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好一番怜香惜玉,把那王贵妃哄得破啼而笑。 “臣妾承蒙皇上错爱,暂管六宫诸事,不成想,却出了这当子腌攒事,臣妾难辞其咎……”说罢便又做垂泪状,“皇上,今日就让臣妾陪皇上一起,向太子讨个明白,也求皇上给臣妾和那楼月的质子……一个交代。” 末了那句尤其地含冤欲泣,皇帝怎不知她言下之意。 他之前怀疑贵妃与坤华有染,现下白朗这么一闯,便已证明是个误会,因而一时窘迫无语,便干巴巴地一笑,着人为贵妃在身旁赐座。 继而两人同仇敌忾,同时看向跪在殿下的采花太子。 皇帝和贵妃,此刻内心都是一样的痛和悔悟:朕/本宫枉费了那许多心思,倒被你这个泼皮钻了空子! 皇帝怒道:“说!何时?何地?” 白朗疑道:“什么何时?什么何地?” 皇帝大吼:“废话!当然是……” 着实难以启齿,皇帝迟疑片刻,将那亵裤向殿下一掷,道:“好啊,你小子真是长能耐了,那四个字真真的言简意赅啊!施者、受者、行为、结果,全都包含其中了啊!现下就差时间、地点还有动机了,还不快速速招来!” 白朗见皇帝动了雷霆之怒,事已至此便也只好老实交代: “是这样的,那坤华小哥儿我可是慕名已久,天下第一美男,该是何等的香艳!父皇您也知道儿子的毛病,平生最爱拈花惹草睡美人儿。儿子对那坤华一见倾心,志在必得!可别看他身份卑微,却是个贞烈性子!儿子软磨硬泡都被他拒了,儿子情急,就用了点下流手段。” 白朗停下,偷觑皇帝神态。 但见皇帝强压着怒气,故作冷静:“说下去。” 白朗领命,清清喉咙,续道:“儿子一天夜里着实情欲难耐,便潜入坤华寝室,威胁他说,如若不从我,来日待我当了天朝皇帝,定将楼月灭国灭族。那坤华想必是忆起五年前胡夏攻战的往事,先是向我好一番乞怜求饶,见我仍不肯放过,便……便遂了我意。” “禽兽!”皇帝和贵妃异口同声。 白朗烦躁抓头,续道:“儿子是做得过分了些,可父皇您不知坤华那身子,往那儿一躺,就诱惑着你去欺负……” “咳咳……”御前太监连声咳嗽,妨碍了白朗的有感而发。 百里斩注意到皇帝和贵妃目光中似有熊熊烈火般,被老太监一咳便震得浑灭了,他看在眼里,不禁嗤笑一声。 白朗遂改口:“坤华殿下……性格温润,儿子卑劣,忍不住去欺凌弱小。坤华是处子嘛,那里难免纤细些,我也猴儿急了些,就……就弄伤了他。好一番云雨后,还觉得兽性淋漓尚未尽致,遂将他那里流出的血沾了……就、就……” 王贵妃嗤笑:“就在你开拓的地盘上撒尿圈地了,哈哈哈……” 白朗怒道:“父皇,儿子再不济也是您儿子,那婆娘骂我是狗,就是骂您!大不敬当斩立决!” 王贵妃宠贯六宫无所顾忌,又确是在气头上,此时出言污秽有如市井泼妇,皇帝虽尴尬不已却也惮于责备,遂一拍桌子,怒道:“你这孽子!贵妃是你母亲,你出言不逊才是大不敬!快快将你自己的事交代清楚!” 白朗与那贵妃眼神交互间好一阵腥风血雨:“到底我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交代就交代!” 遂一口气道:“坤华以家国为重,便任我享用,又极在乎自身清白,受我欺凌还一个劲儿地乞求我不要声张。他那般驯顺,那般卑贱,我心底里的恶魔就被他给激发出来啦!于是我就命他将那被我记了战绩的亵裤穿着,待到我下次享用他时,由我亲自来脱!”
