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那果真是个女子,面容姣好,乳房丰满白皙,在韩堂主手下瑟瑟发抖。 韩堂主问她说:“你们要将这孩子带到什么地方?” “呸,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你长得这么美,我做什么要杀了你?” “别……”庄复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拦,韩堂主已经反手握剑,由下至上将剑刃刺入那女子下体。 鲜血涌出,那女子凄厉哀嚎,等她嚎够了,韩堂主身体压了上去,以腿抵着刀柄,脸凑在女子耳边问:“去哪里啊?不说我可要动了哦?” “啊!”那女子仍在哭喊,韩堂主当真膝盖往上一顶,女子浑身抽搐,流出更多血来,大喊道:“湘西!湘西!” “湘西哪里?” “湘西湖田!” “哦。” 韩堂主抽了剑,松手退身,那女子软软滑落,已是痛死过去。而韩堂主一身白裙也被血肉染红了大半。 庄复弓身干呕起来。 韩堂主在死者身上擦了擦剑,如往日一般向庄复淡然一笑。
第42章 庄复认得这笑,韩堂主脸上有这笑,小香脸上也有,庄礼脸上也有,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人,都曾这样笑过。只是到了如今,他才懂了这笑中的含义。 胃中翻滚不断,却也呕不出什么东西来。小香上前接过庄复手中的女童,庄复对她说:“你先去将她送回去,交给北堂主照顾,我明日也会赶回。” 待小香抱了孩子走了,庄复又对韩堂主说:“之后切莫如此残虐无道。” 韩堂主说:“红鸩教教徒各个心狠手辣,血债累累,门主叫我来查,自然也是看中我的手段狠毒,若非如此,恐怕事到如今,连那程绵的影子都摸不到。” “那也不必如此……如此……” 韩堂主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这才算什么?朝廷的刑堂,个门各派的监牢,甚至家中关起门来,哪个对人慈悲为怀?心慈手软又如何立足于世?” 周复没什么江湖阅历,周问双自小教他仁义向善,他所闻的龌龊残暴之事都是庄礼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韩堂主。 韩堂主又问他说:“你可曾想过,门主当初为何将你送到我这里,叫我来教你吗?” 庄复站直了身体,看着她。 “一来,是想叫你学会如何享乐,再来,也是为了叫你认清世事。” 韩堂主又踏近一步:“只是你不领情,那也就算了。但我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庄复无话可说,韩堂主退开,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两匹马跑到他们身边,又有一白鸽低飞盘旋,落在韩堂主手臂上。 她从信鸽脚中抽出字条,看了看,又对庄复道:“下一处由我去追,你不是还急着回去治病救人?你自己回山吧。” 庄复不再多说,骑马走了。 回程路上,庄复一直察觉到有人追踪,于是到一个镇上落脚,找了个茶馆歇马饮水。 将马交给小二,刚在桌前坐下,庄复便见不远处的小巷里闪过一个人影,看身高应该是个少年,回忆起来,面容也颇为熟悉,正是那人他偷偷放走的江流派掌门之子江义。 庄复拿剑起身,也走进那小巷。 巷子很深,一路无人,走到尽头却见是条死路,左右观察,又发现院墙旁的柴火堆得十分松散,推开来看,两堵墙交接处有一条窄缝,勉强可以过人。 从缝中钻入,来到一个荒院,院子正中站着一人,并非江义,而是那日交过手的老妪,荣婆婆。 “您找我有事?” 老妪道:“我名荣琳,自幼在江流派侍候,更是老掌门之女江芝的乳母,现在都叫我荣婆婆。你应听说过,你我两家恩怨,正始于江芝,她远嫁到你丹剑门,几年后惨死。老掌门带人去你丹剑门,那日我也在场,原本只是去讨个说法,无意拔刀相向,正是庄礼从中挑拨,又率先出手,废了你外公的功,我派才能将丹剑门一举拿下。我派杀人是真,但你门毒害江芝在先,恩恩怨怨,如今也已算不清楚。” 荣婆婆顿了顿,又道,“那庄礼事后将我江流派干净杀绝,于我有仇。但你不顾昔日恩怨,那日你救我掌门江义一命,又帮他逃出生天,于我有恩。婆婆知你是心善之人,还望你能认清庄礼的真面目,莫要与他同流合污。” 此番说法,与周问双讲给他的无二。只是周问双没说过江芝是如何死的。 她又说:“口说无凭,我这里有几封书信。若你信得过我,这些信就赠你。若是不信,我老太婆贱命一条,你就拿去吧。” 庄复接过信,收好,又问那荣婆婆道:“你们为何要追毒童子?” “见过信,你就明白了。” 他又说:“荣婆婆,我体谅你一片衷心,但也有一事相劝。江义尚且年幼,当有自己的生活,切莫自小向他灌注仇恨,沉溺其中,只会终其一生不得解脱。” “呵,你是向我老太婆说教吗。” 一个个,都觉他天真蠢钝,但庄复不会对她和气,冷言道:“待我查清是非曲直,若有必要,这一次由我亲自出手,将你江流派斩草除根。” 