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原本百般不愿意,他不想知道皇宫太多的秘密,否则很容易被灭口。 可永淳公主太刁蛮,他实在赖不过,只能答应帮忙看,心里想着只看一眼,应该也看不到什么秘密,就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那墙倒也不高,他爬上一棵树,就能看到里面,且旁边有假山遮挡,不会被发现,他胆子就更大了。 只是当他往里瞧时,却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
第42章 谢宁曜紧握着树干, 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只觉做梦都没这么离谱! 只见那院子中央立着一刑架, 上绑着浑身是血、蓬头垢面的一人,手脚俱被砍去, 眼睛也被挖了,舌头早被割去, 因此无法大声喊叫,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谢宁曜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 哪里亲眼见过这样惨烈的场景, 最多也就是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可听说和亲眼所见简直天差地别! 更可怕的是, 他认识这个人,他记得很清楚, 这人名叫万思通,原是国子监的学生,与郑佑等十分要好, 这人之前曾多次欺.辱过李及甚。 这也还不能将他吓得多狠, 最让他感到可怕的是,李及甚正拿着剑从这人身上割肉下来, 旁边还站着当今圣上与李限, 这场景实在太诡异。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及甚, 就仿佛此时此时正在虐.杀的李及甚, 与那个跟他同吃同住的李及甚, 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只见李及甚从活人身上割肉下来,就如同最优雅的御厨正在处理上等的肉类, 冰冷到习以为常。 谢宁曜承认,他怕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算是比较了解李及甚的,至少了解其性情,他一直都知道李及甚是个狠人,但他万万没想到李及甚竟比活阎王还恐怖! 这种冲击力实在太大,就如同某天突然发现,平日里最亲近的人,竟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变的。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帝要在旁边看着,就不怕被人揭露出来,背上暴君的千古骂名吗?! 他又想,李及甚办事从来干净利落,就算报复万思通,也有很多办法让其惨死,李及甚极为清高孤傲,怎么可能亲自动手折磨一个小人? 因此他认为,定是皇帝让李及甚这样折磨人的,但他还是不能接受李及甚如此平静的折磨人,可又觉得这才符合李及甚的性格,这世上就没什么可以让李及甚惊慌失措! 他记得,这个万思通家里大约是在几个月前获罪的,万思通的父亲因严重贪.污.受.贿判了秋后问斩,其余家属男充军、女眷没入教坊司。 虽则他知道万思通当初跟着郑佑、郑仁等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强.抢.民女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但毕竟应该由国.法惩处,私下动这样的酷刑,可不是明君所为。 不过万思通跟着郑仁等做的那些龌龊事,多半都无法收.集.证.据,当然也就没法惩处,动.私.刑是唯一能为那些被他们奸.污.逼死的无辜女子讨公道的办法。 但他知道,李及甚绝对不是为了伸张正义,单纯就是报复当初被万思通欺辱过。 之前李及甚就说过,早晚会让郑仁等生不如死,一个一个慢慢收拾。 他听后还开玩笑的说:“阿甚,就算你中了状元,入朝为官,也还得慢慢往上爬,十年后你也不一定有实力彻底扳倒郑家,你这是主打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及甚当时并没有反驳,他是万万没想到,李及甚竟然动作这样快,说报复马上就开始设局,恐怕轮到郑家也不会太久。 他猛然记起,万思通家里被查抄就是在李及甚面圣后一个月左右,他无法想象,李及甚每天都和他在一起,到底怎么有空去收集万思通之父的犯.罪.证.据?! 此时已到落叶纷飞的季节,他看到院里的大树不断往下掉枯叶,落在方才割过肉的肩上,也能引起万思通疯狂的挣扎颤栗,他无法想象这得多疼。 只见李及甚手里的宝剑滴着鲜红的血,因剑太锋利,即便割了满地的肉,剑刃上仍旧没沾上一丝碎肉残渣。 绑着的人竟还能奋力挣扎,证明不会很快死,不知还要遭受多久的罪。 他能看出李及甚的剑法亦是出神入化,手起剑落就削下一块厚薄均匀的肉,并且从未让血溅到自己雪白的蟒袍上,浑身上下都白的耀眼,仿佛这场酷刑与李及甚毫无关系。 李限看着地上成堆的肉,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忍不住扶着一旁的大树干呕不止。 皇帝却说:“阿限,朕只要你割他一块肉,就算你过关。” 李限哽咽道:“皇兄,我做不到,求你,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吧,就算他曾犯下滔天罪责,这也已经够了。” 皇帝冷笑一声,说:“阿限,你可知,他曾奸.污过十数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全都逼的好好的姑娘上吊死了,每每都用这等龌蹉行径害人,便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李限怒道:“他该判凌迟,却也不该我和阿甚来动手,他配吗?!