第二十五章 对质 白朗一口气说完,殿中一众宫婢太监并恨无门一班牢吏喽啰,闻言无不哗然色变。 百里斩沉吟片刻,倏然一惊。 好个白朗,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难得皇帝盛怒之下灵台依然清明,此刻与那阴狠狡黠的百里斩想到了一块儿去,哂笑一声,戏谑道:“若论折辱他人,白朗殿下还真是新意频出、自成一派啊。你是不是还想说,坤华还没等你再去扒他,就进了牢子,你便锲而不舍,跟了进去?” 白朗拱手叹道:“父皇英明!唉,野猫偷腥就免不了挨揍,我白朗采花无数,此次便让那花刺儿扎着了手。谁曾想,我霸占了他的那夜转天,父皇就将他押进恨无门了。那条印证了我那笔风流债的亵裤还没来得及脱,如若被发现了,本王清誉难保,是以……” 皇帝截道:“那夜你占了他多久?” 白朗无限怅惘:“整夜缠绵,犹叹春宵苦短……” 此时王贵妃也已听出端倪,暗地里向百里斩递个眼色,百里斩会意,拱手道:“圣上!” 众人看向他去,听他续道:“圣上,卑职任诏狱总督多年,难免审慎多疑,然殿下适才所言,臣甚感一惑不解,梗在喉中,不言不快,言则冒犯。” 皇帝一挥袖道:“但说无妨。” 百里斩谢恩,不卑不亢道:“想必诸位都已听明白了,太子殿下与那楼月质子雅行风流那晚,恰是西域刺客冒犯圣上之际,证据确凿,质子坤华已是在押嫌犯,然现下太子又借盗取亵裤被擒之事,道出行刺当晚与坤华整夜厮摩,臣之疑惑是……”故作迟疑,谦恭一笑,“真真儿的巧成书了呢。” 白朗大怒:“哼,别阴阳怪气儿的了,我都听出来了,你疑我替那坤华洗嫌?” 百里斩悠悠然看向白朗,微笑不语。 白朗炸毛道:“想来我这太子当得真是憋屈,连个小小的狱卒头子都敢疑我!那么敢问狄仁杰再世的百里斩大人,我白朗若欲做假供包庇坤华,那么我大可找个更体面的说辞,整夜对弈切磋,整夜吟诗作偶,整夜欢饮达旦,整夜流连勾兰,哪个不行,非要自毁清誉,说我强行睡了个男人?” 百里斩施施然一提气,正欲启齿,被白朗截下。 “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肯定会说,我白朗风流债无数,无甚清誉可言,那么请问,即是如此,我为何不在坤华入狱当日便做出假供,而非要耗他十日之久?我不稀得颜面扯那个谎,大可跪到父皇面前言说哄骗,又为何要大费周折潜入恨无门去偷扒亵裤下来?” 顿了顿,见百里斩无言辩驳,便乘胜追击:“还有,如若我昨夜所作今日所言皆是凭空捏造,那么那条血字亵裤便也当是莫须有的了。那么,坤华自从被关押进你恨无门,我便未再与其会面,可那条带着血字的亵裤,可是你百里斩大人亲眼看见,是我从狱中坤华身上扒下来的。” 皇帝和贵妃闻言,双双低头细查,见那亵裤上的血字磨损色褪,血迹已渗入布帛纹理,若说白朗昨夜得手后才写上去的,着实不太可能。 皇帝沉吟片刻,遂道:“此事究竟怎么个始末,你这不肖子,还不快如实招来!” 白朗言之凿凿:“坤华那晚被我纠缠,根本不可能行刺父皇,他被人冤枉,我是最清楚不过。可弑君这么大的罪过,宫里那么多人,为何就偏偏是他招嫌呢?想必幕后另有原因。他不过我的露水情人,我犯不着为他出头冒险。那坤华又是个极清高要颜面的,料他不会将那晚受我折辱的事说出来。” “可细思却又极不踏实,想那坤华可是弑君嫌犯,如若无证据证其清白,那么他自身性命不保不说,还会危及家国楼月。