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淇既没有拒绝,我也没什么好考虑的。反而是陛下,还是考虑考虑我的条件吧。”槃若眼里满是带着傲气的笑,“陛下很需要南渠的药,不是么。” “王子说的没错,朕的确需要南渠的药,但并不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赵忱说。 “陛下会改变想法的。”槃若说,“我累了,先回宫了。陛下还是仔细想想吧。” “来人,送王子回宫。”赵忱抬了抬手。 “不必。”槃若带着四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歆殿。 关肆见他离开,站起了身,道,“陛下当真要同意他那荒唐的条件?且不说以男子去换和平这事儿闻所未闻,萧淇乃我朝重将,如何能拱手让予他人。” “朕都明白,朕不会让此事发生。倒是舅舅今日,怎得一反常态,如此激动。” “老臣就是受不得他那副模样,公然给辉阳臣子下毒不说,还提出这般荒唐的条件,一时气急。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但日后还是要小心些,南渠的毒,终究还是我们需要提防的。”赵忱说完又抬了抬头,“今日这宴会便到这吧。” 赵忱站起身,众人跪地恭送。他抬脚离开殿内,萧淇紧跟在他身后。赵忱不愿意坐步辇,遁着黑夜走了片刻,转头朝着萧淇身后跟着的婢女道,“你们先下去,朕与萧淇有话要讲。” 待人都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赵忱停了步子,萧淇也立马停在了距离他两步的距离。“你想和他走?”月光撒在赵忱脸上,他眼里颇有些波光粼粼的味道。 萧淇沉了沉声音,有些微哑着嗓子,“陛下若说要臣走,臣一定毫不反抗。” “若朕当真这般吩咐了呢。”赵忱说。 “微臣定当从命。” “萧淇,朕不会为你这句话感动。”萧淇的态度让赵忱更是恼怒,“那日你说所有的路都由你来走。”他冷哼了一声,“你如今说谎话越发熟练了。” “没有说谎。”萧淇向前了半步。 “朕不需要你为了朕去南渠,你知道你去了那会面临什么吗?!”赵忱提高了些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的明显。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又道,“那槃若,一瞧便是豺狼虎豹,你去了那,怎能呆的下去。” “如果太平因为这毒身亡,陛下必会伤心。”萧淇声音低沉,黑暗笼着他的脸,看不清情绪。 “那你呢,你若是为此牺牲,朕便当一切从未发生?”赵忱攥紧了手指,“朕最讨厌你这样,什么都说为朕好,朕不需要!你是萧淇,不是朕的附属品。” “没有陛下便没有萧淇,只要是陛下想的,微臣都会替陛下完成。”萧淇说,“微臣是萧淇,但更是陛下的臣子。” “朕从没有这么想过。”赵忱咬着腮帮,“你这样让朕觉得,曾经种种,不过都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笑罢了。萧淇,在你心里,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 “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萧淇微微抬了抬手,想去触碰赵忱的肩头,但抬起的瞬间却又收了回去,“陛下不要感情用事,若是只用微臣一人,便可换得与南渠永久的和平,岂不是——” “你才是莫要感情用事。朕留你,更重要的是辉阳的将帅不能少了你,舅舅有一言说的没错,辉阳若将你拱手让人,是极大的损失。朕不能允许这局面的出现,萧淇,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束缚在情感这片狭小的空间。” “除此之外,陛下心里可有一点不想让臣离开。” “朕是想救江太平的命。可你与他一样,都是朕的弟弟,朕不能将你推出去替朕完成本是该朕来解决的事。” 只是…弟弟吗。萧淇垂了垂眸,“微臣明白了。”他呼出口气,改了改自己的情绪,“那陛下打算如何与南渠建立关系。” “槃若并不是个好沟通的,他已是打定了主意,朕还未想到好办法。”赵忱微叹道,”但朕必不会将你送出。” 萧淇看着赵忱的侧颜,在心底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陛下,先前抓来的那个小孩,可要放人?” 赵忱一愣,想了想才想到那个卖毒的小孩还在宫里关着,倒是把他给忘了。“收了他的毒明日一早便放了吧,他与南渠的人也并无关系。” “是。”
第45章 跟着我走不好么 “当真要放我出宫?”第二日一早,少年被人推着出了地牢,被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陛下口谕岂能有假,快走快走,别在这碍事。”地牢的看守带着他朝宫门方向走。 “我的东西呢?”少年停了步子,任凭他怎么推也不动分毫,倔强地伸着手等着对方给自己东西。 “都这会了还指望卖毒药呢?我瞧着陛下真是对你太心软了些。” 少年冷哼道,“他心软?他就是这世上最无赖的人了!就是个捏着百姓性命的暴君!” “嘿我说你这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看守揪着他的后领便要将人拖回地牢,“说了如此大不敬的话,怎的不得请陛下问候问候你的九族?” “我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便杀你的朋友。” “不行!”少年用力挣脱开了看守的钳制,“不许你动他们!” “不说也行。”他摊开手掌,在男孩面前抖了抖。少年皱了皱眉,瞧了瞧他的脸,不情不愿地从衣裳最里层掏出个小破布兜,从里面摸出了一颗碎银,放在了看守手心。 “这么一点就能买你们的命?”看守不大满意,伸着胳膊便要去抢少年的钱袋。少年抢夺不过,心底着急,只能发了狠地一口咬在看守的手上。看守被疼痛激怒,抬脚将少年踢翻在地。而他也没有挣扎,只是紧紧将手中的钱袋子搂的更紧了些。 “你还敢咬我!不用等陛下,我现在就——” “不是让你将他送出宫,怎得如今还在此处。” 