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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晴风皱了皱眉，挥了挥眼前呛鼻的灰尘，跟着杜杰绕了几个弯走进去，就看到宽阔的厂房里，两个男人并排被绑在架子上，一个衣着还算完好，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面色苍白得很；另一个几乎浑身是血，衣服已经被鞭子抽得零碎不堪，周围弥漫着血腥凝固的恐怖气味。他们的周围堆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刑具，皮鞭、烙铁、竹夹各式各样，许多都是没见过的，一一沾着血渍。 看守的人看到他们走进来，站起来恭敬地行礼，齐刷刷喊了一声：“杜爷！” 杜杰挥挥手，让他们站远些。李翔睁开眼睛，看到杜杰来了，吓得又叫了起来，“杜爷！你放过我吧！我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杜杰皱皱眉，没有出声。 姜晴风直接朝两个人走了过去，李翔看到姜晴风，先是一愣，随即大哭起来，“老板！姜老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狼心狗肺，卷走你的钱，都是这个人，都是他怂恿我的！他说他能偷到你的印章，便要跟我吞了这笔钱，我也是……我也是一时糊涂……姜老板，你大人有大量，我求求你跟杜爷求求情，放我一条生路吧！”他的双手被铁链悬挂在半空，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若是此刻将他放下来，他一定是跪着爬过来跟他求饶的。 姜晴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向了旁边的方木青。方木青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苍白恐怖的笑容，嘴角还残留着血渍，声音沙哑虚弱，“老板，你终于来了。” 姜晴风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他很想抓住方木青，打他一拳或踢他一脚，可看着他满身血痕的样子，实在不知从何处下手，他只是走到他的面前，握紧了拳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方秘书，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方木青惨淡一笑，“姜老板，那你又为什么要骗我？” 姜晴风皱眉道：“我骗你什么了？” 方木青眼中都是失望，“你骗我说，你在香港有个名门千金的未婚妻，结果，你竟然和许芳华那个戏子纠缠不清！” 姜晴风觉得很无语，“这是我的私生活，又关你什么事？” 方木青笑得苍凉，“老板，你年轻有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很感激你。可是……可是你让我太失望了……我受不了你的欺骗，我受不了你身边的人是许芳华！” 姜晴风一把抓住了他破碎的衣领，狠狠地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单薄，仿佛随时都能被捏碎，他胸中涌起一股怒火，大声吼道：“我身边的人是谁他妈的关你什么事！” 方木青咬牙切齿地望着他，“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许芳华他不过是个低贱的戏子！他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你！” “你他妈的聋了吗？他配不配关你什么事！”姜晴风用力推了他一把，他的身体仿佛被折断一样晃荡了一下，猛地呕出一口血，直接喷到了姜晴风的胸前。 姜晴风嫌弃地后退了一步，手足无措地望着自己胸前的鲜血。 杜杰递上了一条手帕，姜晴风接过来擦了擦，却怎么也擦不掉了。 杜杰点起一根雪茄，“我看这小子是失心疯了，要不就是爱你爱得太深了，由爱生恨，求而不得就要毁灭。”他朝方木青吐了口烟雾道：“我说的对不对？” 方木青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地痞流氓，你懂个屁！” “呵，”杜杰吸着烟轻笑，“你都这样了，还有力气骂我呢？” 姜晴风也很无奈，可是有一个问题他真的很纳闷，“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的保险箱密码的？” 方木青愣了愣，忽然望着他得意一笑，脸上刚刚结痂的伤痕显得皮肤更加苍白可怖，“老板，你当真这么喜欢许芳华？是不是他很会伺候男人，将你伺候得很舒服，让你离不开他？” 姜晴风暴怒地踹了他一脚，吼道：“我他妈问你谁告诉你的保险箱密码！” “哈哈哈哈……”方木青仰头大笑，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厂房里，格外瘆人，他笑了一会，停下来望着姜晴风道：“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出来的，是零零一二一一，对吗？” 姜晴风吃惊地望着他。就连杜杰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方木青幽幽道：“我有很多机会出入你的办公室，我可以一次一次地试，直到试对了为止。我试过你的生辰，不对，我还试了王董事长的生辰，也不对。我就想，这密码究竟会是什么呢？后来我想到，这密码或许会和许芳华有关。所以我试了许芳华的生辰，光绪二十六年十月二十，二六一零二零，可并不是，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 姜晴风面色微变，直盯盯地看着他。 “你是留过洋的人，喜欢用洋人的历法，我就去查了农历和洋历的对照，光绪二十六年是庚子年，洋历一九零零年，十月二十，对应洋历是十二月十一日，所以密码就是……零零、一二、一一，对吗？” 姜晴风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全身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可是眼前这个人，已经禁不住他的哪怕是一拳了。 杜杰惊得连手里的烟都掉了，“这都能让你猜出来！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姜晴风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冷哼一声，“你如此聪明，可惜却用在了错的地方。”