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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台

时间:2023-08-22 08:00:07  状态:完结  作者:莱茵

  一双潮湿冰冷地手捂住我的耳朵,他自己也很害怕,他缩起肩膀,紧紧地挨着我,嘴唇张了又张,磕磕绊绊地安慰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北国的京城沈府,曾经作为最得宠的孩子的他被所有人簇拥着,没人对他说过重话,他的嫡兄疼他,嫡母惯他,他的庶母日日将他抱在怀里,他被世上所有的爱包裹着,这些都是他赖以在南朝坚持下去的依靠,此刻他以为自己终于到家了,但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只是几年没有回来,为什么好像大家都讨厌他,不给他好脸色,还打他。

  他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主子却已不给他时间,扑头盖脸的痛意再次袭来,我不怕痛,他也早已习惯被虐打,但我们都看不得对方受苦,主子抓死了这一点,派人剪住他的肩膀,就在他的面前,他直愣愣的视线下,我被拖拽翻踹,下死劲地用力踹倒。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泪痕干在脸上,我看见他绝望地看着主子,嗫嚅着什么,他不断向主子的方向挣扎,沈梅枝在他身边蹲下,摁住了他的脖颈。

  “...能不能让他们不要再打了,”我听见他的哀求,他向所有可能的人求救,他给沈梅枝磕头,瘦削的身影被惶惶的烛光吞没,我只能看见他脸上反光的泪痕,他讨好地抓着沈梅枝的衣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的笑脸,沙哑地恳求,“他是好人...先生,我喜欢他的,让他们别打了好不好...”

  沈梅枝没有反应,主子却笑了,有人把他带到前面,围在我身边的人群散去,他被主子抱着坐在身边,主子圈着他单薄的肩膀,哄孩子般摩挲着他的耳垂,轻声问他:“心疼啊?”

  沈梅枝冷淡地站在一边,一字一顿地翻译着。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我,抬起手用力抹了抹脸,他的脸上到处都是擦伤和红肿,他仿佛不知痛般用掌心擦着自己的脸,他的嘴唇干裂,嘴角结着厚厚地血疤,他拘谨地坐着,小心翼翼地看向主子:“哥哥,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主子闻言,爽朗地笑起来:“沈靖,我的靖弟,怎么认不出来?”

  他一愣,也跟着赔笑,他佝偻着肩背,小心地观察着主子的脸色,指向我:“哥哥,好不好把他放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主子抬手,立刻就有人将装着双生莲的木盒子奉过来,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主子拿出那朵做引子的花,笑吟吟地递给他。

  “要是哥哥的好弟弟,就乖乖把这个吃下去,”主子的眼神浮着笑意,但内里分明淬着冰,主子低头看我,冷笑一声,“哥哥借你嗓舌一用,可否愿意?”

  他愣住了,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无论在哪里都会有人要他的嗓舌,即使他只是短暂的愣怔,一柄细剑便已经直直穿过了我的肩膀作为他犹豫的惩罚。我看见他的呼吸好像瞬间停住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榻,栽倒在我的面前,主子不再管他,只冷眼看着他手脚并用地摔在地上,他的浑身已经没了好地方,蓬头垢面地跪倒在我的面前,他的眼底混沌,泪痕混着血盖着他的唇瓣,他转过头冲着他意识里的兄长不断磕头,他说他愿意,他都愿意。

  我听见主子愉悦地哦了一声,然后带着笑意趁热打铁地问他。

  “那眼睛和心愿不愿意啊?”

  不要答应,沈春台,不要答应。

  我说不出话来,我看着他用手艰难地抱着我的肩膀拖到主子的面前,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紧紧地抱着我,呜咽着说好,求求哥哥行行好吧,放我走。

  ...不要答应啊。

  对于王爷来说,下面就很顺利了,他顺从地被拽上榻,喂下引子和花,沈梅枝撩起帘子走了进去,我听见了主子和沈梅枝的交谈,这次的引子只够一次采体,但这药只要知道了地方就不难取,会尽快给小姐换好。

  我被押着跪在榻边,看着人来人往,一盆热水端进去,一盆血水端出来,他好像在里面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主子坐在帐帘外,注视这一切。

  在天光大放的大年初一早晨,关于嗓舌的采体完成了。

  沈梅枝有些疲倦地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匣子,主子随即站起来,小姐所住的暖阁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有人都向着暖阁进发,方才还拥挤异常的主屋一下冷清下来,只剩下几个打扫残局的仆役。

  今夜燃尽的灯烛堆起厚厚的烛泪,仆役们将屋子里的一切归位,我看着一个灰衣仆役走上前,将帘子向两边打开,用钩子勾起。

  我抬起头,看了过去。

  沈梅枝说过,采体之术中,他须得全程醒着。

  偌大的榻上,他被反剪着双臂绑在榻边,他坐在空荡的榻上,一点一点转过头,望向我。

  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下巴到胸口全是淋漓的血。

  他想说什么,但我只听见嘶嘶声。


第23章 交换

  那天我挣扎着欲起身时被人从背后打晕,等我再次醒来,我已经回到了北苑排屋,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断裂般剧痛,上下都裹着布巾,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排屋的屋顶,我撑着身体坐起来,身边放着一碗饭菜,一个水袋还有零散的布巾和疮药。

