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话,我听不懂。”槃若咧开了唇,他右眼向上挑了挑,“我们南渠可不接受随意安的罪名。” “王子说的是,莫须有这事要不得。”赵忱也轻轻笑了笑,“但这一步走的错了些,朕不会受你的逼迫。” “陛下心底恐怕已经很担心了吧。就算陛下能忍,萧淇怕是也忍不了了。”槃若扬起了下巴,“你瞧他这眼神,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一般。我也不是什么恶人,交易嘛,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事,我若得不到利益,凭什么和你交易呢。” 赵忱回头看了看萧淇,萧淇也回望了赵忱。萧淇的眼睛里有太多赵忱不懂的东西,但他明白,萧淇已是下定决心。赵忱攥住了萧淇的手腕,低声道,“你若是胆敢,朕再不会原谅你了!” 萧淇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赵忱看懂了那个嘴型。 对不起。 他的手指攸地收紧,死死地抓着萧淇的手腕,却依旧拦不住萧淇的声音。“王子,微臣可以给你答案。” “萧淇果然还是聪明人。”他的虎牙又露了出来,“陛下,说实在的,你的确比不上王爷,若是没有萧淇,你赢不过王爷的。你知道你最大的败处是什么么?”他冷嗤一声,“优柔寡断,什么也无法割舍,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王子不想知道答案了么?”萧淇握紧了拳头,冷漠地出言打断他对赵忱的指责。 “是说的多了些。我等你说。” 赵忱站起了身,“萧淇,朕没准许你说话。”他伸手想将萧淇拦至身后,却落了个空。萧淇说,“陛下,该做出决定了。”他狠下了心,转头看着槃若道,“微臣……” “陛下!”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了萧淇的话,槃若不耐地啧了一声,只见一个婢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正是喜翠。她跪在殿心,“陛下!请恕奴婢闯宫之罪,但事出紧急,奴婢顾不上其他啊!” “你说,出什么事了。”赵忱瞥了眼槃若,淡淡道。 “江公公,江公公他,不见了!”喜翠满头的汗,一瞧便是一路跑着来的,“奴婢按例去送午膳过去,便瞧见后殿空了,一切皆和昨日一致,但唯有江公公不知所踪。” 赵忱紧蹙着眉,“他还病着,能去哪。”喜翠察觉到赵忱的不悦,赶忙道,“奴婢整间屋子都寻过了,只在床头找到了这封信。” 萧淇上前接了过来,呈给了赵忱。赵忱展开来,瞧着信上的文字—— 【江太平请陛下安。 不知为何就到了今日的局面,陛下与我…再饶恕一次奴才的不敬之罪吧,我们之间本不该是这般的,都是我一手造就。 这些日子想了许多,想到了让我们相遇的战神,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就不再喜欢逗蛐蛐了。我也曾觉得遗憾,但陛下是生在皇家的,有太多的不得已。 陛下能成为陛下,我是很开心的。当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好啊,陛下这般好的人,就该凌驾于万人之上才对。可现在我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是陛下不是陛下,那我们是不是也还会过着从前一般的日子。 但我又想,若是那时候我忍了下来,若是我从未做过叛徒,我们是不是也还是能过着从前的日子。 这一切已是无法重来了。太平这一生做了太多自私的事,背叛陛下是我唯一后悔的。 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宫外了,没想到唯一一次用陛下给的宫牌会是在这样的时候。陛下不必感到自责,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江太平已经是该死在青凌王逼宫那日了,是陛下和萧淇又捡回了我的命,我没有脸面再让萧淇来保我的性命。 也是说来可笑,我从来都是以为,活着是最重要的事,哪怕是拿陛下与我的性命相比,我也愚蠢的选择了苟且偷生。但如今,我竟然觉得性命也不再那么重要了。我知道陛下仁善,但,这次是我自己不要这条残命的,陛下千万不要对此耿耿于怀。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陛下,其实我是有名字的,我叫江敏玉。 但是江敏玉已经死在了与陛下相遇之日。同样的,江太平也已经死在了逼宫当日。陛下不要伤心,我不值得陛下为我伤心。就当是我最终用“小江子”的名义替陛下解决江太平留下的问题吧。 最后一句话写给萧淇吧,你的心思,就算我还在,我也不会再拦着了,你一定一定不能辜负了陛下。 唯愿陛下永安。】 赵忱抿唇看完,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萧淇,然后抬头道,“你说得对,交易是该互利互惠的,如今你能给朕什么利益?” 槃若紧咬后牙,他目光沉沉,盯着赵忱的方向,“你不去找他?要知道,那毒发作起来,可是钻心蚀骨,没有解药,他熬不过下一次发作的!” “这并非王子应操心的事。奴才而已,朕何必去寻。”赵忱说。 “是,陛下说的对。”他扬了扬眉毛,又是展开自己标准的笑,“我便不打扰了。” 槃若退出去后,赵忱对喜翠抬了抬手,“你也出去,将门关上,没朕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是。”喜翠退了出去,关上了殿门。 殿门关闭的瞬间,赵忱的嘴角便落了下来,他垂着脑袋有些发蔫儿,“萧淇,他会死的。” 萧淇说,“他早已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才走的。” “朕也不知道,怎得就到了如今的局面。”赵忱揉了揉眉心,“朕不会去找他,你不必担心。朕明白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到底还是…” “陛下舍不得的只是回忆里的太平,他也说了,江太平已经死在了那日.