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昭知道此时与他多说并无意义,“你想做什么?” “说实在的,我不想要与你为敌。”慕容晃说,“我逼问过周博海,他说红珍珠就埋在这棵树下,你绕着树学狗爬三圈,我与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如何?到时银竹还你,红珍珠也给你,我分文不取。” “我如何能确认你说的是真的?”宁元昭看了银竹一眼,面上毫无波澜,“若下面什么都没有呢。一个婢女,不值我做这般大的牺牲。” “你这点倒是令我钦佩。”慕容晃摇摇头,“女人确是微不足道的,何况你有了顾宸月,对这种俗物看不上眼也正常。就是不知,是否是装出来的啊?” 他对身后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几个家丁走过去,皆手持铲子,开始挖掘树根前的空地。 “我先替你将红珠挖出。”慕容晃说,“到时,想必你就不会再有疑问,至于我刚才给你的要求,做不做,全在你。” 土块一点点被掘出,慕容晃笑着看宁元昭,却没发觉他的神色已愈发凝重。 这地底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宁亦舟的气息也也猛地顿了一下。 忽然间,有个家丁大叫了一声,直直地倒了下去,竟随着土块陷了下去,砸出咚地一声响。 宁元昭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 这下面根本没埋着什么红珍珠,这下面有的,是一条密道! 今朝以来,法令严禁在京中及附近私掘密道,严重者斩首。密道的存在,太容易叫人送些不该送的东西进入京城。 比方说人,比方说……武器。 宁元昭抬头,感觉有风吹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挖出这样大一个坑来?”慕容晃指了指倒下去的那个家丁,愣头询问。 “不知道啊……突然……突然就掉下去了,像踩空了……”家丁们的声音有些惊恐。 电光火石间,宁元昭猛然出手,大力击上慕容晃的胸膛,将他击至远处。 如若不然,从天而降的刀锋现在就会割断慕容晃的喉咙!慕容晃的家丁们在呼吸间全部身死,幸好宁亦舟及时砍断绳子,救下了银竹。 确实。 发现秘密的人怎么可以活着? 宁元昭在寒波一样的刀光中,对上了数双淡漠至极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他只在秋狝时的暗卫身上看到过…… 这里,藏着一个培养暗卫的桩点。 几乎是瞬间,宁元昭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关键——红珍珠,不过是一个饵,将他算入局中,为的就是要让这个桩点毁于一旦。 或许没那么简单。 只是现在思考这样复杂的事情似乎没那么重要。 他显然不是能活下来的例外。 除非,他是特殊的。 他看见了这些暗卫袖口间,暗银色的藤纹。 - 大燕朝北,一封密信送到了一个名为丹泊的小县里。 收信之人是个带点书卷气的年轻男人。 只不过就算在暖色的灯火下,他的皮肤也仍是冷白的,像是身体不太好。 他拆开信,看过一遍,轻轻地笑了声。 他当是谁,原来是他的好外甥,顾琰。 - 京郊野林。 当京畿卫统领带着人赶到宁元昭附近时,宁元昭便搞懂了他没想通的疏忽。 毁掉暗桩想来不是策划之人的最终目的。 他真正想做的,是要让熙成帝知道,有人在豢养他最忌讳的私卫。 否则京畿卫的人不可能来的这样快。 暗卫们的主子,会是熙成帝心头的一根刺,若真查出来是谁,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更遑论其他不能预料的惩罚。 再者说,熙成帝多疑,怎么会让不能掌控之人与另一个不能掌控之人结交壮大。 暗银藤纹,是公主暗卫的标志。 有人想让公主死。ȻH 就算不死,他与公主的婚事,恐怕也成了件悬事。最重要的是,此事因他而起,因利生憎,是最简单的事情。 有人,想让他与公主间,生出嫌隙。 京畿卫统领快步而来。 宁元昭将思绪隐藏在貌似惊惧的面孔下。 但很快,这点假装出来的惊惧变成了真的惊讶。 他在京畿卫统领的身后看见了身着暗红衣袍的女人,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缓步走来,伸出手,淡淡地唤了句:“阿昭。” 宁元昭握住她的手,她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拥住了宁元昭。 “殿下。” “怎么这么不听话?”她以只有宁元昭能听见的声音说,“说了来找我,又没有来……” 宁元昭想说些什么,却惊愕地发现,顾景懿在颤抖。 控制不住的那种,就好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她的拥抱,实则是一种以他为支撑,从而不被人发现的方式。 宁元昭想起了玄霓。 一种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蛇到发.情期了。 她说:“阿昭……回家……” 宁元昭克制住亲吻安抚她的冲动,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6 23:35:13~2023-04-08 00:3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亦一人目民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第 59 章 宁元昭当然觉察到顾景懿的状态不对。 