昭狱里养着那么多技艺精湛的刽子手,都是吃白饭的吗,非得把他弄我跟前来,让我恶心!” 皇帝却说:“为的就是锻炼你的胆量,他是不配,能给你练胆是他的荣幸,你不该总是这样懦弱,狠不下心来如何成大事?” 李限质问:“皇兄倒是说说,何为懦弱,何为刚强?我从不曾懦弱,我也绝不认同残暴狠戾嗜血就是强大!” 皇帝仍旧好言相劝:“阿限,你是被朕保护的太好,所以丝毫不知人心险恶,只要登上那宝座,从此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好人是绝对做不了好皇帝的。” 李限冷笑道:“我不想做皇帝,我也没有能力做,皇兄,我劝你莫要当遗臭万年的暴君!莫要做夏桀、商纣,莫要自取灭亡!” 皇帝猛的抬起手,兜着风的一巴掌眼见着就要抽在李限的脸上,却还是强忍着没打下去,只是怒喝: “朕真是太惯着你!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若不是念着晚上宫里家宴,你那脸肿着,又惹的众人猜测纷纷,朕便命传小板来抽你这嘴!” 李限笑道:“皇兄要打便打,左不过我就是给你出气的。” 皇帝直气的面如金纸,指着幼弟的鼻子骂: “小畜生、小孽障,你今天成心要气死朕!若换做旁人敢骂朕是暴君,诅咒朕要亡.国,早被拖出去活活打死……” 李限又说:“皇兄,但凡明君谁会亲自看着这样折磨人?即便是崇尚酷.刑的君主,也只是交由酷吏去做,唯有夏桀、商纣等暴君才会看着取乐,皇兄也要效仿?” 皇帝气道:“朕不过是想教你学会心狠手辣,却被你倒打一耙是为取乐,若朕要取乐,还用藏在这里?” 李限气愤不已的说:“有何区别,暴君为取乐,你是为了掌控我,让我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可我不想变成那样!” 皇帝一声怒喝:“违抗圣旨,换做旁人是灭九族的大罪,朕最多也就只是打你一顿,才让你这般无法无天。” 李限撩袍跪下,视死如归的说:“那便请圣上赐死!我李限今生来世都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便成为虐.杀.人的活阎王!” 皇帝一把拿过宫人手里的长鞭,利落抖开,啪的甩出一个鞭花,冷笑道:“朕知你不怕死,只怕疼,那你便受着。” 李限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你又要打我,走哪里都带着打我的家法,为何就是不能给我个痛快的死法,我来世再也不要生在帝王家!” 皇帝冷哼一声,骂了句放肆,其余的愤怒全化作遒劲的力道抽在弟弟身上。 李限不肯喊叫出来,连忙抬起手臂将衣袖死死咬在嘴里,只发出沉闷的呜呜声音。 可他身上还有前几日挨戒尺的伤,这鞭子更是不能和寻常家法比,每一下都疼的他恨不得立刻去死。 皇帝打一鞭就问一句:“你可知错?可愿去割他一块肉?只割一块,皇兄就不打你了。” 李限拼命的摇头,疼的实在太厉害,他便咬着衣袖含含糊糊的又骂又求饶: “昏君、暴君,你们都是疯子,皇兄,放我走吧,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皇兄,我没错,不会认错,只求你放过我……” 皇帝以为这次换了鞭子这种最厉害的家法,以阿限那点忍痛能力,没挨几下就要认错悔改,可他低估了幼弟这次与他对抗的决心。 他在心里默数着,已打过二十鞭,便想着打到三十,无论如何,他都得找个台阶下,再不打了。 李限已疼的失去理智,他不想妥协,却还是跪行着扑到了皇兄的怀里,一把抱住兄长的腰哭求:“别打了,皇兄,求你,阿限真受不住了。” 皇帝硬起心肠,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剑,道:“好,不打了,去,割一块肉就好,没你想的那么可怕,狠狠心咬咬牙,就做了。” 李及甚一直都在十分认真的割肉,仿佛这是他今日再正常不过的一项工作,需要一丝不苟的完成,就连方才皇帝鞭打李限,他也没回头去看过一眼。 只是听见皇帝让他歇歇,他才停下来站到一边。 李限颤颤巍巍接过剑,站起身来,眼一闭心一横,猛的刺入那人心脏,只见绑着的人吐了几口血,死时那眼神里满是解脱的欣喜。 皇帝气的扬起鞭子怒骂:“小孽障,你又抗旨不遵,朕没让你杀他!” 李限丢下手里的剑,扑通一声跪在皇帝跟前,哭着说:“皇兄,阿限错了,只求你改日再打,疼的受不住……” 谢宁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可以理解皇帝要将李限培养成心狠手辣的君王,但他无法接受李及甚全程那样平静的虐.杀.人,这简直太恐怖! 永淳公主忍不住轻声催促:“阿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先下来给我讲讲。” 谢宁曜早吓的浑身发软,紧抱着树干好容易才下来,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说:“里面也没啥,就是很脏,看的我想吐。” 永淳公主笑道:“我不信,你趴树上看那许久,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不给我说实话,我就告诉父皇,你偷看禁园,上一个偷看的可是被挖了双眼,毒哑,砍去双手,保证再也不能泄密,你可想好了!” 谢宁曜当然知道永淳公主只是吓唬他的,但正好契合了园里的场景,他忍不住一阵干呕。 永淳公主急道:“阿曜,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你别怕,没有的事,就算真被父皇知道了,我也只说是我硬要看的,你什么也没看到,反正不关你的事,绝不让你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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