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彦深知谢宁曜身后是新皇,只要新皇相信吏部尚书行如此龌龊之事,那么以新皇的智谋早晚能抓住傅棠的把柄。 谢宁曜不知还能如何安慰,又不好细问是否受伤等语,只怕折.辱了夫子。 徐彦哽咽道:“扶光,我没想过你能来救我,这几年我们毫无联系,你竟还肯来帮我,我以为你早将我忘了。” 谢宁曜笑着说:“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虽是个纨绔小霸王,但我对朋友可是最讲义气的!更何况你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教过我的夫子。” 徐彦惭愧道:“扶光,我是个最无能的,实在不配当你的夫子,你能将我当作朋友,已是我的万幸。” 谢宁曜连忙安慰:“夫子,你别这样想,我从前就劝过你许多,今日就不再重复了,你只需记住,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答应过你的永远不会变。” 徐彦早情不自禁的流泪满面,他紧握着谢宁曜的双手,心里有千万言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宁曜道:“夫子,你回家好好歇息,其余都不用你管,我保证处理傅棠时不会影响你的清誉,你只在家等傅棠落马的好消息既可。” 徐彦心知如今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扶光待他这样深重的恩情,即便为扶光死无数次也不够还的,他只恨自己太无能。 谢宁曜亲自将徐彦送回了京中府邸,他见其家徒四壁,偷着留下了许多的银钱。 这番忙完回到谢府已快到傍晚,他先在宝辉院洗漱换衣后才去祖母院里。 他以为李及甚一定已经回宫了,没想到李及甚竟还在。 老太太嗔怪道:“你这小孽障又去哪里疯了,这大半天都不回来,让阿甚等你许久!” 谢宁曜不想让祖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只是说:“我以为阿甚回宫了,就在外面多玩了一会儿。” 老太太一听更气了,举起拐杖呵斥道:“你给我跪下!” 谢家老太太一来是觉得孙儿太过放肆,硬生生将皇帝撂下,另一方面也着实心疼李及甚。 她在最疼爱的两个孙儿之间向来是喜欢端水的,若李及甚丢下阿曜跑出去玩,她照样会生气。 谢宁曜见祖母真生气了,当即跪了下来,嘴里却嘀咕着:“还说不是偏心阿甚,我就出去玩玩嘛,您老人家就要为他罚我。” 李及甚也担心阿曜挨教训,忙道:“祖母,阿曜向来就是如此,况且我今日原本就是来陪您的,他去哪里玩都成,我答应过他的。” 老太太到底还是严厉的训斥了孙儿一番,这才让起来。 李及甚原本心里很有气,见谢宁曜罚跪,他还是心疼,也就将气消了大半。 两人一齐陪着老太太用过晚饭,这才一同回到宝辉院,谢宁曜赶忙就将今日所见十分详细的告诉了李及甚。 李及甚听完后,沉声问:“你与徐彦的关系何时这样好的?他为何不找旁人,却来找你帮忙?” 谢宁曜就知道李及甚又要吃醋,连忙解释: “你明知道这些年我与徐彦毫无接触!你明知道他独来独往惯了的,根本没有朋友,遇到这种事,除了我,他还能找谁?” 李及甚冷哼一声道:“他倒是会找人,你惯爱多管闲事。” 谢宁曜不服气的说:“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阿甚,这可是你的江山,你就放任傅棠这种吏部尚书当道?傅棠选出来的官吏,你能用的放心?” 李及甚道:“即便没有今日之事,朕早晚也会料理傅棠,只是朕没想到他竟还能做出这种事来,早些料理了也好。” 谢宁曜激动不已的说:“阿甚,我就知道你是最英明神武的皇帝!” 李及甚阴阳怪气道:“朕可不敢当,想来朕连徐彦也比不上的,他一句话就能将你从朕的身边叫走。” 谢宁曜自是赶忙解释,又哄了许久,李及甚才不再那么气,只说: “徐彦是很有才华,但空有才华没有胆识谋略,实不堪大用,他不值得你帮。” 谢宁曜却说:“我帮任何人都没图过他们的回报,我只凭心做事。” 李及甚道:“你这一腔热枕怎不让人深深触动,所以他们恨不得把命都给你!”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怎么又成了醋精?” …… 两人就这样躺在床上拌嘴,谢宁曜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李及甚虽心里还有气,到底不忍心打扰谢宁曜睡觉,也就只能睡了。 此后一段时间,谢宁曜虽没有特意关注朝堂的变动,但他还是明显感受到李及甚正在清理傅棠任命过的所有官吏。 这无疑最让无数曾经被傅棠打压过的官员欢欣鼓舞。 这些官员大多满腹才华却毫无根基,便只能永远被压在最底层,干最苦最累的活,功劳升迁从来轮不到他们,黑锅倒是背了不少。 傅棠作为吏部尚书,他虽从不结党营私,但他非常善于在各大势力之间“端水”,让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各大势力不愿让吏部尚书这项肥差落在对方的头上,自然更会力保他继任,至少傅棠不属于任何一派。 