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叫人去接李太医了, 再撑一撑,再撑一小会儿就好…… 傅锦沉眸抿紧薄唇,聚起所有的真气堵进江年体内。 这人就在他怀里,可他却觉得仿佛相隔千万里,他好像他好像快要真的、彻底的、失去他了…… · 江年浑身是血靠在他怀里,搭在腰腹的手腕突然软软滑落下去…… 傅锦浑身一僵,抬手去摸他脉博。 可是他手指颤抖得厉害,完全分不清那晃动的究竟是脉博还是他的颤栗…… “江年……” 傅锦脑海一片空白,轻轻叫了他一声。 可是,漆黑院落里死一般的寂静,终是无人应答。 傅锦心跳停顿一瞬,压在喉腔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地喷涌出来!! 然后就连眸底都蕴满了浓稠血色,满眼满眼,都是浓郁到散也散不开的刺目鲜红。 “江…年……” 傅锦自虐般又轻轻叫了声他名字,然后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血液就此冻结,一颗心脏在黑暗里伴着一声细碎脆响碎成万千残渣。 压制一路的蛟毒被刺激复发,傅锦双眸滴血,眼前万物就此彻底失去了颜色。 ---- `小修·2022/07/25` 这两天在搬家,过两天可能还要出差,所以更新不太稳定📝 傅锦视角大概两三章(不过我每次都预估不太准🥹),然后我们继续往前冲🥳
第66章 66 傅锦一直都知道江年跟他们不是同路人,可他舍不得放开。 江年太过干净,干净得仿佛跟他不在同一个世界里,他们为达目的可以栽赃嫁祸不择手段,可江年却连以刀尖舔血乞生的杀手的命都会算在自己头上。 他识善恶,他明是非,他是这浊世红尘中的高悬朗月、夏夜清风。 他受横渠四句熏陶,他听忠君爱国长大,他怀揣着扶大厦于将倾、攥社稷于惠民…… 可是,他没有学过如何保护自己。 朝堂永远是一群人的朝堂,阴谋者从中获利,伪善者从中获名,清流者被卷携在中间,围着天下黎民江山社稷左右周折做出些实绩。 傅锦知道如果多给几年,江年将会是那站在朝堂最前端的清流砥柱, 可是,没有如果…… 没有时间去给他成长起来。 …… 江年只是一个书生,他不会武功,不会权谋。 他被家人以君子的德行培养起来,还没来得及踏入朝堂,就被人折断了风骨脊梁。 他本该高悬在苍穹之上,是当朝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文曲星。 他本该站在朝堂最前端,登阁拜相,青史留名。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傅锦双眸失色,抱着怀里体温逐渐失散的人,整颗心脏空落落得发疼。 是他摧毁了那濯濯如玉的少年,圈禁着他,亵玩着他,一寸一寸磨碎了那少年眼里的意气风发。 是他折断了那傲骨顶天的脊梁。 他遇到了一块温润美玉,捏在手里将它磨成火浆里淬炼过的顽石,那顽石被烈火烧透,火红顽硬,握在手心里血肉烫出滋滋白烟声响,可他却再也舍不得放开。 傅锦想起当初在茶楼上看到江年的场景,他遥坐在马背上对他一笑,淡淡的,温雅而又疏离。 那样好、那样好的一个人,却被他们逼得发疯拿着刀剑去杀人…… 每想起一次,傅锦心头血肉就被狠狠剜透一次,疼得他忍不住躬身颤栗,浑身冷汗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江年。 两个字,绕在舌尖,却不小心镌刻在了心底里。 然后,便再也不能拭去,就连呼吸一翕一盒间都尽是他的名字。 傅锦闭上眼睛,一滴血泪滴落下来。 身体里堆积的青蛟寒毒在叫嚣,周围乱糟糟的一片哭闹嘈杂声,傅锦心底里却很安静。 他听到夜风吹拂过枯叶树梢,听到烛芯在锦绣灯笼里燃烧跳跃,却唯独听不到怀里这人的脉搏心跳,他太安静了,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傅锦伸手去摸他眉眼,将那镌刻在心底的模样细细描摹…… “侯爷!!” 有人满心焦急叫着扑上来,然后又被内力震开,跌在地上惊慌失措的连声低唤,“李太医,李太医呢!!快去叫人啊!!” 傅锦什么都看不见,他摸了摸怀里人沾着水渍湿凉的眼尾,想要说:江年,我们回家。 可那牢笼一般的侯府偏院不是江年的家。 江年早就没有家了,江年的家被他们摧毁在了那虚假错案之下…… 傅锦心脏一阵阵抽疼,凝息忍了下,却反咯出一口鲜血。 ---- 第三人称番外续写了章,可以去看啦
第67章 67 他想起江年被江侍郎认罪书刺激得深陷癔症那半年,午夜梦醒断断呢喃要回家,可江年的家早没了…… 傅锦整宿整宿陪在他身边,看着他陷在癔症里煎熬挣扎,最后带他出府去看了那江家早被查封的深院旧宅。 夜色很深,整座京城都浸在寂静黑暗里。 傅锦站在漆黑街巷处,看着江年借着月色伸手去摸那门上的惨白封条,堂前旧燕,阶柳庭花,庭院还是那个庭院,可那在庭院里去去来来的旧时人影却再也看不到了。 只留下,人去楼空,满院荒芜。 傅锦看着江年摸着封条缓缓、缓缓蹲下身去,蜷缩在月色照不到的门侧黑暗角落里,抱着膝盖将头靠了上去。 背靠在斑驳旧院贴着封条的朱门上,汲取一丝薄薄安慰。 他太累了,太累了…… 他想回家。好想好想回家啊。 傅锦踩着漆黑夜色走过去,静静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将人抱起来拥进怀里转身靠着门侧坐下。 