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几日再探一探翁氏,看看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玄机?”唐酒沉了眼色。 十多年前,秦修年就玩过这等贼喊捉贼的戏码,这一次,怕不是要故技重施了。 …… 翁宅这么一闹,江问白也没有心情精挑细选了,他最后选的三处住宅中最小的那户,同李哥道:“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去这家院里说话。” 李哥大喜:“那敢情好!” 到了小院门口,李哥也是翻来覆去找不到钥匙,江问白无奈,直接挑了一把:“这个才是。” 李哥又笑了:“还别说,这位兄弟你挺有做牙人的天分啊。” 江问白:…… 进了院子,江问白开门见山:“不知道费用如何?若是合适,我就定此处了?” 李哥却皱眉:“费用倒是好说,但你当真要在南阳住下了?” “那是自然,否则看房子作甚?” 李哥叹口气,压低声音:“你想做这生意我当然巴不得,但今日这城里都出了这档子事了……有些丑话我得提前说一说,别回头出了事又来寻我的不是。” “今日翁氏这情形,我都打算出城避一段时间风头,你确定……要住下来?” 江问白笑了:“这宅子离翁氏且有一段路程呢。” 李哥摇头:“我小时候听老人提过,这事邪门的很,好多地方一城一城的死人。所以我觉得绝不会这么简单。反正今日回去我肯定就收拾东西走了,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所以……” 李哥虽然干起活来不太上心,但人却还不错。 “谢李哥提醒了。不过我还是要住的。”唐酒身体还未恢复,东奔西走容易伤到元气。而且如今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曾经的部下在胡作非为,横竖都得留在南阳多观望一番。 “这样吧,李哥,你算便宜点,我定三个月。” 李哥一听这话:“哎哟啊哟,那你都想好了,那就没问题了,你放心,费用我一定给你按最优惠的。回头我找个相熟的婆子,帮你收拾干净了。就算我送你的。” 江问白跟着李哥把一应手续都办完后,李哥果然找了个婆子过来帮忙打扫,还送了一些日常用品,十分热情。 …… 唐酒等的十分无聊,见到江问白的时候就有些不太客气:“这是租房去了?我还当你同哪个相好跑了。” 江问白听他这满嘴胡话,忍不住笑了:“什么相好。小小年纪,都哪里学的这些。走吧,房子都归置的差不多了,今夜就能住下。” 唐酒本来要站起来了,又听江问白问:“身体好些了没?能自己走吗?” 那自然是不能的,唐酒一秒柔弱,“可怜兮兮”的看着江问白:“还有些发晕,不过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江问白看了一眼唐酒,哎哟,这小可怜。 他弯下腰:“还是我背你吧。” 唐酒快快乐乐的又爬上了江问白的背,快快乐乐的继续当他的生活不能自理。 …… 夜幕降临,白天虽然出了点不太好的事,但到眼下,放眼望过去,这个城却似乎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 唐酒趴在江问白的背上,平生他最讨厌的便是人这种玩意儿,但此刻,只觉得这人间烟火色也变得格外动人了起来。 “上一次有人这么背我,也如此这般的走在街上,已经差不多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唐酒趴在江问白背上,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他说是十五年前,江不寒将他带回桃花榭之时的事,一晃竟然十五年过去了,但这十五年中,他们却几乎没有多少日子能像此刻一般,平静、喜悦的度过。 江问白不知他何故年纪轻轻的,突然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觉得好笑:“你那会儿才几岁,居然还记得?” 若按着唐酒的模样,十五年前怕最多也就是个三岁的孩童,能知道个什么。 “记的十分清楚。”唐酒轻轻说了一句,随即不再说话了,只是将头埋到了江问白的肩上。 长街路长,白日里江问白只觉得这条路走很久。但此刻多了一个人陪伴,倒是觉得不那么枯燥了,反倒多了几分闲心,欣赏起路旁风景了。 从今日起,他便要在此,先做一阵南阳的平头百姓了。 …… 江问白不是个擅长打理家务活儿的,虽然脑子里早已想好了如何在这一方天地中大展拳脚,如何在院中种些花草时蔬,如何在厨房里做饭炒菜。但一到正儿八经要实施时,才发现自己空有一脑子的规划,浑没有半分的能力。 唐酒本来趴在窗台上看他忙忙碌碌的,结果等了半天,只看到他进进出出,却是一事无成,终于忍不住又开始吐槽:“你这当真是少爷的身子颠簸的命。” 他走了出来:“我来吧。” “你这身体,还是不要累着了……” 唐酒摆了摆手:“我又不是来干活的,我是教你怎么干活。” 江问白:…… 唐酒在院里站定,开始指挥江问白除草、翻土,然后撒种子。江问白稀里糊涂的跟着一通忙活,也不知道自己一个旷世魔头,是如何沦落为一个学徒的。 老子可是秦无善! 唐酒也在心里叹气,老子堂堂一代魔尊,结果还得负责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 但总之,二人各自心怀了“鬼胎”,倒也合力把这院子拾掇干净了。 唐酒的确是懂些门道的。江问白忙碌了一整日,院子里收拾了个似模似样。 唐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拍手:“好了,明日起记得浇水便可以了。哎哟,累死我了。” 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的江问白:…… …… 是夜,正在南阳城内奔走,查探千秋门余孽的一众部下被唐酒用暗哨连夜召回。 “怎么了,小圣主,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这么着急让属下回来?”众人着急,纷纷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拔剑搞事。 唐酒指了指院子中那些花花草草、菜地瓜苗。 “你们自己轮值,每日夜里过来给那些浇浇水,别让那些玩意儿死了。”唐酒吐槽:“指望江问白记得伺候这些,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总之……别让公子发现了。” 武器亮到一半了的众人。 温止陌:…… 年似水:…… 罗鑫和罗晶:…… “行了,就这事,赶紧走吧。”唐酒挥了挥手,只觉得心累。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 约莫过了三天,江问白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浇水了,他火急火燎的冲到地里,发现前些日子种下去的花草时蔬都长势喜人。 江问白乐了:“店家跟我说我,这些好养活,果然没骗我啊。既然如此,今日我再买些回来。” 藏在后墙外,手里拿着个铁皮水桶的年似水:…… 江问白果然又去街市买了一批回来栽进土里。 唐酒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忙活,也觉得高兴。 只是苦了那帮夜夜过来浇水施肥的人,这……叫什么事啊。 …… 一晃五日过去了。 唐酒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脸色明显比从前红润许多。 江问白感觉到了些许养孩子的快乐,见他这活蹦乱跳的模样,十分有成就感,甚至有冲动找一个私塾,将唐酒送去读书,让这孩子茁壮成长。 尤其是治一治唐酒这臭嘴的毛病。 江问白发现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能噎死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前遭遇了什么,反正就是一定要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来。 他同唐酒也相处了这些时日,从来不问唐酒的来处,一是不知如何去问,二是也怕这孩子眼下性子如此,许是从前遭遇并不美好。所以唐酒不提,他也便不问了。 反正孩子么,再过几年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忘记从前种种,也就会好起来了。 这几日,江问白忙着过他“平头百姓”的小日子,浑然没去管翁氏种种,但时不时的还是能在各处听到旁人议论翁氏的八卦。 当日死人之后,赵厚霖当然不会舍得让自家弟子身先士卒,便连夜去了县衙。但县太爷上次“休沐返乡”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县太爷一去不复返,留在城里的主簿哪里敢管这些事,又听赵厚霖解释了其中厉害后,就更不敢管了。这让县衙当差的去看守,不是平白送死么,于是百般推脱说自己做不了主。 赵厚霖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又不敢和官府过不去,最后只能折中,让官府批了个封条,他们武馆自行差人去贴翁宅的大门上。 光贴封条也解决不了此事,老爷子又修书一封,让人连夜加急送往锦川灵智山,就说这南阳出了千秋门余孽,他就不信秦氏如此还装死,不给个说法。 这翁氏被封了宅,却无人敢在周围把守,于是到了老百姓的眼里,就变成了事情更加严重,尤其那日青阳武馆的人又提到“要离的远一些”,那多远才算远一些? 老百姓心里一犯嘀咕,传言就立刻更猛烈了起来。于是翁宅被封不过几日,附近的几家住户都和那李哥一样,收了细软先去投靠别地儿的亲眷了。 有人一走,城里其他人的心自然更为浮动。到第三日,听说主簿好像也偷偷溜了,于是哄一下,这南阳的人又走掉了一多半。余下还没走的,都是同翁宅隔了十分远又或者出城也没有其他去处的。 …… 唐酒的汤药差不多要吃完,江问白带着他回张医师处抓药时,见到南阳街道上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十分唏嘘。 唐酒心境和江问白完全不一样,他虽然十分讨厌千秋门这玩意儿,但如今误打误撞出了一个,搞不好青阳武馆还真能以此逼着秦修年来南阳,那就省了他不少力。 反正天下人怕这千秋门血毒,他和江问白是不怕的。 二人踱步进了医馆,却也是一阵混乱。张医师带着大江、小江俩徒弟,正在收拾整理,是出远门的模样。 张医师见他带着唐酒过来,连连道:“哎哟,药快吃完了是吧,你也是运气好。这一别不知何时回来……”他冲着唐酒招手,“来来来,我今日给你好好看看。” 唐酒随张医师去内堂,江问白在外头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同大江扯闲篇:“大江兄弟,你们这是打算走多久啊?要带这么多东西?” 大江一脸紧张:“这起码得出去三个月吧。你们不走吗?劝你们早点走,我听说啊这毒可吓人,半夜就能把人毒死了。” 半夜毒死是个什么鬼? 这千秋门血毒还会自己挑时间? 江问白只觉得这谣言的速度当真令人咋舌。 江问白摇了摇头:“先等等吧,弟弟身体不也还没完全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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