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人原本的东西并不多,不消片刻就收拾完了。 只是江问白冲去院子,着实心疼院里囤的粮食,很是纠结,最后索性一咬牙一跺脚,打了鼓鼓囊囊的一大个包袱,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还冲去院里提了个老母鸡,也是捆了双脚绑在胸前一起带走。 唐酒一出院子正对上江问白胸口的老母鸡。 唐酒:…… 偏偏江问白还看不顺眼唐酒手里拎的东西:“鼓鼓囊囊的,你拿了什么?” 唐酒不想回答,他把包袱背了起来。“反正我自己拿。” 江问白扫了一眼,发现唐酒这是把前几日他买的那堆小玩意儿,都打包带走了。 那日买的时候,江问白见唐酒那么嫌弃,没想到买回来却是当做宝贝一般,这日日拿出来摆着不算,连逃命还要带上。 他忍俊不禁:“这些没了便没了,我到时候再给你买就是了。” 唐酒并没有接江问白的话,而是远远的望了一眼,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江问白,否则以江问白的性子,回头看到这满城苍凉,怕又要受不了了。 “我见过这种白雾,会死好多人。” 全城都会死的,你提前了解下。 江问白一愣,来不及多问,立刻蹲下来:“是么。那我们快逃,来,我背你出去。” 唐酒瞅了一眼他身上的行囊和老母鸡,多有嫌弃,虽然江问白背他,他的确高兴,但他可不要和老母鸡一个待遇。 他摇头:“我自己可以。” 烟雾扩散的越发厉害,江问白担心再晚一步真要命丧于此了。他不再同唐酒墨迹,扯了两块布拿来给自己和唐酒做面巾后,跑了出去。 ----
第40章 南阳大火 城里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翁宅的火势烧红了南阳的天空,随之散开的烟雾也变得越发浓重。 这阵势,除非天降暴雨,光凭城中人力救助,根本无力回天了。 然而这烟雾,越发的诡异。 此地不宜就留了,只是…… 南阳有南北两个城门,北城门是他和唐酒来时的那个,出城门就是无善谷方向,再往北是风歧,秦无善的老巢无极山所在的风歧。江问白自然不想走这个路,想选南城门,远离纷争,远离危险。 但偏偏翁宅在南边,想从南城门出去,九死一生。 江问白原地踌躇片刻,就往北城门方向去了。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又要靠近无善谷多一分了。 后有毒雾,前有魔头。无论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比起江问白的深思熟虑反复纠结,唐酒反正就是一个……无所吊谓。 这白雾是有毒,但对他和江问白的杀伤力完全没有,往哪里走,都能活的好好的,唯一需要提前谋划的,就是万一被发现他们不怕这毒雾,要怎么做解释。 …… 江问白带着唐酒一路逃窜,他身上虽然背了把正儿八经的问天剑,但后背是包袱,胸前是母鸡,手里还牵了个唐酒,横看竖看,都只是个普通的拖家带口的寻常百姓。 他抬头张望,毒雾的扩散速度比想象得还要快,而且诡异。 抛开那几位夜行者是何人不说,翁宅院子里一共就烧了几具尸体而已,这等弥天大雾是如何能形成的?一个千秋门的余孽,威力当真如此之大? 白雾裹挟前行,而且越往外扩散,越浓厚发白。看得人心惊胆战。 城内人声杂乱、脚步纷踏,大街小巷所到之处均是慌乱哀嚎之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遭了这毒雾之手,还是因为挤踏而发出的惨叫。 江问白心乱如麻,又去想那几个潜入翁宅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若这些人不知道尸体烧了之后会变成这样,是为何要去烧?毁尸灭迹吗?但为何要替千秋门的余孽毁尸灭迹? 总不成是翁宅的人担心事态扩大,所以弄巧成拙了?不应该啊,翁宅那些姨娘和仆人,当日就卷了包袱逃了个干干净净,谁还管名声和事态啊。 若这些人本就知晓这些尸体焚烧之后会散发毒雾,那又意欲何为?纯粹只是想毒死无辜百姓吗?千秋门这些年销声匿迹,如今是不服气要卷土重来? 江问白在心中反复推论。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涌上江问白心头——如果是有人,故意将事情闹大呢? 可是,闹大了之后,又是想做什么呢? 江问白听着这满城凄惨之声。横竖罪魁祸首都是他秦无善。江问白心道,若这是他当年造下的孽,那的确是万死不辞。 魔头想出来折磨自己那些招,如今看来,真是一点都不过分。若换作他,也定要这罪魁祸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江问白牵着唐酒的手,一路抄小路去城门。 烟雾逼近去往北城门的大道上,所及之处,那些可怜的百姓便无声无息的倒地,当场毙命。 这画面着实诡异,寻常中毒,总有个毒发的时间,而这毒雾掠过却是瞬息取人性命。中毒而死之人,同翁宅毒发身亡的人一样,个个七窍流血的模样,脸色发乌,神情惊骇,似是窒息而亡。 江问白哪敢有片刻耽搁,拖了唐酒又加快了脚步。 但不管怎么走,大雾却是似乎越来越浓烈,整个南阳城,似乎很快要被这白雾吞噬了。 江问白心急如焚,眼看离北城门也不过一段距离了,但竟没有一处能避得了。没有一处可以容身。 烟雾之中,江问白听着马蹄声声,一个马队冲进了城里,沿着城内的大道,一路前行。但没走多远,就被满地的尸体拦住了去路。 