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会儿, 楼外用来运货的马车就装满了好几车,嵇雪眠不由得拉他,皱眉:“你要做多少菜?” 段栖迟数了数马车数量,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弯着眉眼摸了一摸:“这可是两个人吃饭,要多吃点。我看这鲔鱼挺新鲜的,想不想吃?” 掌柜的低垂目光哪敢去看,一边殷勤地搭茬:“这是从北海冬捕新捞上来的蓝鳍鲔鱼,今年头一批这么高份量的,肉质细|腻的很,价格也高,两万两银子,物以稀为贵呀。” 嵇雪眠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掌柜的喜笑颜开,忙一招手喊人,一条优美流畅的鱼就进了盒子。 他果真买了一堆能下奶的食材,羞得嵇雪眠没眼看。 买的差不多了,掌柜的满脸都是笑,三送五送地送出门来,送了一摞烹调的画本子,贴心地叫人一并送去王府。 嵇雪眠走到街面上,想买点寻常可见的菜,然而看来看去不知道怎么买,段栖迟望着他的侧脸,像是怎么瞧也瞧不够似的,若有所思地笑着。 嵇雪眠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有点无奈,“我不会做饭,不知道应该买什么。” 段栖迟顿时笑出声来,搂住他的肩膀,不紧不慢地推着人往前走,“大人可真是享福的贵命,天生要等着人伺候的。” 嵇雪眠被他说的,不自觉刮了下鼻子:“我可以学。” 段栖迟越看他笑的越愉快,对偶尔示弱的首辅大人甚是迷恋,“你都学会了还要我干什么?总得给我找点由头伺候你吧?你就别管了。” 就这样又买了一堆香菜薄荷调味料之类的,用手提着,段栖迟牵着他往城里酒庄走:“其实府里什么都有,唯独缺了酿酒的酒曲,曲为酒之骨,今年是咱们俩过的第一个新年,我想留些什么。” “酿酒吗?”嵇雪眠想了一下,笑笑,“好像也不错。” 段栖迟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笑容,手臂下移搁在他腰上,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心口的情绪满的都要溢出来。 嵇雪眠只顾着想酿什么酒,“粮食酒还是花果酒?” 段栖迟早就想好了,顺口就说:“咱们当时从南疆带回了那么多甜葡萄,不如就酿葡萄酒吧?” 嵇雪眠微挑了一下眉毛:“我还以为那些葡萄都坏掉了。” 段栖迟低头,看着夕阳余晖投下的影子,很幼稚地踩着嵇雪眠的影子,一步一个脚印走,嘴上说道:“都放进冰窖里存着呢,晚上回去就拿出来酿酒,请首辅大人放心,本王可不是浪费粮食的纨绔。” 嵇雪眠见他踩自己的影子,失笑一声,也去踩他的影子,被他躲来躲去,手来拉他的袖子,嵇雪眠也去扯他的,俩人互相牵制着,你一脚我一脚地踩对方,很快就走到了酒庄门口。 酒庄的老板正忙着监督烧酒,听说有人要买酒曲,本来还不想卖,段栖迟也不为难,比划了一个银子数,老板眼睛都看直了,不多时,包装好的上好酒曲就被送去了府里。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点起了红灯笼,提前昭示着新年的喜庆气氛。 嵇雪眠有心看看京城的粮站都是什么样,段栖迟欣然陪他前往,谁知道走到了西城最大的粮食运输站就看见了一股浓烟,顺着粮站的牌匾腾空而起。 这是走水了,粮站被人烧了个干净,呛人黑烟滚滚从窗户里冒出来,有人往楼下跳。 嵇雪眠眯起双眼,在粮站屋顶看见了瞿罪和下属的身影:“他放的火?” 被嵇雪眠看见,瞿罪转身就躲,嵇雪眠要去追,被段栖迟一把扯回来:“别冲动。” 段栖迟腾出一只手,捂着他的口鼻,把他抱走,嵇雪眠一惊:“很重的,放下我。” 段栖迟四处寻找能暂坐的地方,慢条斯理地回答:“你太轻了,都不够我抱的。” 嵇雪眠的眼神却担忧地看着粮站:“粮站被烧可是大事,我要去看看。” 段栖迟半是开玩笑半是愠怒地吻他的额头,按住他肩膀:“我是死的吗?你在这等我,别乱走。” 瞿罪跟着他们俩来到书摊子,扒开书摊子屋顶的砖瓦,往外瞅了一眼。 “哦?”瞿罪挑眉,“这位帝师竟然怀孕了。” 下属皱皱眉毛:“副君何以见得?” 瞿罪的眸中有那么一刹那的吃惊,而后,他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美人孤见惯,像他这样的美人,腰一定很细才对,虽然穿得多也掩盖不住肚子里有东西,他瞒不过孤的。” 瞿罪:“孤还发愁怎么把人抢回去,现在看来,这不是现成的法子吗?” 下属了然:“您是想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还是揭发这是摄政王的孩子呢?” 瞿罪摇摇头:“非也,孤没这个低劣的兴趣,孤看他像极了大越氏传说里的神君,同样是男子孕育生命。所以说,孤娶他不能说是抢,而是归还才对。” 京城里的禁军现在任摄政王调配,士兵们马上赶到,轻松容易就抢救了不少粮食出来,烧毁的那一部分则是被摄政王自己掏银子补上了,顺便让他们有余钱重建一座粮站。 段栖迟回来时,看见嵇雪眠被书摊老板塞了一手的话本子,表情很无奈。 老板是白天见识过他们杀掉大越氏叛军的戏迷,正一本一本把书打包好:“两位公子,拿回去看,不要银子!这是一点心意,就为了个心里痛快!” 嵇雪眠只好点头:“多谢。” 老板不怕他态度寡淡,越说越来劲:“这话本子什么类型的都有,公子和你家相公夜里看了肯定喜欢!” 被默认成相公的段栖迟心情大好,从嵇雪眠手里接过书,左手牵着他,右手拎着一堆东西,回了王府。 