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连忙跪谢隆恩,皇帝自是令他起来又赐坐。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捞个侯爷当,他不是官.迷,对爵位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既然都送到手里了,他自然很高兴接着。 上朝的谢家人自然都为谢宁曜感到十分骄傲自豪。 他们从未想过阿曜能有如此功绩,他们更没想到阿曜整天就知道玩,竟还能玩出个名堂来,与西域王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 …… 此后好些天,谢家门庭若市,无数达官贵人前来恭贺谢宁曜封侯,就连从不攀附权贵以清廉自居的官吏亦来登门感谢谢宁曜救了他们全家的命。 谢宁曜是懒得应付这些的,自有父亲、叔父与两个哥哥帮他应酬。 这天午后,谢宁曜正在谢玉的永寿宫里逗弄双生子玩耍,如今双生子已近三岁,正在咿呀学语,最先会喊的除了娘亲,便是曜哥哥。 双生子都赖在谢宁曜的怀里,谢玉担心小侄儿没有带惯孩子,怕累着,想要接一个过来自己抱,双生子却谁都不肯让娘亲抱,全都紧紧抱着曜哥哥的胳膊不放手。 谢宁曜笑着说:“姑妈,你就别管了,我喜欢抱他们。” 双生子奶声奶气的喊着:“曜哥哥,曜哥哥,哥哥呢?” 因李及甚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长,李及甚要求他们直接喊哥哥,不许喊甚哥哥,这样显得生分,也为了将来双生子能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他只认双生子为亲弟弟。 平日里都是谢宁曜与李及甚一齐来,今日就谢宁曜一个人来,双生子及其的聪颖,自然会问。 谢宁曜笑着说:“你们的哥哥在处理朝政,忙着呢,曜哥哥先陪你们玩,等他忙完就来。” 双生子虽没怎么听懂,却还是高兴的咯咯笑。 这时李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先向谢太妃行礼,随后才说:“谢小公爷、小侯爷,麻烦您现跟老奴去乾清宫一趟,有人等您救命。” 如今谢宁曜已被封侯,既可被称为小侯爷,也可像之前一样称呼。 谢宁曜不知何故,却还是立即将双生子交还了姑妈,跟着李霖疾步而去。 一路上李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述了一番。 大概是皇帝查出朝中几位权臣严重失职、贪赃枉法,要予以极刑,可他们都是两朝元老,且履立大功,若被处以极刑,恐令群臣寒心。 原本谢宁曜认为,既因贪赃枉法被处极刑也不算冤枉,但一听是要被分别处以“剥皮揎草”、“炮烙之刑”、“梳洗之刑”,就连他都觉得皇帝疯了! 这三类极刑太残忍,向来只有大暴君才对臣下使用过,但凡是盛世明君都不可能判处任何臣子此等死法,更何况还是用在大功臣身上。 所谓“剥皮揎草”乃是将人皮完整剥下,再塞上稻草做出人形,立于衙门门口示众,以警示继任的官员清廉守法,这是朱元璋经常对贪官用的酷刑之一。 炮烙之刑乃大暴君纣王所创,便是将活人绑缚在烧红的铜柱上,活活烫死,及其可怖。 梳洗之刑听上去似乎很温和,但实际过程非常残忍,将犯人绑缚住露出背部,浇上滚烫的开水,直到皮肉烫烂,再以大铁梳梳下血肉,直到梳出白骨,犯人都不一定会死。 谢宁曜心知李及甚并不崇尚严刑酷法,大概只是想以此震慑群臣,可若真执行了,李及甚很可能会被后世史书列为暴君。 到了乾清宫,他便看见那几个被判刑的朝中重臣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还有一个直接被吓的昏死了过去,皇帝龙颜大怒,即便诸位亲王如何劝说都不顶用。 谢宁曜先给皇帝行了大礼,皇帝虽在盛怒中,亦拉着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这几位罪臣心知如今只有谢宁曜可能救得了自己,他们亦明白自己的罪证罄竹难书,没奢望能活下来,只想死的痛快些,全都不住的磕头说着: “谢小公爷,谢侯爷,我们深知罪无可恕,可我们死是小,若用了如此极刑,却会玷污圣上一世英明,只求您为我们说说情,我们死后亦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皇帝怒道:“尔等食君俸禄,不说为君分忧,竟还敢数十年如一日的贪赃枉法,以至于你们所辖区域百姓叫苦连天、民不聊生! 枉费你们读了那许多的圣贤书,岂不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的江山难道竟要葬送在尔等手中?!若再不严加惩治,贪污之风如何禁得了! 朕自幼长在民间,见多了百姓疾苦,朕最厌恶贪官污吏,偏偏你们作为两朝元老,朕的肱骨之臣,却带头贪赃枉法,连带着你们的属下没一个干净的!竟还敢为自己求情!” 谢宁曜亦最厌恶贪官污吏,听了皇帝说的这些,他竟有些动摇,不想再为这几个罪臣求情,贪官污吏死多惨都是活该! 可他明白这定然是皇帝又在演戏,主要是为震慑群臣,遏制贪污之风,皇帝并不想真如此残忍的处置两朝元老,否则不会授意李霖特意找他过来求情。 谢宁曜连忙跪到地上,郑重其事的说: “圣上,他们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然是罪该万死,可微臣还是想劝几句,哪怕将他们斩首,头颅悬挂午门示众,也比处以极刑的效果好。 极刑固然震慑力强,但势必令群臣心生无边恐惧,即便清廉之士亦可能被陷害,人人自危,群臣不再作为,只图混日子不犯错,不给任何人陷害的机会,岂不是更加有误朝政。” 