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柳:“夫人真是神通广大,他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八月考,神了。” 林子葵有些猜测:“他兴许在礼部有熟悉的亲戚。” 他现在住的别苑虽玲珑但精致,也安静,适合他读书。可这地段,一看就不便宜,不知道得多贵了。 林子葵住的不太踏实,的确有些怕萧照凌家门槛太高了,自己攀不上,让人看轻。照凌他到现在都没带自己回过家,偶尔也提父母的事,说母亲是个豪爽之人,但一时恐怕不能接受他嫁人了这件事,得再做做功,从长计议。 林子葵都懂,断袖之事,哪有那么好让家里人知道的。 可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加上一回来,照凌就没人了,说是有家事,晚上回来。 林子葵心头有点闷,想起老师让自己带给硕王爷的信,就带上墨柳和金樽出了门,门外停着马车,马夫说:“林公子,您要去哪儿,我带您去。” 林子葵坐上马车:“去硕王府。” “待会儿,到了硕王府,墨柳你不得多看,不得无礼,金樽,我晓得你不怎么说话,你就紧紧地跟着我,什么也别说,低着头好么?” 金樽答应了,点头说好。 墨柳:“硕王爷,好像是文泰帝的皇兄,听说硕王时常流连花街柳巷,最爱听曲,是个庸碌无为之人。” 林子葵喊马车停:“墨柳,你先回去。” 墨柳一愣:“公子……” “你回去吧,听话,夫人回来后,你也好给他说一声我在何处。” 林子葵担心他这张嘴,一定要他先回去。虽然墨柳说的话不错,都知道硕王爷是这样的人,但既然老师与他交好,有信给他,那就是长辈,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 马车在城里行动得慢,好一会儿,到了硕王府,林子葵下了马车,呈上拜帖。 正在院中请了一帮人听曲看戏的硕王,收到了林子葵的帖子。 硕王打开一瞧:“咦,一个贡生,是薛谏之的学生?” 坐在他旁边的昌国公瞅了一眼:“薛谏之的学生么,他一向眼高于顶,一般人可做不得他学生。你儿子他就不肯收。” “是啊,我记得你家萧复就做过他学生,做了十五天吧。” 昌国公黑下脸不说话了。 硕王阖上帖子,吩咐道:“管家,把这个林子葵带进来吧。” 硕王府外,金樽的武器被收缴了,他很不乐意,拳头都起来了,被林子葵制止了:“金樽,你也留在外面吧。” 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不行,”金樽一本正经说,“主子吩咐了要我跟着公子。” “那你切记,不得对人动粗,任何人都不行,里头的贵人,咱们都得罪不起。” “公子来送信,又不是来受气,何来得罪不起?” “说得对,”林子葵揉揉他的脑袋,金樽不太情愿地扭了下脑袋,林子葵微笑着说,“可咱们人微言轻,做事小心些好,行么?” “好吧……” 就这样,林子葵跟着硕王府管家进了门,一瞧居然院子里这么多人,搭了个戏台在听戏,一看气度,似乎全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林子葵吸口气,仍然镇定,微微躬身行礼:“晚辈林子葵,奉老师之命,有一封信带给硕王爷。” “你那老师,是薛老?” “是。”他站直了,“信在此。” 硕王道:“呈上来。” 在硕王府听戏的王公贵族,无一不侧目打量这位年轻才俊,薛老的学生,而非门生,那定有过人之处。 单看样貌气度,就是上乘。 本来在悠闲嗑瓜子的严世子,只扫了一眼,眼睛就定住了。 这不是那谁? 萧复的相好啊! 严世子认出来了,林子葵也实在不是让人过目就忘的长相,严世子想起来了,这书生中了毒,萧复一脸焦急,策马把人抱回昌国公府的。 信里不知道写了什么,只知道硕王看完,立刻就让管家请他:“林公子请上座,可有用膳?我这府上快到晚膳时辰了,不若就赏脸留下吃个便饭,先听会儿曲?” 这话说得,在场人看林子葵的眼神又不一样了,难道这个林子葵,是出身某个了不得的家族? 姓林……那也不记得有什么门第。 林子葵自己也是惊诧茫然,连忙道不敢当,落座后,硕王倒是个热心肠,一个不落地给他介绍了人。 “昌国公,齐国侯,忠勇伯,兵部谈尚书,云南王府严世子……” 各个都鼎鼎大名,林子葵心下骇然,面上却不显。 林子葵一一见礼,硕王说他:“吃个家常便饭,不用你这么多礼,坐,坐。” 倒是那严世子,看见林子葵是满脸的兴味,还举手跟他打招呼。 林子葵行礼:“世子爷。” “不见外,吃瓜子不?你应该喜欢吃吧?” 林子葵眼睛微微睁大,严世子正要凑上来,被硕王爷不着痕迹地拨开:“对了林公子,这是小儿宇文灿,比林公子你稍小几岁。灿哥儿,喊林兄。”宇文灿看着是个俊秀自闭的小孩,讷讷地喊了声林兄。 林子葵回礼:“见过小王爷。” 硕王爷满脸带笑,和气得紧:“你恩师说几日后回金陵,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不知林公子在金陵可有落脚地?你看我这硕王府,可合你心意?倒时你恩师来上课,我这儿子,跟着沾光不是。 ” 作者有话说: 萧某:回到家,老婆走了