逼宫。陛下若是寻他回来能如何,没有解药,他最终也是死路一条。”萧淇单膝跪在了赵忱身侧,微微仰视着赵忱,柔声道,“你是陛下,应该果断一些,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圆满。” “嗯。”赵忱闷闷的回应了一声,“朕总是这样,下不了决心。朕总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殿下,总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早是不同。朕这般的心境,将赵凌逼死真的是对的吗。” “天下需要一个仁君,陛下便是这个仁君。但陛下也更应该明白,只凭仁慈,只会在史册上留下个好名头罢了。”萧淇的声音很是温润,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在教训人。 赵忱重重地搓了几把脸,“朕一定会学着去做好皇帝。”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太平彻底下线了hh
第48章 朝妃 “陛下已经是个很合格的皇帝了。”萧淇说,“人人皆说皇帝就该无情,可正是陛下的有情,才更让人动容。因为陛下重情义,才会有微臣,有章将军、顾大人为陛下尽忠,所以,陛下不必为此难过。” “是啊,朕的身边已经多了那么多的人…”赵忱低垂着眉眼,微微扬了扬嘴角,似乎是放下了心头一直压着的重担,“你不必担心朕,朕没事的。若是你还能寻到他,便做好他的后事吧。” “是。”萧淇道。 赵忱扭头瞧了瞧他,“槃若如今缺了这个筹码,但朕想他是不会放弃的,但若与南渠开战,对我们的局势也实在不利,你还是要找寻一个身份得当又愿意跟随槃若的人。” “微臣明白。” “你…”赵忱停顿了几秒,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口,“那时若是喜翠没有来报,你是不是就要和他走了。” “陛下莫要再问了。那时的局势让臣只能出此下策,但若是如今再是这般,微臣定不会再作此选择。”萧淇说,“若是南渠想战,那微臣可为陛下出征。有微臣在,定不会叫辉阳叫人夺了去,陛下只需远坐朝堂上等着臣得胜的捷报就好。” 赵忱的心似乎被一双温暖的手揉捏了几把,像是为了掩饰耳边传来的心跳声,他笑出了声,道,“萧淇,朕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么自傲的。” “陛下!”萧淇也是脑子一热便说出了这些话,被赵忱这么一说,倒真有些自夸的味道,他的脸也攀上了一丝薄红,嘟囔道,“微臣句句属实,怎得到陛下嘴里便是这般了。” 赵忱笑弯了眉眼,但他的声音却是充满坚定,“朕知道。朕信你。” 萧淇抬头看着赵忱,因为刚刚笑个不停,他白皙的面颊上也是覆着些微红。赵忱的眼睛是月牙状的,他的眸中似有微波璀璨,红润的薄唇依旧是勾着好看的弧度。萧淇的心又一次不安分的一动,他也微微笑了笑,垂下了头。 如今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光,若能再长些就好了。萧淇心想。 —— “那女人来的可真是恰当!”槃若快步走着,原本眼瞧着目的就要达到,却没想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他用南渠话说道,“乔斯,你得给我出主意啊!你是我的谋士,我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 乔斯即是之前那个金发男,槃若身形比萧淇还要高上几分,长手长脚走的快了便没了分寸,惹得乔斯在他身后颇为艰难地大步追赶着。“王子,也不是我不想出主意,但王上是让我们来与辉阳建交的,总不能为了那萧淇无视王上的命令啊!” “如今你是辅佐我的!是要建交,但父王也没说不能从里头捞些好处啊!”槃若说,“我不会做的太过分,就再试一次,若是不成,我便不会再提这事了。” “王子,这……”乔斯面露难色。 “娘娘,您已经在此守了十多日了,这会子太阳正毒呢,您何不回宫歇着,等下午再来也成啊!” 槃若听见这话突然停了脚步,乔斯险些撞在他的背上,槃若扭头问道,“娘娘是何人?” “是辉阳皇帝的妃子。”见槃若好像还是不明白,他又道,“可以说是皇帝的妻子。” “那这么说,他们很亲密。”槃若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站在灌木丛前的几道明媚的身影,“走,去瞧瞧。” 槃若与乔斯状似散步的模样,从朝妃身边路过,依旧用的她们听不懂的南渠话瞧着朝妃低声说着,“皇帝的女人,容貌倒是不错。” 朝妃显然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瞧着面前这两个异发异瞳的人,又想的从未在此见过这些人,挑了挑眉,面上多有不屑。她身后的婢女也是立刻了然,“你们是何人,见了朝妃娘娘为何不行礼?” “朝妃是谁。”乔斯用辉阳话说道。 “真是村野鄙人,这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朝妃娘娘便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居然敢问出这种话!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你们怕是误会了。我们并非辉阳人。”乔斯笑了笑,朝妃的婢女如此跋扈,显然这个女人也并非什么好相与的,“我们来自南渠,这是我们南渠的王子。朝妃娘娘不知也情有可原,毕竟陛下近日似乎并不得空与朝妃娘娘相处。” “你!”朝妃似乎是被戳中了痛处,她的声音娇软可人,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大胆,“竟敢当众羞辱本宫!南渠的人,本宫治不了你们,还不信皇上堵不上你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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