江问白不知来者何人,竟然敢在这种时候进城,他凝神去听,听到马队有个年轻人在说话:“林爷,这毒雾实在太大,恐怕来不及救人了,要不然我们先退出去,等雾散了再说。”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这城内百姓实在无辜。我听声音这附近还是有不少活着的,能救多少算多少。” 江问白听到这林爷开声,是个嗓音浑厚的中年男子。片刻后,林爷又说:“这样,我们先分散行动,迟些在城外树林汇合。” 其他人应了“好”。江问白听到他们似乎下了马前行。 听这些人竟然是赶过来救人的,江问白心下感慨。这世上还是有良善之人的。 他不再分神,带唐酒找路,唐酒一路“乖巧”跟随,不曾多说半句话。 江问白抬眼看白雾,他十分想用轻功带唐酒出去,但高处的毒雾更甚,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只能老老实实的在路上跑着。 毒雾越来越逼近,能去北城门的路也越来越少,到后来,所有人都挤入了一条小巷子中。 这巷子狭窄,平时最多能让四人人并肩前行,如今却是挤满了着急想出城的百姓。南阳城留守百姓虽不多,但在这个小巷里也是挤了个水泄不通。 江问白担心唐酒被撞开,一路上始终紧紧拽着他的手。未曾想却是被人推挤进了巷子。 …… 路窄人多,巷子里人头攒动,很快便人挤人,挤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江问白担心人多容易踩踏,但前后左右都是人,想要躲去一旁也并非易事。此刻他前有老母鸡、后有大行囊,倒还好些,只是苦了胸口的老母鸡,被挤得十分难受,一直在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他回头看唐酒,唐酒比自己矮了一头,身子又瘦弱,只是好在方才也是将行囊背在了胸前,所以还能帮忙隔一隔,不至于完全透不过气来。 人群还在十分缓慢的挪动,但越来越缓慢,眼看要彻底无法动弹了。 江问白只觉十分不妙,他抬头望,不知道此刻若是拉唐酒上房,会不会安全些。 他正想着,却见一个男子身影略过,他一手抓了一个人群里的平头百姓,凝力在手,将他们扔到了一旁的房梁上。 这男子身手矫健,拉出两个后,又转头去拉旁人,不消片刻功夫,就拽了好几个人上了房梁。但后面的人还是不停的涌上来。 “雾气有毒!捂住口鼻!上头的人尽量蹲着!下面的人先别动了!”男子一边救人一边喊道。 江问白听这声音认出来了,这是方才年轻人口中的“林爷”。 此人正是前武林盟主林怀瑾之子,林臻。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四处漂泊,前些时日听闻南阳出了个千秋门余孽,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没想到今日却又见到了如此惨状。 江问白不知这人是谁,但只觉得他宅心仁厚、豪气干云,颇有大侠风范。浑然不似他此前见过的那帮子江湖人士。 但唐酒认出来了,他侧头看了一眼江问白,见江问白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臻的脸,很是不爽。 林臻、林格、江不寒,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笃厚,江问白是一点都想不起唐酒,怎么见到林臻吗,却一副老乡见了老乡的神情。 唐酒不开心,十分不开心。 但下一刻,林臻却来到二人跟前,一手一个江问白、一手一个唐酒,扔上了屋顶。 江问白:…… 唐酒:…… 老子不稀罕你救! 林臻却浑然没注意自己救出来的是谁,这毒烟雾罩的,江问白和唐酒又都蒙着脸,他只当是南阳普通百姓,扔完就继续救人了。 江问白怀里的老母鸡方才被挤得都要变了形,如今总算逃过生天,抖了抖毛,似乎是有些畅快,“噗”得一声,竟然掉出个鸡蛋来。 江问白眼疾手快,捞住了这枚鸡蛋。 他呼出一口气,又见底下那位林爷还在专心致志的救人,他热血沸腾,转身将身上这堆东西都拿下来交给唐酒。“你在这待着,我也下去救人。” 唐酒一手老母鸡,一手刚出炉的蛋:…… 淦!天降还是敌不过竹马是不是!你就这么把老子扔下不管了?! 江问白冲进人群,也是一手拿了一个扔去房顶,但他并不能用内功,所以依葫芦画瓢不过片刻,开始吃力,于是他改为每次只拉一个。麻烦是麻烦了些,但动作也快了不少。 林臻回头,看到有人在一起帮忙,于是冲江问白点头:“谢了。” 江问白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下畅快,手下速度更是快了几分。 唐酒在上面却是冷眼相看,江问白这么个救人法,要救到猴年马月去,要不然他一掌把底下这群人都轰了,也就不用费这个心了。 他手掌翻动,一直在酝酿,却并没有直接出手。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他和江问白不过风平浪静了几日,若是毁于一旦,他舍不得。 江问白又提了一个百姓上去,看着底下的人群终于松动,他松了一口气,但也突然发现,不知不觉的他吸了好一阵的毒雾了。脸上的面巾也脱落了一半,毫不管用了。 江问白大骇,他暗暗吐纳呼吸了一番,却是什么异样之处都没有。这毒雾对他,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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