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衣服闹着玩?”楚明歌冷笑几声,“阿玉,我没想到,你还有此等癖好。” 沈琢玉心底微寒,惹怒楚明歌的下场会有多惨,他无法想象。 楚明歌视线逡巡,似在思索该如何处置他们。 云绯咬紧后槽牙,刚打算开口,就被沈琢玉打断:“如你所见。” 沈琢玉理理被拉扯敞开的衣襟,故作镇定:“他勾引我。”
第十六章 “他看中我这张脸,威逼利诱,要我与他交合偷欢,我不答应,他便打算霸王硬上弓,正好被你撞见。” 沈琢玉说这番话时脸不红心不跳,倘若不是楚明歌熟悉云绯的为人,只怕真会相信他的胡扯。 沈琢玉瞧楚明歌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就知道他不相信,遂叹了口气,“让我解释,你又不信,既然如此,又何苦逼我呢?” 楚明歌嗓音渐冷:“说实话。” “哼。”沈琢玉发出不屑的嗤笑,“我说得都是实情,你的心腹你自然坚信不疑,我说再多有必要么?” 楚明歌一挑眉头,指着云绯问道:“你勾引他?” 云绯身子一颤,只得低了嗓音垂首回道:“殿下明察。” 沈琢玉的表情一下子不好看起来。 “无耻之徒。” 话说的是云绯,眼睛却瞪着楚明歌。 楚明歌唇畔含笑,眼眸深处却冷得如冰水。 “他是我的人,如果我的奴才有对陛下不敬的地方,我定然重重责罚。” “不过——”楚明歌话锋一转,“假如让我查清楚,是陛下蓄意污蔑,陛下这条撒谎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沈琢玉面孔发白,咬着下唇,眼睛里已然泛起雾气。 “想好怎么回答了吗陛下?您想清楚的话,我即刻让人去传诏狱的司正。” 听到“诏狱”两个字,云绯不受控制地一个激灵。 诏狱刑罚的阴狠毒辣,他是亲身体验过的。 这身娇肉贵的小皇帝若被扔进诏狱,怕是活不过三天。 沈琢玉恨恨地瞪着他,楚明歌眼角余光掠过旁边跪着的云绯,看清他白皙赤裸的脊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 心底油然而生一丝不爽。 楚明歌强按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命令:“把衣服穿上。” 投射下来的目光如箭矢穿透他的躯体,云绯耳根子烧得通红,迅速穿好上衣。 楚明歌这才收回视线,看着战战栗栗的沈琢玉。 沈琢玉扶住桌角,不知道楚明歌会任何处置他。 他没有去过诏狱,却听说过那里是人间地狱,绝顶高手进了那里,也只有跪着求饶的份儿。 楚明歌还没受到惩罚,他还不想死。 从楚明歌的角度看过去,沈琢玉眼眶红红的,宛如被风雨打蔫了的雏鸟,强忍着眼泪,憋得鼻尖都是红彤彤的。 他本来是想和沈琢玉一同用膳的,闹成这样,他也没了胃口,本想拔腿就走,沈琢玉这副模样又让他迈不动腿。 楚明歌心肠软了两分。 终归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在,楚明歌上前,抬起手想拍拍他的后背安抚。 甫靠近两步,沈琢玉立马如受惊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楚明歌再度伸出手臂,沈琢玉逃得更远。 如此两三回,楚明歌那点可怜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他慢慢看了眼沈琢玉,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沈琢玉这才重重坐回椅子上。 后背尽数被冷汗浸湿,沈琢玉放开紧攥的双拳,掌心已染上鲜血。 …… 楚明歌出门的时候给云绯递了一个眼神,云绯会意立即跟上。 “刚才,是怎么回事?” 楚明歌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天然的威严,几乎让人本能地服从。 云绯感觉嗓子有点干涩,将事情的经过简短陈述了一遍,只略过了沈琢玉说他喜欢楚明歌的那一节。 楚明歌听着听着便笑了。 “他让你脱,你便脱么?” “属下是奴才,与公子尊卑有别,公子的命令,属下不敢不听从。” “孤让你去监视他,没让你听他的话。你的主人只有一个。” 云绯抬起眼睛,大胆地看了眼楚明歌。 孰料楚明歌也恰好转过头,目光陡然交接那刻,云绯的心脏像是被烫了一下,狠狠蜷了起来。 他慌忙错开视线:“是,属下记住了,属下只对您效忠。” 楚明歌唇角不由自主翘起。 联想到那具白得刺目的躯体,“效忠”两个字听在耳朵里,莫名多了分暧昧的意味。 “你从诏狱出来有几天了?” “回禀殿下,五日了。” “五日……”楚明歌微微沉吟,“身体恢复得如何?” “殿下放心,属下身体并无大恙,随时都可以回锦衣营。” 楚明歌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会错了意。 “你负责好沈琢玉的事,锦衣营倒是不急着回去。” “可是提眉资历尚浅……” 楚明歌面上一沉,云绯自知失言,噤声不再言语。 楚明歌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淡淡道:“资历浅,便让他先历练着,等他的事了结了,你再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锦衣营领主的地位,非你莫属。” 这句话便是保证了。 云绯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是,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楚明歌的笑容:“明晚侍寝,要是又发生上回那样让孤不悦的事,你的脑袋就别想要了。” 