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绯一脸的视死如归,缓缓解开衣扣,将脱衣的动作拉得无限长。 楚明歌看得不耐烦,干脆自己上手了。 单薄的衣衫被扯下,长如蝶翼的鸦羽抖了几抖,昏黄的灯光里,莹白的躯体笼着一层橘黄色的光辉。 楚明歌看清他身上的伤痕,微觉诧异:“给你的药呢?没用吗?” 就算好了,过几日还是会再次留伤,倒不如维持现在的模样。 云绯放下眼帘,音量极低,有了几分和年龄相当的乖巧:“……属下忘了。” 楚明歌的手指游走过他不盈一握的腰身,忽地发出一声哂笑:“也罢,明日再上药,左右今晚又要留几道疤痕。” 云绯克制不住地一个哆嗦,唇上的颜色飞快消散。 楚明歌有些好笑:“怕了?” 云绯惊慌失措地摇摇头,眼睛里的畏惧快要满溢了出来。 楚明歌俯身,含住他的双唇细细咀嚼,灼热的气息涌入口腔,楚明歌全神贯注地亲了几下,脸颊传来 楚明歌长眉一挑,指腹划过他的眼睑。 “怎地比女子还能哭。”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中透出戏谑,身下的人倔强地闭着眼睛,面孔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倒是更想让人狠狠欺负了。 楚明歌探手试了试他的额头。 有点烫。 楚明歌只是摸了摸他的脸庞,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担心。 云绯打小跟着他做他的暗卫,从未有一件事做得让他失望,只是他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时而发烧晕厥,他也找了几个太医给他看过,始终找不出病因。 还是后来有一回,享誉天下的杏林圣手,有“在世华佗”之称的苏氏嫡子苏逸亲自给云绯把脉,才诊出他并非体弱,而是中了毒。 那是种十分古怪刁钻的蛊毒,无限制增强中蛊之人的体魄和内力,副作用为五感迟钝,痛觉微弱,神经迟钝,终生无情无感。 真不知该说那下蛊之人是心思狠毒,还是有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楚明歌才知道云绯的血可以治疗绝大多数的病痛痼疾。 虽然无从得知是谁给云绯下了这种稀奇古怪的蛊,不过有了这么个宝贝似的暗卫,楚明歌自然不会放过他。 之后数年,楚明歌提拔了他的地位,让他做暗卫之首,因为知道云绯不会动情,也就没有半分顾忌地在他十四岁生辰的时候将他压到了自己身下。 犹记得那晚,也是一个萧瑟的雨天,他在处理国事,云绯被他罚抄四书五经,抄了整整一天也没抄完,一直留到深夜。 楚明歌偶一抬头,便看见云绯咬着笔杆子,脑袋一歪一歪的,正在打瞌睡。 楚明歌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云绯坐得东倒西歪的,点头的幅度大了些,“嘭”的一声,一头磕在了硬邦邦的紫檀木桌上。 楚明歌看着都替他疼。 磕到头的那个人却只是迷茫地摸了摸额头,没发觉到异常,又放心地歪起了脑袋。 楚明歌走过去,拿脚尖轻轻踢了两下:“醒醒。” 云绯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叫道:“殿下……”他的手一滑,一时没支撑住,刹不住地倒了下来。 ……楚明歌当场变了脸。 这人睡得天昏地暗,浑然不知他的手正按在那个尴尬的位置,掌心的温热将那处完全彻底地覆住。 楚明歌神情僵住,几乎是本能地运起掌风。 手掌接近云绯的面颊,硬生生停住了。 云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的大腿,撒娇似的蹭了蹭。 楚明歌喉结滚了几下,眸里浮起强自抑制的火。 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未有人敢这般不知死活的亲近他。 那一晚的情形他如今已记不大清,只记得那天晚上他听见细碎压抑的抽泣声,顺手一摸,便摸到一片湿漉漉水痕。 经过那晚楚明歌才知道,云绯虽然感知迟钝,却有几分羞耻心。 他也就更喜欢逗他了。
第二十章 楚明歌魂游天外,直到衣裳下摆被轻轻攥住,回忆方才戛然而止。 云绯只敢捏着他的衣角,音量极低,带着哀求:“公子那边离不开属下。” 弦外之音,楚明歌不是傻子,听得出来。 大抵是夜雨乱人心,胸腔中那股无名邪火蹭的被点燃,楚明歌眉宇间萦绕着阴郁色,看上去有几分骇人。 他吐出几个森冷的音节:“两回了。” 云绯微微睁大眼睛:“殿下这是何意?” 楚明歌咬着后槽牙,几乎是咬牙切齿:“沈琢玉,冷霜,下一个是谁?” 云绯简直如坠云雾:“属下听不懂您的意思。” 楚明歌:“沈琢玉是什么人,用得着你关心?” 他的话格外刺耳,云绯迷茫无措,只能顺着楚明歌的话认错:“属下知道错了。” 楚明歌一把擒住他的下颌,指骨用力,捏得他的下颌泛起青色。 骨节咯吱作响的声音无比清晰,云绯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感受不到半点痛楚。 “既然你知错,那你以后要怎么做?” 云绯后背渗出热汗,楚明歌双目灼灼,眼神里满是审视的味道。 他张了张嘴,嘴里干涩而黏膩,字词在脑子里循环。 