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玄把他带回府里,让随军的太医帮忙诊治。 直到傍晚时,小孩才醒了过来,从小孩昏睡时一直梦魇的情况来看,太医说这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受到了惊吓所导致一直陷在噩梦里面,无法清醒。 小孩看见坐着的谢景玄,有些害怕,缩到墙角不敢出声。 谢景玄给他递了一碗粥,小孩忍不住吞咽着口水,直到谢景玄把粥放在他的旁边,他才猛地拿起来狼吞虎咽地喝着粥。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一直躲在码头周围,那里很危险,可是他不敢出去,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谢景玄看他吃完,淡淡地说着:“还要再来一碗吗?” 他其实还饿,但是他不敢说。 谢景玄见状,又给他添了一碗粥。 直到小孩吃饱了,谢景玄才问起:“你叫什名字?” “我叫云宣。” 片刻后,云宣才喏喏出声。 谢景玄点点头,说道:“刚才为什么看见我就要跑?” 看小孩不想说,谢景玄说了句:“你现在很安全,我若是想要伤害你,当时就能直接把你杀了,怎么还会救你,又怎么会让大夫为你疗伤,还给了你粥。” 七八岁的孩子不小了,应该是能听懂他这番话的。 云宣闷着不出声,像是在琢磨他说的这句话,在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坏人。 直到许久,云宣才小声说着:“我以为你想杀我。” 说起这个,云宣又开始留着泪水。 谢景玄忽然靠近,云宣吓了一跳,想要逃跑,然后被抓起了手腕,给他手里塞了几颗糖。 “难过的时候就吃几颗糖。” 云宣握着手心里的糖,颤抖着说:“我爹娘死了,就在前几天夜里,被人杀死了!” “我亲眼所见!他们就死在我的面前!” 云宣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他好想要这样大哭一场,而不是躲在角落里抿紧嘴唇,不敢哭出声来,怕被人杀掉。 谢景玄任由他哭着,在一旁静静等他哭完,把剩下那袋糖果放在他的边上。 云宣哭完之后,握着那袋糖果,两眼通红地看着谢景玄。 谢景玄叹了一口气,说道:“想为你的爹娘报仇吗?” 云宣狠狠地点头。 谢景玄:“那就把你那天夜里看到的全部都说下来,然后指出是谁杀害了你的父母,我会替你杀了那些人。”
第80章 夜色浓稠, 月亮藏在乌云里。 一队人马悄悄靠近,把公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静娴与那几个面首欢好之时,嬷嬷忽然把门拍得“哐哐”作响, 静娴正情绪高昂,被嬷嬷这一扰, 十分不高兴。 “何事?” 嬷嬷害怕地说道:“公主,左相带着军队包围了整座公主府!” 静娴立刻从男人堆里起来,惊慌失措地打开了房门,嬷嬷见状一边给她披了件外衣, 一边说着:“左相扬言要公主给洛阳城百姓一个交代,也给陛下一个交代。” 静娴闻言心里一颤,随即强装镇定说道:“本宫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 夜色很黑,整个公主府却被火把照得十分敞亮。 公主府大门敞开,静娴站在门前, 看着谢景玄说道:“左相,深更半夜到访, 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谢景玄把手上的册子丢到了她的脚前,冷冷一笑:“静娴公主不妨看看, 这本册子都写了什么。” 静娴没有捡起地上的册子,反而说道:“就凭区区一本册子, 一面之词, 就想要定本宫的罪行?” “区区一个男宠, 靠爬上皇上的龙床, 才一步步走到当朝丞相的位置,如今倒敢爬到本宫头上来了?” 听闻这话, 谢景玄不怒反笑, “是又如何?那如今本官就是能爬到你头上来, 本官还能亲自执行你的死刑,静娴公主可还满意?” “你敢?!” 听到执行死刑几个字,静娴大惊失色地退后了几步。 “本官有何不敢?”谢景玄轻蔑地看了静娴公主一眼,说道:“上面清清楚楚记录在册,码头上滥杀无辜,证据确凿,公主还有什么想说的?!” 静娴猛地一颤,不是说都清理干净了吗? 看着那张满是红色指印的证据,静娴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 静娴目眦尽裂,她没想到,那人竟敢背叛她! 谢景玄厉声道:“荒淫无度,鱼肉百姓,草菅人命,贩卖私盐,桩桩件件静娴公主可还记得?” 谢景玄一声声的质问让她心绪大乱,强装镇定地说着:“左相可不要含血喷人,污蔑皇室罪加一等!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公主府的侍卫不敢对左相下手,只能护在公主周围。 谢景玄冷笑:“铜川因私盐一事,死伤无数,静娴公主参与贩卖私盐,导致整个雍州民不聊生,罪不可恕,陛下盛怒,圣旨已到本官手上,即日判处死刑。” “所有人证物证,陈列得细致清楚,公主怕是逃不了了。” 听到这里,静娴已经浑身发软撑不住,吓得跌倒在地。 静娴脑子一片空白,嘴里呢喃着:“怎么可能……” 整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的。 谢景玄见状,忽然说了句:“若是公主可以将贩卖私盐的主谋供出,陛下说了可以饶公主一命。” 静娴就像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整个人怔了一下。 是,贩卖私盐的人明明不是她,为何她要背负全部罪名,她那好哥哥却在京城高枕无忧! 