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然将握笔那般的风雅全部抛弃,打了个尽兴。 只不过…… 嵇雪眠狠了狠心,克服身/体上难以启齿的耻/辱,出手招式看起来很是迅速。 印象里,沈敬于武义很是精通,嵇雪眠怒急之时,也曾和他打过。 宫廷秘闻,嵇家幼子和沈家世子的招式相似,都是不见血不罢手,就连当时的小太子,都怕着这两个不要命的活阎王。 他们俩从太阳中天打到轻云蔽日,沈敬与嵇雪眠平分秋色,最终还是嵇雪眠长剑一指沈敬喉咙。 嵇雪眠顿住手,极有分寸地离那命门只有半寸之遥,“认输了吗?” 一番动作下来,嵇雪眠脚底发虚。 他快要撑不住了,莫名觉得,衣衫的某一处,湿了一大块。 也许是错觉,嵇雪眠忍下不安。 沈敬的长/枪倒地,却支着虎牙乐道,“大人,得罪了。” 嵇雪眠一低头,沈敬的手正要抓住他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横伸过来抓住沈敬的手,“嵇大人,想赢吗?我帮你揍他。” 嵇雪眠骤然抬头,正对上段栖迟那张称得上是俊美无俦的脸。 段栖迟的神情看起来却不是那么愉悦,他几乎是明晃晃地把不满写在脸上,把沈敬踹到一边去。 “嵇首辅辛苦了,拖着这副病身子,还能把沈敬揍趴下,沈敬,你去领罚。” 沈敬像是被骂了一顿,他看向嵇雪眠,嵇雪眠的唇色倒是红润,面上却是白到失色,整个人病气恹恹的,如果忽略他出手如电的拳脚功夫,说他是大病初愈也不为过。 没等到嵇雪眠的回答,段栖迟便低哑着嗓音,先问道,“大人,哪里不舒服了吗?” 嵇雪眠一见这他的脸,满脑子不受控制,总能想起昨夜里他欺身着自己的回忆。 看了他足有几息的时间,荒唐行径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嵇雪眠面红耳热,耳朵发烫,收剑,冷声道:“没有。” 段栖迟冲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他的袖子:“让我看看你的手。” 嵇雪眠难得没在乎身份,众目睽睽之下甩开了他,定了定神,状若无事道:“区区比试而已,王爷想赢,自然能赢,也不必费心帮臣下。” 宽大的袖子下,嵇雪眠不动声色推开段栖迟的手。 段栖迟被拒绝,也不恼,同样低声到只有身边的几个人能听见,“雪眠,你这又是何苦?” 能听见的几个人,沈敬,林渊,几个将军,全都傻眼了。 沈敬一脸难以置信,不敢出声,随侍将军们彼此看看,也是摸不着脑袋,唯独林渊,寻思到了一点点端倪。 林渊思虑再三,决定不去问他家王爷最宝贝的那枚玉扳指去哪了,又为什么叫嵇首辅雪眠。 嵇雪眠只是垂下眼眸,道:“王爷不用把臣当成娇弱的女子,至于臣的手,过几天就好了。” 段栖迟“啧”了一声,轻轻皱起了眉头,黑眸里看似被拒绝的不悦,略微俯身凑近嵇雪眠,悄声道:“大人再要倔强不听劝,我可要生气了。” 嵇雪眠偏过头去,不做声的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将长剑一扔,收敛眉目,埋下某种酸涩的情绪,丢下众人,脚步略显迟缓地踱步离开了。 一身汗的沈敬摸不着头脑,自言自语一般道:“好香啊,这是什么花开了吗?嵇大人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说是爱慕王爷吗?怎么一看见王爷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你别闹,那可是首辅大人,估计是中暑了吧。”林渊遮掩道。 声音不大,刚好够传到段栖迟耳朵里。 “你说……他爱慕谁?”段栖迟眯了眯眼。 沈敬挠头,“您啊,他还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估计是说他已经无可自拔地爱上您了。” 林渊只觉得身前那位惹不起的摄政王好像怔住了一下,然后……然后林渊就不敢看了。 因为段栖迟已经纵身追了过去,还让他们谁也别跟着。 所有士兵都集中在沙场练兵,整座大营里一路无人,嵇雪眠走两步歇两步,步态尴尬,呼吸又不畅,实在是艰难的很。 今天事事不顺,兰慎没功夫理他,还遇上了找麻烦的沈敬。 嵇雪眠莫名其妙不想看见段栖迟,尤其是昨夜那件事发生之后。 正想着,嵇雪眠埋头只顾着走,一头撞进一个略显结实的胸膛。 男人身穿正二品督御史官服,后退一大步,又上前来扶着他,紧张问道,“首辅大人没给撞坏吧?” 来人高高的个子,严肃不擅言辞的一张脸,嘴角向下紧抿着,眼里却满是关切。 见到旧友,如今督察院特派南疆的督察使闫明,嵇雪眠手上紧紧攥拳,“闫大人,好久不见。” 闫明却上下打量着他,“嵇大人,我看你……身子是哪里不适?”
