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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晴风的手几乎都在发抖，想想也知道，杜杰的手段必然很残忍，但也算他们罪有应得，总算让他们吐出了那二十万，他也可以尽快还上那些外债，不必在工厂开业之初就背负如此沉重地债务了。 他心绪激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看了一会杜杰，终于艰难地说出两个字：“谢谢。” 杜杰瞥了他一眼，随即笑出来，拍拍他的肩膀，“别客气。于公于私，我出一份力都是应当的。” 姜晴风皱眉道：“于公咱们是合伙人，你是钟表厂的股东，于私……你有什么出力的理由？” 杜杰咧嘴一笑，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膛，“于私，咱们可是连襟了！” 姜晴风哭笑不得，陪着他笑了一会，便问道：“你没杀了他们吧？” 杜杰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他们还有一口气，毕竟他们是你手下的人，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轻易了结他们的。” 姜晴风稳定了一下心神，咬牙道：“我还有话要问方木青。” 伊天麟辞别了父母，跟杜杰回到了上海。夏日天气炎热，杜杰的宅院里前后栽着树木，人造的池塘养着许多锦鲤，屋内还放着一架从五洲洋货行买来的电风扇，穿堂风吹过，并不闷热。 伊天麟将手里的箱子放在床边的地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树枝，听着夏日的蝉鸣，前后不过十几天没来，心境却变了许多。 从前他总是有退路的，就算那天杜杰玩腻了、不要他了，他也可以潇洒地说再见，然后继续去过自己的生活，可是如今，再也不行了，再也没有退路了。 杜杰从身后拥住他，鼻子凑到他的脖颈间，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声音慵懒而魅惑，“平时见你不是穿校服就是西装，很少见你穿大褂，其实你穿大褂也很好看的。” 伊天麟从家里走的时候，穿的正是一身青白色的大褂，上面还绣着淡青色的竹子纹路，看上去是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少爷。其实他从前都是这么穿的，只是到了上海，上了洋学堂，有了新生活，他喜欢穿校服和西装，它们代表的是另一种生活，一种新潮的、时髦的生活。 “大叔，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杜杰拥着他，双手不老实地在他胸前打转，抚过锁骨处的盘口，指尖在上面打转，带着一种挑逗的暗示。 “你从前有过多少个情人？” 杜杰手指一僵，喉咙仿佛突然被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伊天麟又问：“时间最长的一个，有多久？” 杜杰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最久的一个，大概有两年吧。至于有多少个……你猜呢？” 伊天麟不想猜，拿开了他的手，转身面对着他问：“你有没有想过，两年之后，我们会不会分开？” 杜杰嘴角没了笑意，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我没想过。我没想过要和你分开。” “你和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也没想过未来要分开吗？” “不，我有。” 伊天麟有些意外。 杜杰道：“别的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能维持多久，以后会因为什么分开，每一个人，我都有一个预期，我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他们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清清楚楚。” 伊天麟抬头望着他，似是不解。 “但是你不同。我和你认识的第一天，我们第一次上|床，我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的人。” 伊天麟轻笑，“因为我和表哥长得像？” 杜杰郁闷扶额，“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确实长得像他，但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是他。” “好吧，不是因为脸，那是因为什么？你从前的情人，一定有比我漂亮的、比我体贴乖巧的，我有什么能耐，让你突然间就想跟我天长地久了？” 杜杰想了想，笑道：“因为你敢骂我。” 伊天麟忍不住笑出声，“这算什么理由？你是有病吗？喜欢被人骂？” 杜杰撇撇嘴，“我也说不清，每次你一骂我，我不但不生气，还高兴得很，一高兴就想使劲儿弄你……” “你闭嘴！老流氓！”伊天麟瞪了他一眼。 杜杰笑着指着他，忽然兴奋了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他抱着伊天麟使劲亲了一口，“你说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别人要是敢骂我，我可是忍不住要砍人的。偏偏你骂我，我就喜欢得很。” 伊天麟无奈望天，三句没个正经，懒得跟他说了。他打开卧室的柜子，将里面挂着的衣服推到一边，将自己箱子里的衣服挂在柜子里，其他的日用品摆放到相应的位置，像是入住自己家一般，毫不见外。 杜杰就这样抱着手臂看着他，饶有兴趣，想着他们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心中不禁有一丝小激动。 可是想着刚才伊天麟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又不好受。他们年龄差距太大，自己从前的确有过不少糊涂账，而他却是干干净净，如今又为了自己和爹娘闹成那样，杜杰觉得实在是有些愧疚。 伊天麟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进浴室洗个澡，杜杰眼疾脚快，趁他关门前窜了进去，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伊天麟纳闷地看着他，眼中有些嫌弃，似乎并没有要与他鸳鸳戏水的意思。 