第52章 金陵城(21) 没一会儿工夫, 林子葵就成了硕王爷的“好贤侄”,硕王问的问题,林子葵也都如实说了, 自己住在何处,在贡院附近街衢, 和娘子一起住,落脚点是娘子的家。 “原来你已娶妻,”硕王沉吟道,“那你老师来, 也得住我这儿,他要给你上课,你就得来硕王府,横竖带你娘子一起来本王这府里罢!” 说来说去,就是想让灿哥儿蹭林子葵的老师。 宇文灿是硕王的独苗苗, 幼时本聪颖,却因发高烧而烧得脑子不灵光了, 倒不是烧成了傻子,却无论如何也育不成才。 硕王的心头病就在这儿, 何况薛相信里说了,他这学生是他父皇钦点的王佐之才, 搞得硕王心底犹疑不定, 此话当真?相爷何时见过他父皇了?这林子葵又是什么人, 竟得他那遁入空门的父皇赏识?! 昌国公一瞧硕王爷那古道热肠的模样, 就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对。 硕王虽说素来平易近人, 但也不会因为是薛相徒弟就这般另眼相待。 “林、他叫林什么……”昌国公一时记不起名字, 严世子在一旁提醒他:“姑父, 是林子葵哦。” 昌国公:“哦,林子葵,什么来头啊?” 严世子好整以暇:“大有来头呢。” 昌国公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打什么哑谜啊。” 这厢,林子葵被硕王爷强留下,要把酒言欢。林子葵虽说被这般身份尊贵者降贵纡尊地亲近,但并未冲昏头脑,他浅尝辄止,说够了够了。 硕王是只会行酒,别的一概不会,跟林子葵这个读书人没有丝毫共同话题,酒席上闹了不少没文化的笑话。他们谈天说地,林子葵说典故,他说是庆元春的姑娘谱的小曲儿。旁人都在笑话他硕王爷,林子葵没笑,这文化水平和他家娘子差不多,娘子连一首诗经都不会背,没什么可笑的。 觥筹交错,时间越发晚了,席间金樽进来过一回,喊公子。 他一向言简意赅,意思是该走了。 林子葵想走,提了好几次,都被硕王不着痕迹地挡了回去,这下见了金樽,便高呼道:“你是护卫啊?这么小的护卫,去,把你家公子的小娘子接来,说硕王请她来!” 金樽拧起了眉,像是要发作。 林子葵有些慌了,他家那萧郎怎么出来见人,忙说:“王爷,我娘子他,他……患病在身,实在不便见人。对,他生病了,所以晚生得早些回去,要照料他。” “生病了?”硕王道,“那我让我府医去你家一趟,保证药到病除。” 这会儿,萧复还在宫里,刚刚忙完,谢老三就来了,冲他摇头道:“小四殿下病倒了,他那母妃没了,我一回来,他母妃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我也是无计可施。” 萧复:“煴儿他病了?严重么?” 三爷:“被他母妃过了病气,年纪小,太难过而致的,开了药,无大碍的。” “无碍便好。” 此刻已日暮西山,宫墙染红,萧复赶着要出宫回别苑,歧阳宫的太监却来御书房请他:“康王殿下病了,千岁爷,您去瞧瞧他吧。” 萧复皱眉看了眼天色,是酉时末了,他唤来如今做了大统领的元庆,低声吩咐:“你回别苑通传一声,让子葵先吃饭,别等我了,我最晚三刻钟回去。” “是。”元庆离宫,萧复去看了眼宇文煴,小孩发了高烧,睁眼见了萧复,迷迷糊糊地喊他:“皇父回来了,皇父可是求了我父皇,他不应……” 萧复道:“你父皇给皇父托梦了,他说舍不得你母妃,带她去上面过好日子了。” 这一句话的安慰,陡然让懵懂的小孩泪眼朦胧,抽噎道:“三皇兄也是这样告诉煴儿的,母妃不是不要煴儿了,母妃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一直看着煴儿。” “是,母妃成了星星。”萧复将他抱出去,天上有零星的闪星,“就是那一颗。”他随手一指。 四殿下趴在他的怀里看星星,萧复侧头注视着这张稚嫩悲伤的小脸,不禁想到林子葵的身世,他父母走得晚,走的时候林子葵已经长大了,更知道悲伤的滋味,他该有多难过? 萧复去扫墓,见过墓碑,知道林父是五月底的忌日,也就这几日了。 思及此,萧复不由分说转身,把小殿下抱回房中。 宇文煴不依:“皇父,星星,母妃……” “让嬷嬷陪你看星星可好?” “要皇父,要皇父……”小殿下可爱又可怜,可萧复对小孩儿的耐心也仅此而已了:“皇父还有要事,煴儿乖。” 宇文煴:“是,是国事么?” 萧复说:“比国事还重要的。” 宇文煴不是不懂事,抓着他衣裳的小手渐渐松开了,他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夜色下,皇父头也不回地离开,嬷嬷方才端着药进来:“殿下,该喝药了。” - 元庆是先回的别苑,只见着了墨柳。 “书童,林公子呢?” 墨柳因为去不了硕王府在生闷气,趴在桌上别扭道:“公子带着金樽去了硕王府。我虽是书童,我也有名字的。” 元庆疑惑:“他们去了硕王府,做什么的?”硕王府和昌国公府是挨着的,两家走得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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