瞧着打谷场旁边的树上是能挂帐子的,一会儿我把咱们房里的帐子拆下来给你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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