大理寺卿赵玄朗守夜等在摄政王府外,看见两个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甚至嵇雪眠笑的更欢快些,赵玄朗离近了一看,挑起眉毛,倒吸口凉气。 摄政王的鼻尖粘上了黑色的灰,兀自不知,首辅大人也不提醒他,就那么一路笑着看着他,实在是坏得很。 赵玄朗眼观鼻鼻观心,自觉地接过摄政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们进了王府。 摄政王扶着首辅大人坐下,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惹得首辅大人脸红了一通,这才隐隐含着些笑意,转身出了门。 赵玄朗哪敢问?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坏,他来找首辅大人是有正事的! 赵玄朗絮絮说道:“今天早朝,富余将军因贪军饷粮食的罪名,给督御史闫明给举报下了大狱,虎符回到了皇帝手里,现在除了摄政王那一块,就剩下两块了。” 赵玄朗:“这样一来,押送军粮去浦隆九州的总督军人选就空了下来,诸位朝臣一商议,扶持了驻军兰州的孙吴。” 嵇雪眠难得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神情清冷,点头:“好的很,孙吴那人靠得住,用起来省心。” 这事想来就很顺当。 谁不知道孙吴背后有内阁的力量,这一下朝野哗然,都知道运送军粮这事儿,旁人是插不上手了。 那位首辅大人要全权接管,亲自监督粮食送去九州了。 赵玄朗却笑不出来:“启程的日子就定在出了正月的第一个十五。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今天,睿王宣布和大越氏结盟,正式对我朝发起攻势。就因为这,皇帝说了,不管天大的事都得往后推。” 嵇雪眠却没怎么表示担忧:“无妨,睿王造反证据齐全,拉拢大越氏也没关系,叫皇帝先注意他们的动向,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即可。” 赵玄朗眸子一亮:“首辅大人有办法?” 嵇雪眠淡淡饮了口茶:“办法谈不上,冒险一试而已。” 赵玄朗总算是吃了个定心丸一样,欢天喜地地就走了,临走时候路过厨房,发现摄政王的身影正忙忙碌碌,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 揉了下眼睛,真没看错,摄政王正围着个裙布,因为个子太高,不得不低着些头,省的撞到挂着的铜器,一旁的丫鬟仆人们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把厨房炸了。 赵玄朗像被雷劈了一样,喊了一声摄政王,在他回头的刹那,意有所指地抹了下鼻尖,然后慌忙走了。 嵇雪眠去厨房时,果不其然看见段栖迟撂了锅铲,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丫鬟仆人们眨着眼睛看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嵇雪眠还不知道赵玄朗的小提示,憋着笑走过去,故意问他:“怎么停下了?” 段栖迟一把把他搂住了,贴上他的下唇,报复似的衔住了,亲了许久,还不解气:“你都不告诉我?就看着我花了脸一路走回来?” 嵇雪眠终于没忍住笑出来,指节弯曲搁在他鼻梁上,一路往下,刮了下他的鼻尖,“那你也是好看的。” 段栖迟一怔,眼眸中像是被点亮的星星那样亮。 下人们偷笑着识趣离开了,嵇雪眠就牵着他来到灶台前,“开始吧。” 段栖迟重新围上裙布,也给嵇雪眠围上,笑吟吟问他:“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嵇雪眠想起刚才他趴在耳畔说的那个过分要求,脸又红了,“那就照你说的办。”
第65章 同床共枕05 洗净葡萄这种活儿还是好做的, 除去果梗,坏粒,再风干然后捣|碎, 就可以用来酿酒了。 对嵇雪眠来说,唯一的难处就是段栖迟。 他正在一旁处理食材, 翻着菜谱, 时不时就要问嵇雪眠一句。 “少加点盐怎么样?” “放些冰糖吧?” “还是说你喜欢酸汤鱼?” 嵇雪眠一边把葡萄收拾好,放进酒罐子里, 一边听着他的废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随口敷衍一句:“都好。” 段栖迟偏头,又问他:“我给你做什么你都爱吃?” 嵇雪眠专心洗葡萄:“爱吃。” 段栖迟好笑,顽劣到了极点:“那你是上面爱吃, 还是下面爱吃?” 嵇雪眠正和葡萄籽过不去, 下意识问他:“什么上面下面?” “不急,你可以今天晚上告诉我。”段栖迟笑眯眯地搂了把他的腰。 “是鱼好吃, 还是我的……”他趴近嵇雪眠耳畔, 说了几个字,嵇雪眠终于反应过味儿来,脑袋唰就嗡嗡起来, 脸变得通红。 “好了, 不逗你了。”段栖迟笑的开怀,松开他的腰,转过身去做饭。 嵇雪眠看着他笑意未散的侧脸,气的牙根都痒痒。 段栖迟做饭,要他酿葡萄酒, 看谁完成的快,输了的有惩罚。 嵇雪眠这双手自小惯于写字, 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洗个葡萄都得用热水煨暖了手再说。 更别提干什么重活了,除了练武之外,可以说是六体不勤。 段栖迟对此非常清楚,好心提示:“葡萄不是你那样洗的,灰是掉了,沉垢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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