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有人被簇拥着推开门缓缓踏了进来。 我浑身像是被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般,汗涔涔的,浑身骨骼都疼得厉害! 脑袋里烧烫得一片糊涂,我呼出滚烫热息艰难撑起眸睫看向来屋门处,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深陷在蒸腾热气里的模糊身影,一袭锦衣。高贵倨傲,湛然若神。 看清来人,我闭上眼睛终是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梦里,那人从金銮殿里施施然踏出来,绣满缠花枝银线暗纹的袍角从我眼前拂过,他说,“到此为止吧,江年。”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我在晕沉睡梦里阖上眼眸掩睫,挤得一截泪渍从眼尾逼溢出来,浸湿睫毛黏成一簇一簇,顺着眼角横滑进鬓发里留下一道湿长水痕。 ---- 江年第一次看到傅锦:茶楼马上,隔空相望 傅锦第一次看到江年:幼时学堂,少年临窗,惊鸿一瞥🫧(同时还看到了周逾期,所以老吃人家的干醋💦
第69章 69 在鲤鱼巷尾这座小院里住了近半月,我从靠倚床上慢慢开始可以下地,那夜短剑沾了血刺入身体时候向旁侧滑开了寸,避开心脉伤到了肺,让我现在稍微多走几步就开始喘气。 伤口恢复的很快,昏睡这些日子里天天敷换伤药,如今已结了痂,丑陋伤痕下大概在长新肉有些微微痒意。 楚霁月自初醒那夜来过后,便再也没有离开。 我重伤初愈精神不济,整日昏昏欲睡懒得说话,他便在窗边搭了盘棋,闲来无事自己与自己对弈。人家的院落,人家的屋子,我没心思管也懒得管。 就这么相安无事渡了半月,楚霁月似被什么事情缠身,坐在窗边捏着棋子拧眉深思许久,终是起身披上雪白狐皮大氅走了出去。 踏出内厢屋门前,他靠着门在廊檐下站了许久,似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掩了掩眸温声道,“安心修养身子,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我靠倚床栏闭着眼睛,没有理他,也没有去问那萦绕在心底的问题。 在楚霁月离开这几日里,我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终于,在我能下地独自行走不用搀扶着桌沿的时候,楚霁月回来了。 他站在书桌后面看了我许久,缓缓开口,“江家的冤案,待我坐上那个位置后便下罪己诏,通告天下,翻案雪冤。” “江年,你可愿再入朝堂,一酬鸿鹄之志?” 我掀眸看着他,勾了下唇角,“你在做什么痴梦?” 楚霁月眸色复杂,“十年寒窗苦读,一朝蟾宫折桂,你真愿折步于此才华空付?” 折步于此,才华空付? 我忍不住扬眸笑了起来,我说,“楚霁月,听好了......” “我,江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给你们楚家,给王权皇室,俯首称臣!” 什么凌云壮志,什么治世抱负,统统都是屁话。 楚霁月那一袭淡然不自知的傲慢施舍姿态看得我厌恶。不过一群高坐庙堂之上,搬权弄势粉饰太平的小人罢了,非要装得大义凌然为国为民。真是可笑。 幼时不知天高地厚,妄图入朝做清流,撰社稷于惠民、扶大厦于将倾。 如今才发现那高坐庙堂之上的人统统不过如此,皇帝是、太子楚霁月更是。即无悲天悯人之慈心,又无匡扶正义之正气,空有一身华丽皮囊裹着腌臢灵魂。 他们想要得只是坐稳这个江山而已。 天下如何,天下人如何,不过都是他棋盘上一子,该扔的时候就扔,该弃的时候就弃了。 均衡利弊,平衡之道,或许他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不想再掺合进去玩了。 我守我心,清正如初。 · 楚霁月脸色难看得可怕。 他叹了口气掩眸,绕过书桌走到我身边,从怀里掏出了枚青瓷小瓶,“我不可能放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流散在外面,江年,要么留下来,要么……” 我伸手去接那瓶药,楚霁月却捏着瓷瓶不肯松手。 他说,“江年,你真的半点都不愿匡扶社稷青史留名吗?”声音轻轻缓缓的,似劝谏,又似呢喃。 我夺过那瓶药仰头灌尽,懒得再理那些废话。 楚霁月脸上血色褪尽,苍白着脸笑了下,闭了闭眼睛藏尽情绪缓缓沉声,“既已如此……傅锦帮你寻药时候受伤中了毒,蛇蛟同宗,其性本淫,他不愿碰别人,你若...你若有心的话,离开前可以去看看他。” 我将喝完后空荡荡的青瓷药瓶丢在桌上,看着它绕着瓶底触点晃晃悠悠滚了半圈,没有说话。 “他不会看到你,也不会记得此事。” 楚霁月转过身,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还有十二个时辰。” 我转身向屋门外走去。 踏出房门的时候,楚霁月的声音在背后徐徐响起,“先看到你的人是我,江年。” “……” “满街人群里,你牵着缰绳端坐马背与友人慢悠悠地游荡着,侧着头眉眼带笑。” “我告诉傅锦,你就是那江侍郎家小公子,清雅隽秀,风流蕴藉。后来你扬头看了过来,眉眼濯濯,可那双乌漆漆的漂亮眼眸里却始终没有我。” “……” “江年,那日我也站在窗边,你可有一眼余光看到我?” ---- 终于写到这里了!有人猜到这个了吗?🎏✨ 我真的好爱这种暗戳戳的表白,呜呜呜(汤姆捧心