他迟疑着,缓声开口:“属下日后……定将公子的事当成第一要紧事,不会让公子再发生今日的事。” “呵。” 楚明歌一笑,眉眼慢慢舒展,唇畔勾起一个弧度,看得云绯硬生生打了个抖。 楚明歌容貌俊俏,足以令无数少女倾倒,当他拿出上位者的威仪,也足以吓破无数人的胆子。 “欺瞒主上,你该当何罪?” 云绯耳边轰然一声,血气齐齐涌向头顶。 “属下……属下……”他似乎快要哭了,“属下实在不知错在何处,求殿下告知。” 楚明歌含住他的耳垂,酥麻在瞬间传遍全身。 云绯双眸涣散,条件反射地咬住下唇,楚明歌找到熟悉的地方,凶猛地动作起来。 “你分明不懂,为何骗孤你懂了?” 嘴唇一痛,楚明歌叼住他薄薄的双唇,撕咬磋磨。 嘴唇很快就破了,唇齿间萦绕着淡淡的铁锈味,云绯死死压抑着喉咙里的喘息,脚趾神经性地紧勾起,楚明歌握住他的腰身,五指宛如烧红的烙铁,将他牢牢钳制住。 “沈琢玉是主子,而你是个奴才,他的事何须你上赶着关心?冷霜与你虽然都是锦衣营的,可你和他有天壤之别。” 楚明歌把他的脸掰过来。 “你是孤的人。”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像是要刻在他的心上。 “记着你的身份。” “再有下次……” 楚明歌一哂,再有下次该如何? 他没有说,云绯却想象得到。 云绯闭上眼睛,将涌上的泪意尽数隐藏,楚明歌的手落到他的肩膀,那里旧伤未愈,又被沈琢玉踢了一脚,禁不得半点触碰。 楚明歌冷着脸,想都没想便一掌劈下去。 “!” 云绯浑身狠狠一震,在叫声逸出的那刻将其死死咽下去,饶是如此,仍旧忍不住变了脸色。 楚明歌很是满意:“原来,你也知道疼是什么滋味。” 云绯额头遍布冷汗,疼痛攫住了他的心神,让他几乎听不清楚明歌的话。 楚明歌将他抱进自己怀里,语气终于放得温和了些:“好好休息,养好了身子,孤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云绯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含糊地答应了几声。 那天晚上,楚明歌罕见地做了个梦。 火伞高张,流金铄石,亭亭碧叶投下一片绿荫,他站在树下,抬起头向上看,只见绿影斑驳间,一抹红色若隐若现。 那红衣幼童朝他咯咯笑着,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他举起手想将他抱过来,下一刻,那幼童身上的红衣便化作了浓稠的鲜血。 楚明歌惊得连连后退,脚下不小心踩着什么东西,他放眼望去,只见满地的残肢断臂,尸骸枕藉。 天边一轮红日,犹如一个流淌着鲜血的铁球。 楚明歌从梦中惊醒时,夜雨仍未停。 冷雨一直下了半夜,敲打着梧桐与芭蕉,夜风送来清爽的气味,楚明歌定定心神,起身下地。 他穿戴好衣物,走到床榻上。 云绯睡得很沉,双手下意识护着肩膀,纵使在睡梦中,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楚明歌摩挲了下他眉心的小痣,指尖在他的眉梢停留须臾,很快又收回了手。 “来人。” 守候在外的冷霜闻声走出,楚明歌冷冷吩咐:“去丞相府。” “是。” 冷霜回神,没忍住朝里头瞥了眼。 昨天晚上,他肯定不好过。 …… 丞相慕容昭,红叶大长公主的驸马,慕容岫的父亲,和楚明歌一起把控着大晟朝政。 同时,他也是楚明歌的亲舅舅。 慕容昭和楚明歌的母亲元婕妤是亲生兄妹,不过,慕容昭小的时候就被过继了出去,故而和元婕妤不同姓。 收养他的慕容氏,乃大晟第一世家,慕容昭作为唯一的继承人,自幼便是王孙贵族中的第一人。 当年,慕容昭亲自将妹妹元氏送到大周联姻,后来元婕妤受人迫害而亡,楚明歌流落异国,被慕容昭带回了大晟。 因为元婕妤的缘故,楚明歌一直对这个舅舅心怀芥蒂,即使如今也算同一阵营的人,舅甥二人也并不亲近。 慕容昭收到消息,早早等候在丞相府外,见到楚明歌便笑着行礼:“微臣参见摄政王。” 楚明歌露出客气的笑容:“舅舅无需多礼。” 眼前的男子三十来岁的模样,仪态高雅,肤色白皙,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腰如尺素,眉眼温柔如水。 元婕妤是天下闻名的美人,慕容昭也不遑多让,年轻时同样是名满天下的美男子。 慕容昭一边将楚明歌领进丞相府,一边回首道:“微臣送的消息,殿下可否收到了?” “孤冒雨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慕容昭眼眸弯了弯:“殿下决定好如何处置了么?” 他的口吻平淡,像是在说明日聚首饮茶般轻松,接下去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那个小皇帝,恐怕留不得了。”
第二十一章 楚明歌脚步一顿。 “那,舅舅的意思是——” “微臣所言,皆是替大晟和摄政王的大业着想。现在群臣是掌握在殿下手里,终有一日他们会回过味,到那时殿下的威望定然会大打折扣。” “对文武百官而言,大晟始终是沈家的天下,殿下姓楚,想让他们心甘情愿承认您的身份,恐怕得费上好大一场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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