虽说我这个未来皇帝曾要挟他,如若将当晚之事宣扬出去,便会在掌握天下后出兵灭其族人,但那毕竟是父皇您百年之后的事,如若您盛怒之下明日就出兵讨伐,那么楼月等不到我白朗当皇帝就灭了。” “这么一想来,坤华理应忌惮父皇多些,是以他为证明并无谋害父皇之心,势必会舍弃自身清誉,将我那晚的妄为都说出来。退一万步说,就算坤华当真死扛不提那晚之事,那么他进了恨无门,也别想活着出来了,等到仵作收尸,也会发现亵裤上我的字迹,到时候也是东窗事发。” 皇帝冷笑道:“你采花无数,也怕东窗事发?” 白朗一抬头,看看皇帝,又看看贵妃,眼神无限凄楚:“这次不一样啊,我偷腥偷到自家里了,爹娘非打死我不可。” 皇帝贵妃面露菜色,尴尬失语。 白朗言毕,似是一切都被他讲通了,可百里斩心下笃定他是虚言矫行。 眼见皇帝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百里斩心思极转绞尽脑汁,搜罗白朗这一局的纰漏之处。如若说真有纰漏,当该出自那条亵裤之上。这一想来,瞬即灵光一闪,就在皇帝命白朗起身之际,他上前一步,急道:“圣上!那亵裤有诈!” 白朗堪堪直起的膝盖又不得不弯了下去,但闻百里斩道:“圣上,适才微臣押解……”见白朗瞪来,忙改口,“适才微臣护送太子面见圣上,途经御花园时,恰遇禁军都尉蒙千寒带队经过,蒙千寒与太子见礼,又与微臣寒暄,是故微臣彼时有所疏忽,而园中地形开阔,人多眼杂,想必那亵裤便在彼时被做了手脚!” 白朗瞠目结舌,神情好一阵惊悚才恢复过来,他跪在地上大骂:“好你个百里斩,真真的卑鄙小人!你冤枉我这不受宠的太子也就罢了,还借此机会公报私仇,冤枉起蒙将军了!” 百里斩嘴唇微抿,被人指摘也无怒无惧,皇帝思忖片刻,便命传蒙千寒前来对质。 而蒙将军行端坐正,大义凛然,又有众随从殿前请愿,皆称蒙将军冤枉。奈何百里斩咄咄逼人,竟声称蒙千寒向来与太子交好,大有辅佐东宫蔑视皇威之意。须知皇帝最忌讳当朝太子拉帮结党、积势坐大,这一罪名硬生生扣在蒙千寒头上,可见百里斩与其私怨不浅。 蒙将军闻言好不震愤,慨然道:“圣上!末将追随圣上多年,肝胆之心,日月可鉴!即便有时听命于太子殿下,也是碍于其位不得不从,但如若太子差末将做有损皇威之事,末将断不会答应,百里斩大人,您此言确是疑心病过盛了!” 见蒙将军看过来,百里斩一瞬间甩出去千万把眼刀,冷笑道:“我百里斩这些年见的最多的就是叵测的人心,想来,就算亲如手足,有朝一日也会为了功名利禄出卖了去,蒙将军,您还敢说自己是忠贞不渝之人么?” 蒙千寒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中影射当年的一桩恩仇,没奈何,他与他的诸多误会怕是今生都说不得了。 可眼前剑在颈上,他被百里斩逼得急了,又不得不再拨他的逆鳞。 “唉,”蒙千寒无奈叹息,“百里大人如此疑人,不知道你手底下的人在你眼里可还信得?” 百里斩疑道:“怎讲?”
第二十六章 私怨 蒙千寒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中影射当年的一桩恩仇,没奈何,他与他的诸多误会怕是今生都说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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