她的脸颊都在微微发烫,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以往,公主的身体都是寒凉的。 只是,他想带着顾景懿回府,京畿卫可不想轻易放他走。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得留下。 宁元昭罕见地显露出冷漠强硬不讲理的一面来, 以受到惊吓, 身体负伤为名, 要求先回府歇息一晚, 明日再接受审查。 京畿卫那边显然有所犹豫。 顾景懿因这没有意义的纠缠而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连眉梢间都涌上戾气。 她紧紧牵着宁元昭的手,声音极冷极厉,“你们的眼睛是都瞎了吗?没看见我的驸马受了重伤,若是耽搁治伤, 你们谁当得起罪?若是不放心, 找人看着就是了,别做这些敷衍塞责的可笑举动来。” 说罢,顾景懿拉着宁元昭的手就上了马车。 京畿卫统领无法, 只能放行, 不过派了队人跟着他们。剩下的宁亦舟, 银竹和慕容晃, 则被尽数扣了下来。 马车驶离, 很快消失于夜色中。 京畿卫统领令手下快马加鞭,飞速将消息传到了宫中。 车驾之内。 顾景懿额上已渗出了细碎的汗珠, 猫一样埋在宁元昭的颈窝, 大口地喘息着, 有点像某种竭力支撑后的释放。 玄霓伏在软垫角落, 将蛇身紧紧蜷缩成一团, 并有愈发绞紧的趋势,用力之大,不由让人担心蛇会不会就此自绞而亡。 宁元昭看了蛇一眼,为顾景懿拔下了发簪,慢慢揉着她的脑袋,帮她缓解显而易见的不适。 “殿下,不舒服是不是?”宁元昭亲她的侧脸,“需不需要等下叫医师来?” “不叫……我抱着阿昭……歇一歇……” “好,那我带殿下回家,殿下……”宁元昭的话戛然而止,手下意识抱紧了怀中之人。 ……顾景懿暴虐般咬住了他的侧颈,吞吃猎物般叼着他脆弱的皮肤咬磨。 他应是被咬出了一点血,但疼痛很快被顾景懿的吮吸稀释,化作一片绵绵的麻意。 即便如此,她的力道也是难以言喻的大。 顾景懿的状态并不如表面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失控的,宁元昭想。 是在他面前没有过的失控。 果然和他曾经猜测过的一样么,蛇不对劲时,顾景懿也跟着不对劲。 不单单只因为月信。 而较之前两次,这次的公主,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比方说,怒气。 他抚摸着顾景懿的后背,任她去咬去吮。 “怎么了?殿下。”他的声音很是温和,“在气什么?和我说说好不好?” 顾景懿专心致志地又舔了会儿,方才抬起头来,凝视宁元昭。 她的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简直像两颗漂亮的玄玉珠子,像野兽猎捕的前兆。唯独不同的,是她的眼睛不会变成竖瞳。 “为什么去那?”她问。 “我的侍女被慕容晃掳走了,我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宁元昭声音低了些,将唇凑在她的耳畔,“慕容晃那个蠢货被人利用了,有人想毁掉殿下的心血。” 顾景懿不言,宁元昭继续说:“殿下不用担心,我已让他们撤了,不会被人查出什么来的。” 这时,他才迟钝地生出了点惊险之感。 若不是殿下曾赠予他可发号施令的暖玉,想必他不可能那样轻易地脱身,更不可能及时叫暗卫们离开。 “阿昭没有来找我,我等了很久很久……”顾景懿自顾自地又说。 “我要去找殿下的,我还差人给殿下传了信。”宁元昭含住她的唇,“只是耽误了点时间。” 顾景懿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交换了个绵长的吻。 “阿昭可以让其他人去找。”顾景懿亲着他,却一点也不搭理他的说辞,“阿昭应该先来找我的,我在阿昭心中的分量,还不如一个婢女……” “殿下,不可以这样想。”宁元昭耐心极了,“若我不去,银竹的性命就不好说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掉,对不对?” 此外,他还有更深一层的忧虑。 今夜,无论他在不在,慕容晃都会去挖红珍珠。可他不在,慕容晃惊动暗卫,少不得纠缠一番。京畿卫来得那样快,留下蛛丝马迹是在所难免的事。 慕容晃定会丧命于暗卫的刀下。 熙成帝加上慕容家,会是麻烦中的麻烦。 顾景懿的筹谋布置,保不准会因此事抽丝剥茧地毁于一旦。 “阿昭该来找我的,我很想阿昭。”顾景懿固执且不理智,“阿昭说的都是借口。” “我们这样想好不好。”宁元昭摸着她的头发,哄小孩一样,“幸好我去了,不然您的暗卫就要暴露了。” “没关系。” “什么?” “没关系,阿昭陪着我就好。”顾景懿抵住他的额头,“什么都没有阿昭重要。” 宁元昭险些被气笑。 怎么可能没关系? 他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把他的殿下都变得神志不清了。 “殿下,我知道您现在在昏头,所以我想,我们明日里再说这个事,好吗?”他柔声说着,再度吻上了顾景懿的唇。 顾景懿从容接受了宁元昭的亲昵,尽管他不认为自己昏头。他知道宁元昭在故意堵他,以他不会拒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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