云绯瞳孔一缩,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是。” 楚明歌刚要开口,就听到屋内传来喧闹的响声。 恐怕是沈琢玉又摔了什么东西。 楚明歌按了按眉心,沈琢玉虽然合他的心意,却过于刁蛮,而且他的身份摆在那儿,留着前朝废帝,于他的大业将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应雷出去也有半个月了,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 楚明歌看看渺远的天际,又扫了扫云绯。 让沈琢玉看到他责罚了云绯,他应当能消气罢。 “你冒犯主上,理应受罚。去跪着吧,没有孤的命令,不准起来。” 云绯微愕,旋即又释然了。 楚明歌此举,大抵是要替沈琢玉出气吧。 比起挨鞭子打板子,罚跪已是极轻的刑罚了。 他走到院中心,跪到最显眼的位置。 深秋季节,气候料峭,青石地砖坚硬崎岖,硬邦邦的硌着膝盖,不一会儿膝盖便磨破,火辣辣的疼。 楚明歌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提眉不知何时来的,他站在楚明歌身边,笑意十分刺眼。 那一瞬间,云绯忽然觉得楚明歌和他之间的距离无比遥远。 他垂下眼帘,沈琢玉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十七章 他对感情的事极其淡漠,自小便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更遑论对谁人上心。 他不懂何为喜欢,只是觉得,楚明歌救过他的命,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明歌的好,也开始与心目中的概念逐渐偏移。 楚明歌的好,是相对于锦衣营中其他暗卫而言的。锦衣营中数百暗卫,他的地位超脱于其他人之上。 当然,也仅仅是其他暗卫罢了。 若对上他人,别说是沈琢玉,就算是红叶郡主慕容岫,在楚明歌心中的分量也比他更重些。 他不能有微词,更不会怨怼楚明歌。 究其原因,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暗卫,一枚随时都可丢弃的棋子。 其实,如果没有暗卫的身份,他早就化为一剖黄土,哪还有见到明日朝阳的机会呢? 那时候,楚明歌让他认下私闯禁宫,意欲行刺的罪名,他没有迟疑,立即应下。 无论何时,遵守命令永远是他的第一准则,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即使楚明歌送他去死时还抱着他的躯体,滚烫的液体灼痛了肌肤,亦灼痛了心脏。 相拥的温热肉体密不可分,楚明歌说的每个字却都带着森冷的寒意。 “云绯,别让孤失望。” 曾几何时,楚明歌握着他的手教他剑法,过往的一切,像是一个破碎的梦,经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明月如弯刀,斜斜地挂在天边。 秋风吹拂,寒意顺着双腿爬上来,渗透骨髓的冰冷有如附骨之疽,直到“当啷”一声响起。 云绯猛一回神,眼底倒映出一双锦缎长靴,上面绣着流云纹,是暗卫的服饰。 视线上移,提眉那张柔媚得宛若女子的面庞撞进眼眸。 云绯没有说话,提眉同样沉默着,杏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泽,锋锐的目光隐约带着挑衅意味。 见他迟迟不曾开口,云绯率先打破沉默:“……有事吗?” “我听说,你在殿下面前告我的状。” 提眉的嗓音和他那张脸一般美丽动人,只不过现在每个字,每句话,甚至连尾音都充满着鄙夷,听着便失了几分韵味。 “你以为伺候过殿下几回,就能凌驾于众人之上了么?干涉殿下的决定,你好大的胆子。若非殿下心慈,要是落在我手上,我必教教你知道叫做规矩。” 云绯盯着提眉的眼睛。 那双眼里燃烧着怒火和不屑,似乎真的因为他那句失言而怒不可遏。 提眉双眉倒竖,咬牙切齿:“要不是殿下大发慈悲,你早就死了。殿下如今最中意的人是谁,上上下下没一个不清楚。以你犯下的罪行,死上千次都足够了。” “我警告你,你以后给我安分守己点,别老想着爬殿下的床。现如今担着锦衣营领主一职的人是我,殿下最宠信的也是我,你一个奴才就好好遵守你的本分。以色侍人,传扬出去只是丢锦衣营和殿下的脸。” 照提眉这副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的架势来看,要不是在静北宫,他还得顾忌着其他人,只怕他早将他大卸八块了。 云绯暗想,论到以色侍人,提眉平素最珍惜自己的皮囊,他方才那话,不是将自己一同骂进去了么? 他面上不显,轻轻叹了口气。 “领主的教导,属下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他抬起眼帘,睫羽下的眸子湿润,覆着柔和的光泽,很容易让人沉溺进去。 “只是,领主疲于为殿下分忧解难,难免会有所疏漏。窥探殿下行踪的事,领主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提眉起先还认真听着,听到后来觉出不对,登时大怒:“你竟敢污蔑我!” 云绯慢慢摇了摇头:“属下不敢,领主亲口承认,属下只是道出实情罢了。” “属下向殿下进谏之事,如果不是领主蓄意窥探,那么,便是殿下信任领主,前脚说完的话,后脚便告知了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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