傅棠做事从来干净利落,即便李及甚亲自下令密查,并且亲自跟踪调查结果,也用了快三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收集齐全傅棠的罪证,一举将其拿下。 这日傍晚,谢宁曜从祖母那里吃了晚饭回来,正在自己的宝辉院游廊上逗鹦鹉玩,远远便看见兄长拿着几面锦旗走了进来。 他已是见怪不怪,自从傅棠落马后,便总是有许多匿名的书信以及锦旗送到谢府,全是表达对他的感激之情,只因朝堂上下皆知,傅棠是被他拉下马的。 若没有谢宁曜当场逮住傅棠的那番行径,换做旁人去告御状,皇帝根本不信会有如此荒唐的事,还会认为是有人想拉吏部尚书下马,再换上自己的人,毕竟吏部尚书可是天官,哪方势力不对这一职位垂涎不已。 即便谢宁曜甚少与诸位官员往来,这段时日以来,他也听到了许多的夸赞: “永乐侯可算是又为我们这些寒门出身的底层官吏做了大大的好事,若没有谢侯爷扳倒傅棠这个狗贼,我们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我原本在翰林院供职,就因没家世没根基,原本至少应该分在六部任职,最终却被派了外任,还是个芝麻小官,何等憋屈,谢侯爷也算为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这都不算什么,更可恶的是我们的功劳全被抢走,不是我们的错却全都扣下来,这些年受的冤屈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没曾想他竟也有今日,谢侯爷真真是我们的再世菩萨!” …… 他从未想过自己小小的一个举动竟会对朝政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对底层官吏竟有这许多的好处。 谢宁昀走到弟弟面前,严肃道:“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笑着说:“哥,你都说是好事了,你还生气?” 谢宁昀拉着弟弟的手腕进了书房,将锦旗放在桌案上,让弟弟端正站着,语重心长道: “扶光,哥和你说过多少遍,莫要干涉朝政,得罪的人越多,你就越危险,圣上再如何护着你,也抵不过许多人专门给你挖坑。” 他嘀咕着:“可是这次又没得罪谁,傅棠自作孽不可活,他落马,朝堂上下谁不高兴,都夸我呢。” 谢宁昀道:“不过是侥幸罢了,往后万万不可再如此。” 他连忙说:“哥,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你就别生了。” 谢宁昀心知如今已然不需要他来管弟弟这些,若是有什么危险,圣上绝对不会将阿曜牵扯其中,圣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阿曜谋划。 可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恐圣上日理万机,无法兼顾这许多,少不得他还是要管着点的。 谢宁昀许久不曾正经教训过弟弟,且又联想到这一年半载发生的许多事来,不免很是心疼,他站了起来,将弟弟揽入怀中,却不知该说什么。 “哥,你想抱我就直说,干嘛先找借口训我一顿。”谢宁曜知道是兄长又心疼他了,故意这样说来缓和气氛。 谢宁昀拍了拍弟弟的肩背,笑道:“还是这样没个正经。” 谢宁曜明白,兄长大概是舍不得他长大,舍不得他成为李及甚的皇后,兄长只想永远将他护在羽翼之下。 半月后,皇帝正式宣布将立谢宁曜为皇后,并令钦天监拟定大婚的良辰吉日,礼部加紧重新定做适合男皇后的冠服。 谢宁曜原本以为皇帝的这一决定会让朝堂上下沸反盈天,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反对的声音竟只是极少数,更没有任何声音骂他祸国殃民之类的。 李及甚之前就向他保证过,绝不会让他承受非议,他不怎么信,正史就从没有记载过男皇后,证明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野史倒是有记载,但毕竟只是野史。 他早就做好准备被御史们大骂“佞幸之臣”祸乱朝政等等,他从来就不在乎什么声誉,万万没想到,就连以直言上谏为职责的御史台竟都没骂他。 谢宁曜起初猜测,大概是因为李及甚登基以来用雷霆手段让朝堂上下大换血,文武百官都太惧怕李及甚,故而不敢骂他。 但总有不怕死的,文人的骨头向来最硬,武将的嘴也时常没个把门,特别是那些为了名垂青史的更应该逮着他骂,一点儿骂声都没有实在太奇怪。 他也懒得再想那么多,能不挨骂当然是最好的! 谢宁曜倒是不怎么期待自己与李及甚的大婚,他总觉得自己作为男皇后竟没遭到什么反对,有些太蹊跷,他总觉得文武百官是在憋什么大招。 他更期待三哥凯旋归来,早在好几个月前就已经与西域讲和,行军半年左右回到京城,三哥一定是最先到的那批,定能赶在他成婚之前! 李及甚就忙着筹备成婚大典,大婚的一切事宜,他都要亲自过问,小到喝交杯酒用什么杯子,他都要亲自过目。 这天夜里,谢宁曜无聊的紧,见李及甚又在写请帖,忍不住抱怨:“哪里用皇帝亲自写,礼部都是吃干饭的吗!” 李及甚解释道:“阿曜,这是我们家宴的请帖,自然该由我亲自写的,你也来写,我们一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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