皇帝亲自扶起谢宁曜,仍旧不置可否,仿佛在做极为艰难的决定,好一阵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些道理,朕如何不懂,只是他们也太可恶了些!” 谢宁曜连忙说:“圣上英明,极刑一旦有了开端,后面只会愈演愈烈,否则震慑力又会减弱,还请圣上三思。” 皇帝又思索了许久,最终宣判斩首,其头颅悬挂午门一年示众,以儆效尤。 终于免于极刑,这几位罪臣简直喜极而泣,不住的磕头谢恩,不住的感谢谢宁曜为他们求情。 在场的群臣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在朝为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绝对没问题,即便真两袖清风,还怕被人陷害,故而都不主张极刑。 皇帝盛怒之下,呵退了群臣。 谢宁曜见李及甚气的不轻,也是心疼的很,一边为李及甚扇风递茶,一边安慰:“阿甚,你别着急上火,水至清则无鱼,没有哪个朝代可以做到一个贪官都没有。” 李及甚心里烦闷的很,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可贪污之风如此盛行,实在令他头疼不已。 谢宁曜又问:“阿甚,你是不是为了我才这样吓唬他们的,就为了让群臣认为,我是个纨绔,我没兴趣干涉朝政。 但我又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成为暴君,在你盛怒之时,只有我能劝得住,所以群臣必须同意让我当你的皇后,这也是他们将来保命的法子之一。” 李及甚道:“是也不是,阿曜,朕是真想整治这股贪污邪气,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朕心烦的很,我们回家罢,朕想在家放松放松。” 谢宁曜笑着说:“祖母他老人家都念叨你好些天了,祖母也知道你忙,不敢说想你,可还是忍不住总问起你来。” 李及甚迫不及待的换了常服,立即就带着谢宁曜回了谢府,回到家,他们便先去向祖母问安,就像两人还在国子监读书时一样。 自从登基以来,李及甚过于繁忙,基本都是夜里才来宝辉院,自然不能再去打扰祖母,故而老太太很少有机会与李及甚碰面。 这会儿谢家老太太正歪在塌上假寐,隐约看见皇帝来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用手拍着一旁为她捶腿的锦春,打趣道: “瞧我可真是老糊涂了,皇帝日理万机,怎么会大白天还有空闲来我这里。” 谢家老太太早就将李及甚当作亲孙儿疼爱,许久不见,哪有不想念的。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正准备行礼,李及甚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免礼。 谢宁曜拉着李及甚走到祖母跟前,笑着说:“祖母,真是阿甚来了,你不是成天问我阿甚吗,我给你带来了。” 老太太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泪眼婆娑的拉着李及甚坐在她身边,不住的看,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一面说着: “皇帝,你又清瘦了些,再忙也别亏着自个儿身体,保重龙体要紧。” 李及甚道:“祖母,在家您叫我阿甚才好,我喜欢听您叫我阿甚。” 老太太哽咽着说:“阿甚,祖母的阿甚也才和曜儿一般大,却要肩负天下重任,祖母哪有不心疼的。” 谢宁曜不想让两人难过,笑道:“祖母,你就只心疼阿甚,不心疼我,你就是偏心!” 老太太用手拍了孙儿腿臀两下,笑着说:“你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有什么好让人心疼的。” 谢宁曜不服气道:“谁说的,那我永乐侯的爵位怎么来的?祖母就不会夸夸我。” 老太太笑着说:“那还不是阿甚为你谋划的,你倒洋洋得意起来。” 李及甚道:“祖母,这还真是阿曜自己的功劳,我可没本事说服西域王,西域王只认阿曜当知己,阿曜的知己太多。” 谢宁曜笑着说:“你就知道在祖母面前告我的状!” 老太太十分认真道:“阿甚,你放心,祖母一准帮你管着点曜儿,祖母太知道他的秉性,绝不会再让他乱来。” 李及甚连忙说:“祖母,我没这个意思,就是随口一提。” 谢宁曜忍不住瞪了李及甚一眼,被老太太逮个正着,狠狠挨了一顿训斥。 老太太见皇帝很是疲惫,连忙就让其躺到塌上来歇息,谢宁曜自然跟着躺了上去。 李及甚也不知为何在谢家,他就是能完全放松身心,与祖母闲聊着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老太太为皇帝盖上薄被,还拿着团扇为其轻轻扇风,就像从前一样。 谢宁曜丝毫不累,自然睡不着,他也躺不住,自跑到了外面去玩。 他刚从里屋出来,便被云舒拉住,轻声道: “小祖宗,你可算出来了,风住在二门上等您,说是有急事,我也不知到底为何事,只见他急的都哭了,少不得要帮他来传话的。” 谢宁曜立即就往二门跑去,风住终于等到主子,一把将其拉住说: “我的小爷,您早吩咐过我的,若徐大人求助,一定要马上告知您,若敢延误就不要我伺候了,可是小爷,不是我故意延误……” 谢宁曜急切不已的问:“今日不怪你,快些说,徐大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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