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季明尘轻笑出声,“哪有你这么聪明的傻子。”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聪明。 可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傻子不能一次就学会,聪明人却可以。他是不想再教我了。 他躺下了,身边的床微微下陷。黑暗中,那双比星辰还亮的眼睛闭上了。他是打定主意不想再教我了。 我咬住唇,又舔了舔。唇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是桃花绽放的香味,混着橘子的清甜。 他好香,他好甜。 我用手肘支撑起身体,低头看他。看了许久,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理我。 我委屈地说:“可我真的是个傻子呀。” 所以为什么不能再教教我了。 话音刚落,那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掀了开来,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他说:“但我只想教一次,怎么办?” 我的脑子从未比此刻更加灵光,我说:“那我、我来做,你看我学的对不对,好吗?” 他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我,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许久,他压抑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好啊。” 他答应了! 我屏住呼吸,近乎虔诚地埋下头,吻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触感再次让我变傻了,至于他教了我些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似乎在提醒我些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要伸舌头。 我尝试着伸出舌头,触到他滚烫的舌尖,身体一阵颤栗。 他弯起眼睛似乎是笑了,像是在赞赏。 我受到鼓舞,得寸进尺地继续深入,他纵容着我,引导着我。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来了,我喘息着伏在他身上。 原来真正的吻是这样的,充满了力道,却又兼顾着掠夺和包容。 唇分开时,我们都喘不过气。 休息了许久,我问:“我做得对不对?” 他说:“不对。” 我却没有一丝沮丧。 我说:“那我再学。” 又一个充满野性的,激烈的吻。 这次我没再问他,我兀自说:“还是不对。” 又一个吻。 “不对。” “不对。” “还是不对。” …… …… 我在雪的清冽气味中睁开眼。 我坐起身,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一间纯用木头建造的屋子,床、桌子、窗户都是木头做的。木头的颜色本该让人感到温馨,我却只感到茫然无措。 我是谁?这是哪里? 我隐约觉得,我不该是一个人,我身边还应躺着一个人,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空空的,像丢失了三魂七魄。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殿下醒啦!” 这个小厮模样的人端着木盆进来,口中说着:“殿下可算是醒了,已经是正午了——今儿一早,下了今年的初雪。” 我看向窗外,一片片鹅毛大的雪花正飘落。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我的面前,吃惊道:“您的嘴唇是怎么了?怎的肿起来了?昨晚有蚊子吗?可不应该呀——现在是冬天。” 我茫然地摸了摸唇,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可这是怎么搞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隐约记得,似乎是摩擦弄肿的。 小厮模样的人一拍脑袋:“哎哟!小的忘记了,季公子早起去练剑了。小的先伺候您更衣,再带您过去。” 季公子。 我的心一动,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心头。我脑中空茫的雪原里,突然绽出了一树桃花。 这个季公子一定是我最重要的人。 于是,我终于开口了:“带我去。” 山间的松林白了头,有飞鸟停在树梢浅眠,被堆积的雪花压得弯了腰,扑簌簌地抖着翅膀。路完全被雪花盖住了,大地雪白空茫。 落雪的山路很不好走,我裹紧狐裘,走得很慢。 一席明艳如火的红衣出现在了视野中,那是漫天的雪色中,唯一的一抹红。 他在雪中舞着剑。 那把薄如蝉翼的剑被他舞得近乎残影,红衣时起时落,在雪中飘舞着,勾勒着。淋漓尽致。 天地间,只剩这一抹红。 他是月下仙,是林间雪,是我的梦中人。 我的眼睛被泪水打湿了。 我记起了我是谁,也记起了我在哪里,记起了昨夜的吻,记起了一切。 他的存在如定海神针,把我的神魂牢牢地钉在了体内。 季明尘发现了我,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掠过几丈远,停在了我的面前。 “怎么哭了?”他讶异地问,手指从我眼尾擦过。 我上前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前,哽咽地说:“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啊。你别不要我。” 