谢景玄见她的眉眼松动,又添了一把火,“不就是靖安王吗?” 静娴猛地抬头看向谢景玄,说:“好,本宫愿意跟你回京,向陛下禀明一切!” 谢景玄笑了笑,“来人,把静娴公主扶起来。” 次日一早。 整个公主府封锁了起来,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远远地看着官兵将公主府里面的珠宝首饰全部搬空。 静娴见状,心在滴血,那是她多年积累的财富。 谢景玄冷哼一声,这些金银财宝无不是这些年静娴公主通过搜刮民脂,从百姓身上获得的油水得来的,也是因为如此,害得洛阳一带的百姓这些年来,都过得十分艰苦。 田税,盐税等各种税收都比其他地方高出一大截,如今这些金银珠宝,落在陛下手里,将来也只会回馈在百姓身上。 洛阳城府衙知情不报,被谢景玄一并带回京城,秋后问斩。 府衙门口张贴了新的告示,等官兵走远之后,百姓才敢围上来细细浏览。 “府衙和公主都被抓了!” “太好了!是陛下来整顿洛阳了!原来那几位大臣是朝廷派下来的!” “你们看这里,陛下说我们受苦了,这三年不会有任何税收!” “陛下原来还记得我们!太好了!” “陛下还说……” 听到百姓们对陛下一句句的夸赞,谢景玄笑得特别舒心。 他的陛下,就应该是这样,在百姓眼里是为值得信赖的君主。 马车缓缓向京城驶去。 不知不觉离开京城已有两个月了,谢景玄看着手上的玉戒出神。 竹林的风很大,刮得叶片哗哗作响。 “来了。” 谢景玄收起了思念的神色,握着佩剑站在马车上,书意和暗二护在其左右,原本寂静的竹林忽然涌现大量的杀手。 杀手的目的很明显,是冲着他和静娴公主来的。 队伍里的人喊了一句:“保护左相!保护静娴公主!” 一时间场面混乱,有书意和暗二在,没人能近得了谢景玄身边。 静娴就没这么好运了,长剑从马车穿过,静娴勉强躲开,还是忍不住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 刀剑混乱之中,一位刺客闯进了静娴公主的马车。 静娴害怕地瞪大了双眼,喊道:“救命!快来人啊!” “公主,是我。”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静娴一喜,但是想起是这人害得她身陷如此境地心生怨怼,可此时男子的出现让她还是有了几分期待:“你是来救本宫的?” 男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了一句:“公主可有将情报告知谢景玄?” 静娴的心立马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你是靖安王的人。” 男子闻言笑了笑,“是不是不重要,公主只管回答便是。” 静娴忽然开口:“那天夜里,你跟本宫说已经杀光了所有船夫,却唯独留下一个小孩,这些年来你跟在本宫身边做事从不出错,所以你是故意的。” “为什么?” 男子将匕首抵在静娴脖子上,全然没有刚才的耐心,“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看来你是来杀我的,”静娴笑了笑,忽然缓了神色,悠悠地说道:“念在你伺候本宫多年的份上,本宫对你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倒不妨把这件事告诉你。” 男子虽然有些诧异公主怎么突然就服软了,听她提起两人多年的感情,男子有些嫌恶,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怎会愿意来伺候这个半老徐娘。 虽然对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半分真心实意,可毕竟也伺候了女人多年,还是让男子稍微松懈了一下,刚凑上去,被静娴用簪子狠狠扎进了胸膛。 “你这毒妇!” 静娴大笑出声,一边拍掌,“哈哈!你真是该死啊,竟然敢算计本宫?!那你就陪本宫一起下地狱好了!” 男子立刻推开她,看着眼前的疯女人,愤怒地用匕首划破了她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地到处都是。 男子强忍着锥心之痛拔出胸口的簪子,外面的打斗声逐渐慢了下来,他得赶紧离开。 等他揭开马车的帘子,正看见书意和暗二正站在马车周围,两人前后夹击。 男子无处可逃。 怪不得他在马车这么久,都没人来阻止,原来正在此处等着他。 谢景玄站在前方厌恶地说道:“杀了吧。” 男子气急攻心,口中吐出一抹鲜血,看向谢景玄说道:“别杀我,我可以为您做事……” 还未等他说完,谢景玄忽然抽出一把小刀,直接射向男子,正中胸口。 男子似乎没想到谢景玄会出手,双目瞪得老大,死在了马车上。 整片竹林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谢景玄有些烦闷,搞成这样,一会怎么第一时间拥抱陛下。 书意:“主子,该如何处置?” 谢景玄晦气地看了几眼,说:“都烧了吧。” 反正他该拿到手的都拿了,至于静娴的尸体,想来也无人在意。 “回京。” 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就这么死了,死在她的封地,洛阳。 谢景玄回京的路上不太平,一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刺杀他的人。 即使有书意和暗二两位顶尖高手护在身侧,就算他自己本身武功就不差,还是难以应对这样车轮式的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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