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这地儿常年没人打理,风沙漫天,显更萧索可怖了。 然而很快,江问白便发现,风歧又有着不一样的“繁荣”。 风歧也是有人群聚集的“热闹之地”的,只不过几乎全是酒肆。有些酒肆看起来似模似样,有些却是十分简易,拿几个木棍支个棚子,里面摆上些桌椅便也营业了。 此时是上午,江问白和唐酒一过来,所见之人,要么还在酒肆里喝酒,要么就是横七竖八躺在了路旁。 冷不丁见到个凶神恶煞、五大三粗之人倒插在篱笆上,嘴里还嚷嚷着:“来啊,再喝啊!” 也当真是十分吓人的。 江问白和唐酒走在这样的氛围里,是从头到脚的格格不入,在这种虎狼之城,他们就是妥妥的异类。 江问白紧了紧胸前的老母鸡,又托了托后背的唐酒,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是他身上那个老母鸡却并不管这些,进城之后大概觉得快能有休息的地方了,又不识相的“咕咕咕咕”的几声。 这下,本来没看到他们的人也都侧目看了过来。 人群登时都停了原本在做的事,一时静默。 然而片刻后,这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笑声,丝毫不掩饰对“乡巴佬”江问白的嘲笑。 江问白:…… 唐酒冷眼看这些嘲笑的嘴脸,心道等老子空了,老子一个一个捏死你们。 江问白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背着唐酒跑过了这片是非之地。 好在风歧虽然可怕,也是有普通百姓集聚之地的。只不过并不多,大概也就几十户人家,全部都住在了风歧的东边。同方才城南那处隔了很远的距离。看起来倒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江问白至此才松下了一口气,有普通百姓就说明,这地方只要秉持一个“井水不犯河水”,应当也是能苟活的。 只是晚上住在何处,他仍是犯了难。 风歧是有客栈的,但就在方才见到的那片区域中,周围都是酒肆,保不齐从早到晚都有闹事打架之人,住在其中必然不得安宁。 但这东城的民户,看起来也不好借宿。这种地方,还住着不走的,都是些穷得屋顶漏雨的穷苦之人,这些人家别说接待外来客了,光是自家人晚上睡觉,都是要想法子打地铺的。 江问白回头看唐酒:“我去看看有没有破庙之类的地方。” 唐酒抿抿嘴:“随便,有瓦遮头就行。” “尽量……有。” “行。”唐酒又没意见了。 江问白在城东看到一个正常的茶寮。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和他的儿子在张罗。 茶寮生意不太好,这城里有点闲钱的,都不爱喝茶,只爱喝酒。这城里没钱的,那便是真没钱,连茶钱都没有。所以这茶寮说是茶寮,倒不如说是个卖杂货的。 总之什么都卖,酒也卖,普通吃食也卖、日常零碎小物件也卖。 偏偏江问白带唐酒过去,说:“老板,有吃的吗?” 老板二话不说的接应了下来,然后拿出一些馒头和小菜。 江问白将老母鸡拿给唐酒,本来想把行囊也放下来,想了想却又担心唐酒一个人在此拿着两个行囊,反而让贼人起了心思。于是便仍系在身上。“我去附近寻个能住人的地方,速去速回。” 唐酒一刻也不想离开江问白,但又担心一直寸步不离反倒惹江问白生疑,反正也就是寻个落脚之处的光景,不如趁此机会,给江问白一些自由空间。 于是他挥了挥手:“我等你回来。” 江问白速战速决,立刻去寻风歧的落脚之地。 风歧虽然有不少无人居住的房子,但大多挨着城东,看起来也并不是省心之处。他绕来绕去、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也不算毫无收获。 江问白好几次误闯他们的地盘,以为自己要出事,结果却发现他们实在是懒得搭理自己。 由此他发现,此处并非如外界所说的那般可怕。城里的确汇聚了不少亡命之徒,这群人虽或多或少身上都背负了些人命官司,却不是胡乱杀人之人。甚至说,这些人逃到这里,只是为了安度余生,根本不想招惹更多是非。 如此一来,江问白便心里有数了,城东的破落房子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去住,只要挑个稍微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就安全无虞了。 江问白最后还是选了一间城东荒废叙旧的屋子。他绕着这屋子转了好几圈,确认他早已被荒废,且周围并没有他人居住的痕迹,才放下心来,迅速折回去寻唐酒。 此时已近傍晚,江问白担心唐酒,脚下提速,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也用了轻功。 但紧赶慢赶回到茶寮,却发现那只老母鸡在桌脚拴着,唐酒不见了, ----