  药瓶不远处还有一柄新刀,静静地沉睡在刀鞘中。

  好像是听见我起身时艰难的喘息,有人推门进来,初二沉默地在床边坐下,北苑照常很安静,冬日里耀眼的晨光在屋里静静地流淌,伴随着金色的粉尘在空中漂浮,映着乌木门框,愈发明显。

  见我盯着门外发呆,初二并不打扰,过了不知道多久,才低声开口。

  “我和初三给你求了情,主子愿意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有什么用。

  我看向一边的新刀,尽管我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但还是感觉胸口的伤口在缓缓裂开,初二说了这话便不再多言,拿过布巾想给我换药,我捂住自己的心口,从昨晚便开始疯狂跳动的心脏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血液和心跳一齐静止,胸膛里好似空无一物般。

  “值得吗?”初二将换下来的布巾放到一边,声音淡淡的。

  我只觉得疲惫,从后背到指尖都觉得麻痹且无力,我看着窗外无人的院落发怔,初二把药收拾好,推了推饭菜,初二一直很平静,似乎这并不是我被叛逃抓回后的训话,而是某次任务后的交谈,初二抬眼看我,我看着初二露出的竖瞳,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我已经无法去思考初二的问话了,多年来我仅凭本能行事,昨夜的我好像被打断了脊背,主子让他看着我受刑,又安排我目睹他被采体,我身为定北王府的一把刀,真正明白了主子的残忍。

  事已至此,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了。

  既然失败,就算了吧,他本就不是我能肖想的人。

  饭菜已经有些冷了,我看着身侧的碗,北苑里太安静了,衬得初二收拾东西的声音也那么响,我有些受不了地皱眉,北苑里的那棵树早就掉光了叶子,此时北风呼啸着掠过枝干,我感觉好像什么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攥住我的心脏,让我一点一点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安静我经历了数十年,但在今天却格外难熬,昨晚菁关山上的风好像刻进了我的骨血,我一闭眼就能闻见那股带着血气的、带着霜露的潮湿青草味。

  就在初二收拾好东西即将出门的时候,像是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断裂,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头,难以开口的同时又一刻不忘,我看着初二的背影,终究是脱口而出。

  “他…”我收回猛地伸出的手臂,在初二看过来时尽力保持好自己的表情,遏止住浑身的颤抖,看向一边,“他怎么样了?”

  初二像是早有所料,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只用余光淡淡地瞥了我,几个呼吸后,初二转回头背对着我,像是叹了口一气,又像是压抑着什么怒气。

  “因为逃跑,被主子吊着命,挂在主院的树上示众…以儆效尤。”初二的声音很冷,最后四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初二转身,东夷人特有的竖瞳冷冷地注视着我。

  “重罚叛徒,初七,你也觉得很合理吧?”

  我慢慢低下头,闭眼又睁开,我想附和,王府重罚叛徒并不是罕事,按照传统我也不能幸免,初二从主子的手下救下我,我有什么理由不去认同。

  我听见哐啷一声响,再次抬头时手边的那碗水就已经躺在了地上,水静静地流淌在碎瓷片中,我从那稀薄的倒影中得以窥见自己通红的眼底。

  “他受不住的,”我听见自己的颤抖的声音,我依旧只是坐着,一股莫大的痛意从胸腔泛起,这不属于任何昨天的伤口,这痛意是从五脏六腑发出,最终在心底决堤,“…初二,他受不住的。”

  初二站在门前,泠泠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恨铁不成钢,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是王府暗卫,我怎么可以蓄意带着主子的人出逃,我犯下了莫大的错,这错足以将我千刀万剐。

  都可以的…都可以的。

  我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我不该再这样了,初二初三不知用什么保下了我,我应该从此安分守己,做好王爷手里的一把刀,从此混沌地生活,直到死去。

  …都可以的,都可以的。

  救救他吧,谁去救救他。

  “初二…你给他吃点东西…我的饭你拿给他他不能再饿了…”

  我的话音还没落,初二就已经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衣领被初二用力揪住,就在这时初三走了进来,在看见初二的动作时大惊,一个箭步上来抓住初二的手,初二不理会,只死死攥住我的衣领不放。

  “你疯了!”初三冲着初二低喝,初二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个呼吸后,初二松开手,转身离开时带起一阵厉风,在排屋里缓缓地回荡。

  长久的沉默后,初三起身去合上门板,在榻边坐下,初三摘下面罩,多年来我们都很少摘下面罩,我看着初三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别开脸。

  “初二气急,你莫怪他,”初三顿了顿,看向我,“那天你我换班被队长察觉,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抬眼看向初三写满愧疚的眸子,队长身为暗卫统领,其拥有的敏锐和执行力是我们都难以想象的,是我行事不稳,怪不了初三。

  我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处仿佛火烧,初三看了出来,解下自己的水袋塞进我的手里,初三坐了坐,拿过榻边那把包着刀鞘的新刀,放在我的身边。

  “小姐还需要两味双生莲,”初三犹豫了下,缓慢地开口,“这次初二手握重金才勉强买来一株,据情报,剩下可知的双生莲都在漠西匪帮和北国州府的手里…主子派了你去。”

  我终于明白了初三为什么那么犹豫,不敢将刀直接递给我。

  我难以控制地皱起眉,这次醒来后我没有戴面罩,我感觉自己在不停地眨眼,必须用手撑住额头才能勉强坐着,初三的话好像一柄剑,挑断了我最后赖以思考的神经,我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失控,不知道过多久,我才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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