季明尘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无措了,笨拙地在我后背拍着:“好了好了,不哭了。” 夏风对他解释:“殿下每天醒来都会丢魂儿,您今天早起出去了,殿下没见着您,失魂落魄了好久。” 季明尘愣了一下,旋即在我耳边说:“抱歉,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 我擦了擦眼泪,发现他提剑的右手在微微发抖,忙把他的手拢在手心,着急道:“是不是冷?昨儿才施了一次针,毒还没解,你怎的就跑出来练剑了!万一复发了怎么办!” 他对我一笑,反握住我的手,带我往回走去。 有他拉着我,我脚下轻快了不少,一点也没感觉到累,就回到了木屋。 他说:“抱歉,我太高兴了。重新拥有武功的感觉太好,没忍住就出来练了会儿。” 我说:“那也要慢慢地来,不能着急。” 他笑了:“好,听你的。” 可我还是不能放心,我在他手臂上捏了捏:“这里疼不疼?” 他说:“不疼。” 想到之前在马车上,我躺得他腿疼。便又捏了捏他的大腿:“这里呢?疼不疼?” 他神色又怪异起来,按住了我的手。 我急了,以为他是在逞强,便又往上,落在他大腿根处揉了揉:“是不是这里疼?” 他倏地并拢了腿,脸上腾地一下就红了,紧紧抓住了我的手:“别……真的不疼……” 我皱眉看着他,他目光躲闪,神色奇怪,和在马车里一模一样。我想到那句莫名其妙的“以后再教你”,心里的疑惑越发浓重了。 教我什么? 唔,昨晚他教了我接吻。 想到这个,我突然有些委屈。 明明昨晚那么亲密,为什么现在连碰他一下都不肯。 我看着他,委屈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摸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季:别摸了别摸了别摸了真的不疼┭┮﹏┭┮
第21章 遇刺 这场初雪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田庄的下人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膳。腊味是早已腌制好的,咸香无比。野鹿肉一直用霜雪冰冻着,和山间新摘的松茸一起炖,软烂又鲜美。 瓜果是秋季成熟后采摘的,储存在干冷的地窖里,现在拿出来仍是鲜甜味美,汁水饱满。 用过晚膳不久,天便完全黑下来了。小厮早早地生好了火炉和炭盆,小木屋里温暖如春。我吩咐了小厮不要来打扰,又仔细地掩上了门。 雪花簌簌地落着,透过木窗的窗棂,一片片鹅毛大雪轻盈飞舞。有些雪花整片粘在了窗上,冻成了美丽的冰晶。 我和季明尘围炉而坐。我没骨头似的紧挨着他,不时痴痴地盯着他完美的侧脸,又被他轻弹脑门,回过神来。 我揉了揉酥痒的脑门说道:“仙人,你为什么要弹我。” 季明尘说:“本来就容易丢魂,再这么看下去,魂又飞走了。” 自从夏风对季明尘说了我丢魂儿的事情,他就格外放在心上。我只要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得太久,他就会来弹我的脑门。 我说:“魂儿在你身上,怎么会丢?” 他问:“吃水果吗?”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吃。” 炭炉上架着铁丝网,上面放着茶壶和水果。壶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地响着。 季明尘把壶盖揭开放在一边,拎起一串葡萄摘下一粒,开始剥葡萄皮。他手指灵活,三下五除二,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就递到了我的嘴边,剥下来的葡萄皮还是完整的一块。 不知是他的手伸回得慢,还是我舌头缩回得太慢,每次我除了吃到葡萄,还总是会舔到他的手指。 次数多了,我便有些心痒痒,趁他去拿下一颗葡萄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在他教会我如何接吻后,我便每时每刻都想要亲亲。有旁人在时我尽力克制,可只剩我们两人时,我便不需要克制了。因为面对的是他,所以我知道,我的任何想法都可以被包容。 我像他教的那样伸出舌头,可他却避开了,轻轻推开了我,无奈地说:“你的嘴唇还没消肿。这种情况下,可以不用伸舌头的。” 我有些不解:“可这是你教我的。” 他说:“嗯……可是你的嘴唇受伤了,所以不用吻得那么用力,懂吗?” 我思索了许久,懵懂地点了点头。有种直觉涌上心头,他教我的只是一部分,还有许多他没有教我的事情。 想到一茬,我伸手捏了捏他的大腿:“你说好等解毒后就教我这个。” 他按住我的手:“……好。” 他表情仍然怪异,还有一些无奈和犹疑,像是有难言之隐。我却不再追问,因为他答应过我,就一定会教我。 我满意地往他腿上一躺,说:“要吃橘子。” 他修长的手指翻飞,很快剥出一个橙红透亮的橘子,橘瓣间的白丝剔得干干净净。剥下来的橘子皮仍是完整的,放在桌上,像一个完整的橘子。 我嚼着递到嘴边的橘子瓣,他用手帕擦干净我嘴边溢出的汁水。 雪下得大了,落在屋顶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就这样躺在季明尘的腿上,痴迷地盯着他,不时捏捏他的指尖,和他十指相扣。他俯身时,我会抓紧时机亲他一口。他喂我吃栗子、葡萄和橘子,见我吃得噎着了就喂我一口茶水。 我们没有说多少话,屋子里很静,雪落下的声音就被放大了。 季明尘侧耳听了片刻,说:“剑兰忘搬进来了。” 在鸿胪寺使馆时,我搬来两盆剑兰,一盆送给了母后,一盆带到了灵山。季明尘很喜欢那盆花,每日一早会把它搬到屋外晒太阳,日落后又搬回房中。 我拉住他,说:“你不要去。” 一盆花而已,不要便不要了。此时我不想他离开。 他说:“我就去一下。” 我不开心地盯着他。 他又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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