第43章 还是孩子 虽然大发慈悲放走了江问白,但人一走,唐酒便觉得江问白离开的时间也太长了,他等的很不耐烦, 这期间他尝试联系了老狐狸他们,但只看到了弟子五六,唐酒挥了挥手,让五六又藏了起来。 他猜测温止陌等人在南阳许是遇到了什么情况,也许是怕因为南阳城外差点露了行踪、今日出现会挨他一顿训,所以总之,万事明日再说吧。 临近傍晚之时,从风歧另一侧来了一拨人,唐酒对世上的闲杂人等向来不感兴趣,哪怕这群人聊的是南阳翁宅的事,他也只当是一堆苍蝇在嗡嗡作响。 但这堆苍蝇却平白无故的来惹了他。 他们不知怎的,突然聊起来要上无极山这个事。茶寮摊主好心提醒他们:“各位可莫去,那是妖山,山上毒物很多,我们都不敢去的。” 这群人听完,不敢擅自上山,就开始逼着茶寮摊主带他们上去,老头不肯,他儿子也出来求爷爷告奶奶的,让这群人放过他们父子二人。 这对父子又哭又求的,把这帮人搞得十分烦躁,于是回头看到唐酒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坐在那里,就过来用刀逼迫他了。 “你小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带我们上妖山。” 你他娘的才闲着。 唐酒不耐烦的抬头:“我不是本地人,找我做什么。” 哦,星河派的弟子啊。为首的,是那个王八华擎云。 华擎云看到唐酒那表情,来劲了。 “今天还就是你小子,我管你认不认路,给老子带路。” 唐酒神色一凛,他动了杀心,但他抬头看了一眼,此处茶寮摊主和他儿子都在,不能露了行迹,于是他装出被胁迫的样子,站了起来。 “好吧好吧。”老子带你们回山上再动手。 …… 茶寮的父子俩一见江问白过来,就赶紧扑了过来。将前因后果都跟江问白说了一通。 “那帮星河派的弟子,好不讲道理,盯上你弟弟,说让他前头带路。你弟弟说又不是本地人,找他干什么。但这群人也不管,然后你弟弟就被他们抓上山了。眼下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你看看还能不能追上。” 江问白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又是星河派这帮子狗贼,他们就会挑软柿子下手!唐酒如此弱小无辜可怜…… 他来不及多做思量,赶紧提了那老母鸡,转身往无极山跑去。 江问白火急火燎赶去无极山,在心里骂了星河派八百遍,又骂自己刚才为什么躲懒,不带着唐酒一起去寻住处。 明明这孩子平时最怕被扔下,他却还将他一个人放在茶寮。 江问白此前见过华擎云的做派,对这星河派深恶痛绝。如今更是觉得这群狐假虎威的玩意儿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这样,当时他不如接了盟主之位,让星河派干不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江问白赶到无极山时,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山形巍峨,黑乎乎的一片,看着越发令人生畏。但他担心打草惊蛇,也不能点火折子,只能摸黑上山。 江问白一路前行,不确定星河派的人脚程有多快,只能不停提速。眼看已经过了半山腰,终于见着前面有零星的光影。 那是举着火把的一支队伍,江问白心下定了不少,他脚下提速,赶了过去。 一群人推搡个少年往前,少年走得不情不愿的,脚下也就慢了许多。 那少年正是唐酒。 看到唐酒无恙,他松了口气。他隐匿身形,打算伺机而动。 唐酒刚才听到林间风动,猜测江问白像是跟了上来,他心情大好。原本他就想引华擎云这帮子苍蝇去山顶,然后骗他们中妄花毒,自行七窍流血而亡。 如今江问白既然来了,这群人生生死死的,也就无所谓了。 江问白想杀,那便杀,不想杀,他也无所谓。几只苍蝇罢了。 江问白不远不近的跟了一小段路查探虚实,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队伍的带头人,又是天杀的华擎云。所谓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了。 华擎云此时在队伍之后,催促着前头众人:“动作都快些,若是真能在这山上发现什么,这回去就是头一份功。” 他嘴皮子上下一碰说的极其轻巧,但很明显走在前头的手下却并不是这么情愿,他们走得十分犹豫,只是碍于华擎云在后头催促,于是只能反过来催唐酒几句:“你快些。” 江问白见他们推搡唐酒毫不客气,可怜唐酒身单力薄,被推得身形晃动,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吐出血来。 江问白看得火大,正欲要出手,却听星河派一个弟子突然说:“咦,这不是传说中那个……那个悬赏令?” 另一个弟子也好奇了:“我来看看,听说林臻这悬赏令可价值不菲。”这人说着,移了移火把,往前凑了去仔细看,“嚯,这上面说,若能擒得秦无善,生死不论,能换林氏全副家财。” 江问白心下一沉,原来林臻还贴过这样的告示,那幸亏当时没让林臻看到自己的脸。 他没来由的有些难过,他挺欣赏林臻的,若非自己从前身份,他们二人是可以做个知己好友的。 星河派的弟子研究了一番,然后不屑道:“大魔头早死了八百年了。这悬赏令有什么用?干嘛还贴着。” 旁人开始七嘴八舌。 “这是大魔头死了之后才贴上的。说是当年秦无善跌落悬崖,掉入黑潭,但一直无人见过其尸首,所以这林臻才贴了这个悬赏令。” “那不是扯淡吗?都掉进黑潭了,那肯定活不了。那潭水不是能蚀骨吞心吗。” “都不是。这悬赏令放在这里一直没人揭,是因为忘南风说,这令只能他一个人来揭,天下人谁敢碰,谁便是同他作对。” “忘南风?天下第一猎头人,忘南风?” “切——还天下第一猎头人,此人多少年都没出来了,管他作甚。” 华擎云见手下吵成一团,更加不耐烦:“都别吵了,管他是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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