凄清夜色凉如水般淌在地上,傅锦抱着意识浑噩的江年在那江家旧宅前坐了整整一宿。 夜色很凉,那画面定格在记忆里,像褪色的画卷被沉湖遗忘。 傅锦以为他不会记得,可此刻回想起来,每个细节都是那样清晰。 他想起来当初江侍郎误入棋局,楚霁月约他茶楼商谈,薄薄一张暗信里几句话便决定了江家满门的未来。 傅锦将那暗信撕碎,丢进熏香银炉里焚尽,端起茶盏掩了掩眸望着那茶中浮沉嫩叶深思。 突然,楚霁月挺直腰身,甩开扇面指了下熙熙攘攘的喧闹街尾,“那位便是江侍郎家的小公子。” 芙蓉扇面带起凉风,掀起一抹焚烧殆尽的暗信灰烬飞扬过窗,如细碎雪花般慢悠悠晃荡着飘落下去。 傅锦看到那人伸手握住飘落眼前的那抹灰烬,扬眸望了过来,清雅隽秀,风流蕴藉,濯濯眸眼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傅锦沉眸望了他许久,扭头移开了目光。 楚霁月指尖抵着翠玉扇骨缓缓划过,低声沉眸,“已经开始了,楚云岫不会放过江侍郎,谋划的是通敌叛国的重罪……既已如此,不如顺势推舟。” 借此拉拢户部尚书,帮他解决缮银案的问题,请已经被三皇子盯上的江侍郎出去顶罪…… 落子无悔,物尽其用,是步极好的棋势。 可是偏偏出现一个江年。 傅锦想到很小时候随长辈拜访儒林书阁,站在三楼掠过窗扉不经意间一个斜眸,便看到了隔壁书院里靠窗坐在学堂里温书的幼小少年。 薄薄阳光透过窗外榆钱树叶撒落在他发旋,漾起点点细碎微光。 傅锦灌了口冷茶,将萦绕在心底的情绪驱散。 他没有兴趣去为幼时的惊鸿一瞥惊艳停留。也不屑去做那 将别人从云端拽下踩进泥里,再端着架子屈尊降贵去弯腰施恩的事。 江家满门困陷牢狱已成定局,傅锦无意做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他冷眼旁观,以为自己不会在意。 定罪前夜,楚霁月去了趟牢狱,出来便让他帮忙收留一个人。 傅锦不愿掺合,拒绝了,可楚霁月还是送了画像过来。 夜晚书房,窗扉没有关合,穿堂夜风透过窗拂进来,将那搁在桌角的画卷吹得摊开。傅锦提着笔正在书写暗信,看到那画中侧身斜坐长睫半敛的画像蓦地有些发愣…… 笔尖墨水坠入砚台,溅了滴墨点到画上。 那画中人睫眸半敛的细长眼角,就此,多了颗小痣。 …… 那白衣胜雪,团发如墨,斜坐在枫叶林窗边执茶望着外面的人, 是江年。 ---- 别怕,我可是甜文作者耶(对吧对吧 🥳
第68章 68 意识沉浮在漫天漆黑里,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断断续续的隐约声音,那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湖水,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我躺在黑暗里浑浑噩噩听了会儿,支撑不住清醒,又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还是在那望不到尽头的漆漆黑暗里,只是能听到的声音近了许多,仿佛裹在河底暗流寒水里向我传来,依旧模模糊糊的,但声音却大了许多。 我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也分不清我是谁,任凭意识漂浮在虚无漆黑里昏昏醒醒。 只是每次醒来,意识的感知就叠深一层。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可以听清楚身边的声音了,清楚的,轻柔的,两个小丫鬟低声聊天的声音。 “今日的药换过了吗?” “还没有。” “那先等等吧,待用过汤药后再一起换外伤药。” “好。” “雯雯姐……”小丫鬟的声音有些低迷,“你说江公子真的还会醒来吗?” 被叫做雯雯姐的大丫鬟似乎瞪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凶的低声呵斥,“瞎琢磨什么呢?!好好干活,殿下今天过来再瞎讲话仔细你的皮!” 小丫鬟被训得一哆嗦,声音都变得委屈,“知道了嘛。” 后面整个屋子里再也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汤匙舀着药汁磕碰瓷碗的声音。 可是,殿下…是谁?江公子…又是谁? 我分不清楚,困倦袭来沉沉睡去。 这次我意识昏沉睡了很久很久,隐隐能察觉到身边有人看了我很久,夜晚虚无混沌的漆黑里突然烧了起来,仿佛要将我整个灵魂连带意识焚烧殆尽般,噼里啪啦耳边尽是烈火滔天干柴燃烧的声音!! 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我揪着胸口灵魂似乎在漆黑里拧成一团醒来。 撑开湿重眼睫的瞬间!意识仿佛被从缥缈虚无中重重拽进身体里,世间万物所有声音,裹在湍急暗流里,携卷着咕嘟咕嘟冰寒水声撞进我耳膜里!漫天记忆回笼,无数纷散画面向我袭来,似恨不得将我撕碎!! “呼嗯……” 我揪紧胸前衣襟侧身蜷缩起身子,难受得忍不住拧眉闷哼。 “醒了!醒了!!” 屋子里一阵嘈杂吵闹人仰马翻,端盆的端盆,擦汗的擦汗,小丫鬟挤开众人跌跌撞撞跑出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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