杜杰厚脸皮一笑，“好久没跟你一起洗澡了。” 伊天麟冷着脸推了他一把，“出去。” 杜杰舔舔嘴唇，“宝贝儿，还生气呢？过去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还纠结它干什么呢？咱们现在不是很好吗？” 伊天麟仍然很严肃，“现在是好，可是两年之后，你玩腻了，把我丢在一边，就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这还好？” “怎么会？我……” “难道你还能想起你从前那些情人的名字？” 杜杰愣了愣，紧紧抿上了嘴。 伊天麟懒得理他。他原本可以不戳破这一切，就像从前那样，得过且过，快活一天算一天，不去想以后的事，可如今他做不到了。为了这个男人，他已经破釜沉舟了，他无法忍受自己独自承受不确定的未来，他心里有火，就要发出来，让他正视自己提出的问题。 伊天麟只当他不存在，自己脱了衣服，站到了花洒下，温热的水浸湿他的身体，洗去夏日的汗液，让他舒服地眯起眼。 杜杰望着眼前□□的少年，这些天没见，他又瘦了些，全身上下也就只有翘臀上还剩下几两肉，胸前几乎看得到肋骨，膝盖上的淤青还没有好，白皙的肤色衬得淤青更加凄惨，让人看着就不由得心疼。 他没有再说什么，也不忍心做什么，开门出去了。 伊天麟洗了澡出来的时候，见杜杰坐在沙发上，两脚架在茶几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吞云吐雾。他擦着头发坐在床上，并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杜杰吐了一口烟，忽然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于诗诗。” 伊天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杜杰顿了顿，继续道：“陈晴、章雨燕、罗刚、李晓成、梁通、于信、郑宇。” 伊天麟明白了，他刚才问杜杰还记不记得从前那些情人的名字，他这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他看了一会杜杰，心中闪过一个疑惑，不经大脑就问了出来：“你不会是瞎编的名字吧？” 杜杰愣了一下，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笑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我身边的人。老赵跟了我十年了，这些人他也都记得。” 伊天麟想了想，杜杰虽然混账，但也是混账得坦荡，总不至于在这种事上糊弄自己，于是又问：“我没听错的话，只有前三个是女的吧？为什么忽然不喜欢女的了，开始男的了？” 杜杰撤了两条长腿，站了起来，脸上竟然有些窘色，“……女的会怀孕，很麻烦。而且，总是想做正房太太，勾心斗角，我烦了。男的也不错，而且最多是要钱，更容易打发。” 伊天麟冷笑，“杜爷还真是有一说一，谎都不屑撒一个。那以后，你打算怎么打发我？” 杜杰朝他走过去，轻轻坐在他身边，搂过他的肩膀，“小麟，你和他们怎么能一样呢？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不想跟你提，就是怕你嫌弃我。但是我说的是真的，我今年三十二岁了，还是第一次上门提亲。你问我你特别在哪里，我刚才想了好半天，终于想明白你和他们究竟哪里不同了。” 伊天麟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杜杰在他的太阳穴上轻吻了下，“只有你是真心喜欢我的，你不图名不图钱，只图和我在一起的快乐，只图我真心对你好。可是你知道我是个混蛋，所以不敢全心全意信任我，害怕我会辜负你，我都明白。” 伊天麟眼睛红了，撇过头不看他。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好听的，都是空口无凭。但是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心，别说是两年，就是二十年、两百年，我也不会放你走的。”杜杰抱住他，把脸摆埋在他的颈窝，亲了亲他修长白皙的脖子，亲昵地用鼻尖蹭着细软皮肤。 伊天麟还是忍住了眼泪，略微挣扎了一下，倒是没指望能挣脱，仍然任他抱着，只是语气放软了许多，“大叔，以后我就只有你了。你要是哪天不要我了，就先一枪崩了我吧，不然我也得自己去跳黄埔江。” 杜杰忍不住笑了，这小孩，翻一篇旧账不够，还要两篇一起翻，他又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要是有那天，我就让你一枪崩了我，心甘情愿，绝不反悔。” 伊天麟破涕为笑，低头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口，“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会手软的。” 杜杰乐呵呵地摇了摇，“那咱们以后不翻旧账了行不行？” 伊天麟笑了笑，回过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杜杰哪能放过偷香的机会，扣住他的后脑勺，就将舌头伸进他的口中肆意掠夺，吸取这些天渴望着的甘甜，挑逗着他的小舌强迫他回应这个热烈的吻，非得等怀里的少年喘息求饶才肯放开他。 许多天都没有亲热过了，两个人难免都心绪难平，杜杰抵着伊天麟的额头，嘴唇仍然贴着他的嘴唇，“小麟，以后不翻旧账了好不好？你再说我要抛弃你的话，再说要崩了你的话，我真要疯了，我哪里舍得？我爱你都来不及。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伊天麟嘴角上扬，心里终于安定了，他相信杜杰是真心的，至少目前是真心的。至于以后……他也有自信能拴住他的心。事已至此，就这样好好过吧。 他张嘴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笑道：“看本少爷心情吧。” ---- # 八、情敌：锦瑟无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华年
第84章 密码 城郊的一个旧仓库里，破旧的屋顶漏着星星点点的光线，视线中都是被阳光照得清晰的灰尘，破旧的箱子凌乱地堆放着，脚下不时会踩到破旧生锈的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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