荣婆婆双手空空,站在那里等着他,但此时此刻,庄复自然不会真的出手杀了她。 一人在外总觉不安,庄复决定还是回山之后再去看信。更何况天色已晚,他心中仍惦念着庄寅和新救回的女孩。 连夜赶路,天明之前回了山,庄复第一时间去到北堂主那里,小香带着孩子也刚到不久。 女婴仍旧沉睡不醒,北堂主为她行针把脉,不多会儿就唉声叹气起来。 庄复问:“如何?” “这孩子也算是身强体壮,所中两种植物剧毒,又有五种虫毒,但也毒入脑髓,无药可医,恐怕活不过一个月喽。” “用我的血呢?” “我说了,她体内共七种毒,中毒已久,五脏六腑早已被侵蚀萎缩,也没有庄寅的体质,以你的百药之血相冲,恐怕当即就会毙命。” 庄复沉默下来,又问:“本门可有什么奇珍灵药可有续命?” 北堂主起身,将女婴抱起,放到庄复手上,道:“我是医者,不是神仙,日后这种救不了的人,就不必送到我这里了。” “她……” “她被喂了迷药,一个时辰之内就会醒来。醒来之后,身中剧毒,痛苦难耐,必将哭闹,你怎么处理都好,不要放我这里。” “我知道了。” 庄复抱紧了女孩。 又伸出手腕亮给北堂主,说:“给庄寅的血。” 北堂主拿了刀和碗,给庄复放了血,庄复便抱着女婴离开了。 女婴虽瘦弱,但熟睡之时,身上也是又软又暖,双颊粉红,胸脯一起一伏,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庄复在山顶找了个无人之所,见红日东升,山上渐渐亮了起来,也暖了起来。 如此抱着女孩坐了一个时辰,见她小小眉头簇成一团,撅着小嘴,就要醒来。 庄复伸出手来,钳住女婴的脖子,收紧了手。 女婴不哭不挣,只是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便这样断了气。 庄复将她埋在了山顶的药田旁。 派中最安全清净的地方,当属庄礼的藏宝阁。 庄复进去后锁好门,又四处检查一番。 藏宝阁里少了许多东西,庄复想应当是庄礼带走的,无心多想,将自己关到最里间的密室里,点了烛,从怀中拿出布包,拆开来看。 将信在石床上一一排列好,信有两种,一种是写在宣纸上的普通书信,一种是密密麻麻写在丝布上的密信,已被糅得皱皱巴巴,应当并非正常手段寄出。 江芝所嫁,是周问双的兄长周问远,也是庄复的舅舅。前几封信都是寻常家书,皆是向家中道平安,或是一些生活琐事。其间稍有抱怨,家中之人待她都非常亲戚,只有小姑周问双对她颇为冷淡,从不和她说话。 而江芝是热情诚恳之人,锲而不舍地向周问双示好,周问双也终于被她感化,不再冷眼相待了。 再之后,就是她怀了周问远的孩子,孩子顺利出生,是个女儿,起名周盂。这之后一年,她的身体也开始虚弱。 也是从这时起,就有了丝布密信。 家书仍是问候和报平安,首封密信上则写着:“周问双不知发了什么疯,将我女儿周盂抱走,叫我随她去,离开这个家,不要再回来。近来周家对我约束颇多,不便在信中多说,特以此密信相告。” 下一封密信是:“身体日渐虚弱,总是昏沉想睡,周家以养病为由将我关在屋里,也不再能见到周问双。事事异样,总觉不详,求父亲前来接我回家。” “不再喝药,周问远就对我拳打脚踢,又将周盂带走,不叫我再见她。” “周问双偷来见我,对我说了丹剑门灵药之中玄机。此药密不外传,只有周家人可修炼。须摄入千种药材,日后便可修得百毒不侵之身,容貌不老,却病延年。而若是将药直接引入,就算武功高强,那人也必被药的毒性所伤,活不过两年。因而,要以活人为引炼药,再饮其血。这药引也不是何人皆可,若非至亲,血不能相融,无法传药。因而要选取身强体壮自幼习武的女子,为他生下孩子之后,日日喂药。药成,使其子饮其母之血,药在其子体内调和数月,其子功成。其父再饮其子之血,其父方功成。借腹生子,再以身喂药,母子二人皆为药引,为其殒命,此法,称作母子引。仅需短短三年,即可功成。爹啊,快来救救女儿吧。如周问双所说,女儿是被当成药引了,如今已经时日无多,求您快来。” “此信到时,我命应当已经断绝,只求您能救救周盂,她是您的亲孙女啊……” 信到此处,再无其他。 庄复起身,拿过火烛,将信一封封点燃,看它们化作灰烬。
第43章 丹剑门为江流派所灭,而周问双从未提及向江流派寻仇的事情,想来的确心中有愧,这信中所述,应有几分可信。 而后庄复首先想到的就是,庄礼是否早已知晓此事。 庄礼从周问双那里骗来了药谱,他若是知道,恐怕早已练得百毒不侵之体了。 不对,庄礼曾说过,他以前也常中毒,是以丹剑门的药谱解了毒。而那药谱,只有以活人喂药才得以生效……他那时鬼迷心窍,虽有所怀疑,但心中一直在为他开脱,想北堂主的师父或许是什么奇人,自有无需害人性命的炼药之法。 相传他未曾婚娶,也未有子嗣,可是掩人耳目,实则是有过子嗣,又都拿去炼了药? 思至此处,庄复只觉头晕目眩,胃中又是一阵翻搅。 他仍未功成,或许只因信中未曾提及,喂血所需的是心头之血。常人若是饮了活药的血,少则中毒,多则毒发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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