第11章 南疆11 闫明一眼看出嵇雪眠的窘迫,不合时宜、极其没有眼力价地问了一句:“雪眠,你这是怎么了?” 闫明对他的称呼很是亲昵,嵇雪眠眸中的冷清淡漠不由得缓缓化开。 嵇雪眠冷静的想,闫明是他的至交好友,忠心下属,不该用这种态度对闫明。 另一方面,嵇雪眠也是被闫明叫“雪眠”叫习惯了,没挑他毛病。 自然而然地扶上了闫明的肩膀,自己却是半弯了腰,一脸隐忍。 经过段栖迟的一通颠倒,本就乏力,嵇雪眠索性直言:“腰疼。” 闫明把嵇雪眠扶住,先是纳闷,“腰怎么疼上了?转过来让我按按,哪块扭了还是被撞了?” 嵇雪眠的腰瘦的那叫一个夸张,说是盈盈一握也不为过,却很劲瘦。 最勾/人的是,窄腰中间凹下去一条细长的深窝,腰带一丝不苟地系上,那块凹下去的位置却被风吹的直鼓动。 闫明心有猛虎,正直无私,不忍直视,“你是不是都不吃饭的?你这腰,我一把扭断,瘦的就剩骨头架子了。” 嵇雪眠垂眸笑笑:“胃口不好,习惯了。” 闫明摇头:“你一纸书文递到京城,皇上急得睡不着觉,当即宣了张诏书,满朝文武竟然没人敢接,都忌惮着你,怕一个纰漏死在你手里。” 嵇雪眠对这情况了然于心,“督察使做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我也想过,敢来的人只有你。” 闫明轻笑,混不怕死:“我是自己请愿来南疆的,一方面咱们俩是老乡,故交。另一方面,我念着你身体不好,叫太医院随行了好几车汤药,一会叫伙房烧点热水,给你煎服了。” 四下无人,嵇雪眠低声问他:“离你出京城有些时日了,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叫“蜘蛛”的暗杀组织?” 闫明略有耳闻:“你还说“蜘蛛”,你都不知道,我在来的路上路过姑苏,卢知府还问我这事,听说摄政王在一乱葬岗把你办了,传的沸沸扬扬的,满城风雨,全都说摄政王要造反。” 果不其然,嵇雪眠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艰难问道:“难不成传去京城了?” 闫明听错重点:“真有这事?” 嵇雪眠拍他一掌,“没有。那刺客找死,敢传这种话。” 闫明释然:“我猜也是,摄政王又如何?” 嵇雪眠略略沉吟:“闫大人——” 嵇雪眠话说到一半,感受到身后有个人正在听墙角,玉唇一抿,语气不由得重了些:“——我被狗咬了,闫大人找块木头棒子来,我要打狗。” 段栖迟本就担心着他,舔了下虎牙,一张俊脸不红不白,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内疚。 他满脑子都是嵇雪眠那双含露欲滴的狭长凤眼,又倔又可爱。 世人皆爱娇软的小美人,唯独他对冰山大美人情有独钟。 段栖迟也不藏了,坦坦荡荡走出来,一身华服雍容闲雅,“什么狗?黑的白的?我替你抓,抓来给你当坐骑。” 嵇雪眠眼皮一翻,锐利如霜刀的眼神刺过去。 段栖迟浑然不觉,或者可以说,他看见了,也刻意当做没看见,“不喜欢骑狗?那你喜不喜欢骑我——” “住口。”嵇雪眠冷声。 “——的马,叫乌云,可乖了。” 像你昨天晚上一样。 段栖迟把手抱起来,兴致盎然地弯起眉眼。 嵇雪眠情绪激动的时候,手下就习惯性的跟着用力,有时候捏一团宣纸,有时候捏一柄笔山,今天被捏的是穿官服的闫明。 可怜的闫明无辜吃痛,一把按住嵇雪眠的手背,“你要我的命直说!别用这白骨爪,再给我掏个血洞出来,我和你没完!” 段栖迟歪了下头,脾气不算好地警告了一声,“闫明,把你手拿开。” 闫明怔然:“您说什么呢摄政王?您也不看看,到底是谁先动的手?是嵇大人啊,您怎么不说他?这未免有失偏颇,下官不服。” 嵇雪眠却先把手撤走了,负在身后,一言不发,白净的像雪团子一样的面颊上却飞起两抹红,睫毛微微颤着,抿着嘴唇不肯说话。 看他这一脸似冰的脾气,明明昨儿个夜里那么乖,软的像水。 段栖迟牙痒痒,当着闫明的面,他不能去看看嵇雪眠的手,这是最憋气的。 咽下一口恶气,验伤不一定非得马上,段栖迟努力心平气和问:“我刚才听你说,嵇大人身体不好,有病?什么病?” 闫明不疑有他,“自然是肺疾、心疾、骨疾、风疾——” 段栖迟眉心紧蹙,认真起来:“皇帝就由得他老师四处乱跑?” 闫明道:“摄政王啊,您也不看看,谁能管的了嵇大人?” 段栖迟一时无言,此话不假。 闫明恭恭敬敬地问他:“我以为摄政王您早就知道,嵇大人总是咳血,又畏寒,时不时就发上一回高烧,再不就是雨天潮了点就浑身疼痛……我看南疆天气阴冷潮湿,他来了南疆这么久,您就一点没发现?” 段栖迟讶然,他知道嵇雪眠一惯身/体差,却不知道差成这样。 能想象得到嵇雪眠这人有多不想被人看出脆弱的一面,愣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一点儿不叫人看轻他。 段栖迟脸颊微动,上下牙关咬在一起,忍着滔天的怒火,像野狼看将死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紧嵇雪眠:“……你为何不告诉我?还任由我——” 他的眼神意有所指地下移,嵇雪眠马上联想起那串玉珠,莹白面皮绷紧了:“摄政王无需担心,臣下活的好好的,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闫明惊呆了,嵇雪眠是疯了吗,怎么这么和摄政王说话? 想了一会,闫明把眼神收敛回去,心下了然,天高皇帝远的,别人不知道,闫明可门儿清,这两个冤家的往事一箩筐,朝廷的手伸的再远也管不了他们,且随他们去吧,就当自己瞎了。 段栖迟大跨步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来扯嵇雪眠的手:“跟我回帐篷,我帮你取出来。”
103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