第70章 70 我站在门檐下没有停留,径直离去。 傅锦为我寻药的时候受伤中了毒,可是关我什么事呢?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待停下来的时候,伫立在眼前的却是南衣侯府朱红挺阔的大门。 楚霁月的人从身后躬身垂首走上来,默不作声的带路,踏了进去。 老王妃一袭水色华裙站在门后面,满眸通红的瞪着我,葱长指尖绞着锦绢,眸底神色又黯又红,似含着愤恨,又似蕴满祈求。最终,别扭地别过脸去,侧身堪堪让出通往偏院的庭院小道,阖眸未置一词。 我亦没有理她。 …… 走过檐下漫长游廊,我停在卧房前,推开门被情香熏得晃了下。 屋子里熏了香,傅锦坐在床边侧身听声甩手砸了盏茶盏过来,“出、去!”声音低低的,有些嘶哑。 青釉茶盏砸在我身边墙上摔碎坠落,留下一滩带着青嫩茶叶的湿漉漉水渍,落在脚边,飞溅几点染湿了袍角。 我看到傅锦的眼睛,乌漆漆的睫毛垂敛着,双眸紧闭,眉眼冷淡,如玉般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突然,我就明白了楚霁月所说的,他不会看到我是什么意思…… 看了眼桌上堆成山的情香熏炉,我慢悠悠踱过去先给自己斟了杯茶,压了压心火,将一杯凉茶倒扣在熏香上激灭熏香熄起一股青烟。 傅锦侧头听了听声音,皱眉冷声开口,“滚出去。” 我放下茶盏走到床边,伸手将他一把推倒,屈起一条腿跪在他腰间俯身压了上去。 “你!”傅锦胡乱抓着我手腕想要推开摔出去,却被我压着肩膀俯身垂眸堵住了嘴巴。 身中淫毒压制一路,又被满屋子情香熏了不知道多久,傅锦浑身烫得厉害。那烫意顺着贴紧的手腕、相触的唇齿传进心底里,似恨不得将我灼伤。 我压着他肩膀,侧头闭上眼睛撬开他唇齿吻进去。 傅锦浑身一僵,整个人都止不住得颤抖。 攥着肩膀将我推开,他阖眸咬着牙,一字一顿低声厉问,“江、年?!” 我没有说话,他哆嗦着去摸我曾经受过伤的掌心。 可那掌心的伤痕早已变得浅淡难寻,傅锦指尖颤得厉害,摸了半天也不能确定,最终耐心耗尽猛然攥着肩膀将我掀翻压在床上,红着眼眶拽开我衣襟去摸那胸前狰狞的刀剑伤痕!! 被他扯得一个颠簸,眼前天旋地转晃着撞进床榻里,撞得我没忍住抓着他胳膊拧眉闷哼了声。 傅锦动作一顿,修长指腹搭在胸前狰狞坑洼伤痕处,声音里都揉着微微颤音,“江年……” 我看到他漆长睫毛掩映下的的瞳仁,幽深的,漆黑的,灰黯得没有一丝光泽。 藏在血肉胸膛里的心尖被那声‘江年’撞得颤了颤,我拽着他衣襟,支撑起肩膀仰头吻了上去! 闭着眼睛,虔诚的、真挚的、将吻烙在他唇间。 傅锦抓着我肩膀俯身加深这个吻,凶狠地咬在嘴唇上,似恨不得将我撕碎直接嚼烂吞下。吻得我唇角发痛,就连攥在肩膀的指尖似乎都掐透血肉陷进了骨缝里。 ---- 关于太子跟年年的线这里也发下: 太子第一次出场,侯府侍卫来给傅锦报告江年的消息,他就想探听下 被傅锦挡回去了;帮年年搜集药贴;血洗太子府对峙时候,帮年年撩头发;年年死在他眼前的时候绷不住淡定人设 惊慌失措扑过去(是暗恋了,没错🍻 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炮灰攻的感情进度都是到暗戳戳表白为止,求不得,分道扬镳,留有遗憾
第71章 71 “江年?” 他陷在情欲里一声声叫着我名字,可我不想应答,阖眸勾着他脖颈迎合着湿热亲吻。 我想就这样缠绵交欢,共赴巫山翻云雨就好。 不用去管我是谁,不用去想隔在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傅锦看不到了,只要我不出声,就可以自欺欺人没有动心,就可以装作没有背叛满门冤魂贪欢一晌、肆意沉沦。 我背着江家满门枉死冤魂走了许多年,到头来却发现不过虚幻梦境一场空。 谁都没有错,是我太过执拗不肯变通,忘不掉,搁不下,放不开,跨不过,江家满门惨死的模样夜夜徘徊在我脑海里,让我没办法当作无事发生继续跟着世人往前走。 我舍不得留他们在那漫天阴冷的血雨里继续等待,我想回家了。 在回家之前最后任性一次,剖开心脏,将那不知什么时候藏进心底的人影拿出来,好好道别。 我想,我是不喜欢傅锦的,我只是习惯他了。 江家满门抄斩三余年,将我从意气风发走马游街的探花郎、从江侍郎家温润如玉的小公子,拽跌进泥里,变成被人软禁在侯府后院里随意亵玩的小玩意儿。我什么都没有了,身边只有一个傅锦,一个给予我无尽挣扎跟短暂欢愉的傅锦。 所以我习惯他了,所以我的身体记住他了。 我只是贪恋他带来的庸俗欢愉,我才没有喜欢上他。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江年……” 傅锦掌心捧着我脸侧鬓发,低头咬着我嘴唇哀声祈求,“说话,求你。” 我张开唇缝吮着他的,侧头闭上眼睛,勾着他脖子将自己送上去,就是不肯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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