看守抬起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身后之人,“萧、萧大人怎会亲自来此。” “陛下命我来瞧瞧。”萧淇说,“你官威可是不小啊。” “奴才不敢……”他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恶狠狠地剜了少年一眼,“都是他,是他先对陛下出言不逊!” “我说的都是事实,谁叫他那般卑鄙!”少年也不甘示弱,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原本就已经不大干净的衣袍。 萧淇瞧了他几秒,“陛下要放你离开,我也不想多生事端。若再让我听到那样的话,陛下能放过你,我也不能。” 少年瞧着比自己身形几乎大了一倍的萧淇,他虽是依旧不服气,但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就这般被送出了宫。刚一出宫,他便火急火燎地跑向城西的桥洞。一路上一步也不敢停,终于是到了桥洞下,他扶着洞壁喘着粗气,用手压着跳动的极快的心口,抬头望向洞底。 没有人。 从前的生活痕迹全部消失,瞬间他的脊背攀上了阵阵寒意,皇帝居然真的杀了他的朋友们!忍耐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恨意,他将桥洞下寻了遍,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少年的头脑发昏,他攥紧双拳,紧紧咬着后牙,脸颊涨的通红。他愤恨地重重抹了把眼角的泪珠,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他立刻转身朝着桥洞外跑去,刚跑了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阿济哥哥!” 阿济的脚步一顿,直直向前摔了去。他趴在地上,腿脚发麻,身后的女孩惊呼出声,跌跌撞撞的跑来,小手放在了他的后背,“哥哥,你怎么了!” 他僵硬地转了转头,脸颊上被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阿济坐起了身,擦了擦女孩脸颊上的泪,“缘缘,别哭。哥哥没事,你怎么在这,爷爷他们呢。” 缘缘吸了吸鼻子,“哥哥那日走了以后没多久,就来了些人,把我们带去了城西墙下的避寒所。” “那儿何时有了避寒所了?”阿济一脸地迷茫。 “缘缘也不知道。但是那比这里暖和多了,大家再也不用窝在一起取暖了!” “大家…都在吗?” “是啊。”缘缘歪了歪头,“哥哥今天好奇怪啊。”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颇委屈的说,“哥哥这些天去哪了,没有哥哥讲故事,缘缘都睡不着了…” 阿济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温柔道,“缘缘乖,哥哥现在回来了。你告诉哥哥,那些带你们走的人,可有威胁你们?” “什么是威胁啊?”她眨巴了眨巴眼睛,还是没明白。阿济说,“他们有没有拿出刀剑?” “没有,带我们走的哥哥长得特别好看!”缘缘嘿嘿笑道,“我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哥哥…哥哥以后也和他们一样,穿玄衣好不好!” “哥哥若是穿玄衣了,可就不能给缘缘讲故事了。” “啊——”她不满地张了张口,“那还是不要了。” “走吧,我们回家。”阿济站起了身,牵起了缘缘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朝避寒所走去。阿济心底微微发愣,原来陛下根本没有威胁他的“家人”们,看来他也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卑鄙… —— 萧淇完成了任务回去复命,经过御花园外时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耳边传来男人的呼气声,“萧淇。” 他的睫毛抖了两下,掰开了腰间的双臂,扭了身子向后直直飞了一拳。槃若歪了脑袋险险躲了这一下,他扬着明媚的笑,“别这么凶啊。” “你想做什么。”萧淇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槃若的红眸紧紧盯着他,“我想做什么,那日不是已经说过了。” “还请王子自重。没有陛下的命令,萧淇也不是王子的人。”萧淇拱了拱手,“微臣还有要事,先告辞了,王子自便。” “别走啊。”槃若快步走到了萧淇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小皇帝有什么好,一瞧便无趣的很,跟着我走不好么?” “王子还是莫要说笑了。陛下的好坏轮不到王子评判。”萧淇说。 槃若勾了勾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么?”萧淇抬眸看了看他,不明所以。槃若继续道,“驯服才是最有趣的啊。我一直在想啊,你这样的人,臣服的模样该有多美啊。”他的手指摸了摸萧淇的脸颊,“我身边刚好缺一个黑发的男人,萧淇,你很合适。” 萧淇抿唇,忍着怒火,避开了槃若的触碰,“王子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噗…”槃若又露出了他那两颗尖牙,“这里没人能比你更诱人。” “……”萧淇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会比你的小皇帝精通百倍。”他挑起了萧淇额前落下的发须,在指尖缠了缠,“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皇帝,可他能给你什么,他连接受这段感情都不敢。只要你跟着我,解药,要多少有多少。” “此事与王子无关。”萧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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