他们的背叛，差点让他倾家荡产，令他疲惫至极，他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可他们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对他够不成任何威胁了，他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姜晴风刚转身要走，杜杰就叫住了他，“姜老板，别走啊，你还没告诉我，这两个人怎么处理啊？” 姜晴风并没有回头，“随你，只要别让我再看见他们。” 杜杰应道，“好嘞！这种事我最拿手了！” “老板！”方木青又叫了一声。 姜晴风依旧没有回头，大步走出了仓库。 杜杰上前朝他鄙视一笑，“你不要再叫了，你老板再也不会理你了，你们差点害得他倾家荡产，他恨不得把你们剁了喂狗！” 方木青激动地吼道：“你胡说！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杜杰要摇摇头，“他是个好人，他是不会杀人的。” 李翔忽然插嘴道：“我就知道，老板就算恨我们，总不会忍心杀了我们的。” 杜杰扭头对他一笑，“他不忍心，我忍心呀！” 姜晴风走出仓库，只觉得阳光刺眼地痛。他还记得他刚来到上海的时候，亲自面试的方木青，他很欣赏他的勤快聪明，与他工作也一直配合得很顺利，却没想到，因为感情的事，最后走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没有看出，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存在着如此扭曲的心思，害得自己差点走上绝路。 他叹了口气，觉得身上虚乏得很。 过了一会，杜杰走了出来。 姜晴风看到他，还是忍不住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杜杰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心善，就算他们背叛了你，你还是不忍心真的杀了他们，所以我没动手。” 姜晴风心里很乱，不知该怎么处置他们，他倒是想听听杜杰有什么高招。 “不过，既然你不想再看到他们，那就……”杜杰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得意一笑，“卖去非洲做苦役吧。” 姜晴风抬头看了他一眼，亏他想得出来。这样也好，既不伤了人命，又能解恨。至于他们在非洲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姜晴风忽然觉得此时的杜杰也没有那么烦人了，至少在这件事上，多亏了有他的帮忙。 杜杰厚脸皮地搂住他的肩膀，装作很熟络的样子安慰道：“晴风兄，我已经跟芳华正式道过歉了，他也接受了。如今咱们也是连襟的亲戚了，我也帮你办了这么多事，即便算不上朋友，至少不再是敌人了吧？” 姜晴风扭头看了他一眼，被他逗笑了。杜杰跟着他哈哈笑起来，从前的剑拔弩张、戒备敌意，就这样消逝在这个笑容里了。 晚上，姜晴风难得地请杜杰吃饭。虽然他们曾经是剑拔弩张、挥拳相向的关系，可经过了这么多事，总算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吃饭了。虽然过去的事他心里始终介怀，可许伊涵都接受了杜杰的道歉，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方木青和李翔的事，他确实该好好谢谢杜杰，如果不是他，他的钟表厂也无法安然度过难关，凭姜晴风一己之力，更无法把两个叛徒抓回来，更别说把钱款追回来了。 杜杰看了看一桌子的好菜，忽然想起来，“应该把小麟和芳华也叫来呀，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吃有什么意思？” 姜晴风瞪了他一眼，“他们俩就不是爷们了？你说这是什么话？你还想让他们来给你唱歌小曲儿听听？” 杜杰嘿嘿一笑，“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心眼儿这么小，以前的事还记恨我呢？” 姜晴风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就算是要被他嘲笑小心眼，他也忘不了杜杰把许伊涵单独叫出去给他唱戏的事。不过一码归一码，“咱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点，怎么？今天你还想打一架？” “不不不，”杜杰赶忙摆摆手，“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好不容易才让你不烦我了，哪敢再招惹你啊？” ---- 这个秘书纯纯属于毒唯见正主官宣后转黑了
第85章 工厂 姜晴风冲他一挑眉，“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示好？虽然说投资钟表厂的确是一件有前景的买卖，可你也没有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我这块硬石头示好吧？” 杜杰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夹了两块肉嚼了嚼，倒是收起了嬉皮笑脸，颇为诚恳道：“这一嘛，是对我从前做的坏事的补偿，二嘛，毕竟以后咱们也是亲戚了，互相帮衬总是好的。” 姜晴风忍不住纳闷，“你杜爷还需要我们这种亲戚？” 杜杰放下筷子似乎有点忧虑道：“我看得出来，小麟还是很敬重芳华这个表哥的。你别看小麟弱不禁风的，脾气要是真倔起来，就算拿枪指着他的头他也不肯服输，要是他肯听芳华的劝，那也是挺好的。” “你从哪看出他肯听芳华的劝？”姜晴风笑了笑，随口道：“再说了，你还能真拿枪指着他的头啊？” 杜杰忽然脸色一僵，不说话了。 姜晴风惊讶地望着他，“你真拿枪指着他的头了？” 杜杰不说话，默默灌了口酒。 姜晴风惊呆了，“因为啥啊？” 杜杰叹了口气，“因为他说他要娶妻生子，给伊家延续香火。” “啧啧，”姜晴风忽然有点同情他，“虽然他说这话有点过分，可毕竟他上有高堂，你也不能怪他。再说了，就算是有了矛盾你也不能这么犯浑啊？竟然还动枪？难怪他跑回老家了，这种事谁能受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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