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昶听过眼都瞪圆了:“她要不要脸?这关她什么事?” 舒桐看她急,也跟着急:“你知道?你知道就和我说一说,阗悯不理我,一直躲我呢。” 龚昶虽是难以启齿,但舒桐不是外人,吞吞吐吐地把那晚情形描述一遍,末了道:“我去的时候,就是王爷在房间里,哪有那女子什么事?!” 舒桐见她面上通红,心里一颗石头落地,笑了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好办了。” “怎么办?王爷还躺着呢……他一时想不开不想见阗悯,你可千万别让阗悯乱来!要是他气上了头,有什么不测……以后,以后我也不跟你往来!”龚昶显然还在生气,捏了拳头在舒桐胸前,颇有威胁他的意思。 “只是个误会,哪有这么麻烦。我回去找阗悯说去,让他过来陪王爷说话。王爷是真病了?……” “还有假的么?你跟我去厨房看看熬的药去!”龚昶拽住舒桐的手腕,想想又恼了放开,“这我用得着骗你?” 舒桐心道岫昭这病难道是阗悯弄的,也没见阗悯有个什么病………那也只能是阗悯胡来把岫昭弄伤了,这人好看了,身子骨也太金贵了点儿。 他独自想些不正经的,龚昶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急什么,既然只是个误会,回去一说便清楚,你让我休息休息。”舒桐心中没了事儿,只想来一趟不容易,也与龚昶多说些话。 龚昶点点头道:“那我去替你端些水果来,想吃什么?” 舒桐见她忽又对他好了起来,笑道:“不劳你跑,我与你一起去。” 龚昶斜着瞄他一眼,不发一言与他一并去了厨房。 两人夜里也不犯困,聊到后半夜舒桐才走,回了将军府便困。他只想着阗悯已经睡下,等自己也睡醒了再与他说这“真相”也不迟。这一耽搁,醒来已是第二日下午,阗悯没在府里,听门子说又进了宫。 宫中消息传得快,岫昭生病的事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正泫那儿。皇帝自打听说亲弟弟病得下不得床,就有些坐不住,跟阗悯的一局棋下得心不在焉。阗悯听闻近侍太监说起,虽有些走神,还勉强能对付。正泫抹了棋盘道:“不下了不下了,阗卿陪朕去趟琰王府,看看朕那弟弟怎样。” 阗悯心中的疙瘩仍在,可正泫要去,他又不得不去,只得随着圣驾一同去了。 王府上下因正泫的到来紧张无比,下人们又赶着各忙各的,饮宴用度一样不落。岫昭得知消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躺在床上装死。林宣赶在人来之前到了他床前报信:“来的不止有皇上,还有小王爷。” 岫昭听着皱眉:“他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的?” 林宣道:“想来是陪皇上来的。” 岫昭冷笑一声:“本王用不着别人可怜,他早不来晚不来,陪着皇上来,是圣意难违了。” 林宣心道他这是生的什么闲气,阗悯来了总比不来强不是?心道自家王爷要点刺激才得消停,又道:“听说小王爷前日接了名珞苑的女子回府,此事是王爷教的?” 岫昭忽从床上坐起,一言不发地开始穿衣。林宣被他这举动一吓,扶着他手腕道:“王爷这是做什么,要往哪里去?” “本王不见他,谁也不见。 这事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带他去那些地方,也不该听你的让了他。现在想必是猫偷过腥,得了好放不下了,他爱谁本王管不着。” 岫昭越说越是绝情,脸上又哪里是个绝情的模样。林宣只道他委屈了,又听他接了一句:“本王这就去砍了那小妖精,让他痛哭三日去。” “…………” 林宣觉着这是刺激过了头,不能把他放出去。岫昭身子本没恢复,脸上阵红阵白,像是醉了酒。这会儿要是发疯也没个人敢拦,说不定出去了真会找着人砍。 岫昭哪会理他想什么,一掌推开林宣,忍着不适取了床头的佩剑。林宣背靠上门堵在门口:“王爷不能出去,好歹等皇上来了………” 岫昭抽剑出鞘指着林宣,狠道:“等他做什么?让开。” 林宣坚持道:“王爷砍了我吧。” 岫昭怒道:“你站哪边的?他招妓就算了,带人回去本王还不能砍了?” “皇上快到了,王爷见过再出去不迟。” 岫昭还留着半分清醒,扔了剑道:“不见,不见!告诉他本王睡了!”他一边说一边宽衣解带,当真是要睡觉的架势。 “王爷再脱,等会儿就不好见人了。” “见什么人,不见。” “连小王爷也不见?” 听到阗悯的名字岫昭又迟疑半刻。阗悯见着他会怎样想,会不会怜惜他半分?他转念又愤道,自己这狗屁想法哪里来的,阗悯要是想着他哪会接个青楼女回去,这是喝断片儿了,把他忘了。忘了正好,他也不用觉得尴尬,就当这事没发生,可以跟阗悯重新来过。 岫昭思前想后,又觉着不对劲:阗悯明明跟他好着,怎会突然不明不白地看上别人?莫不是想气他? 那头林宣看他脱了一半衣裳发呆,心中拨凉拨凉的,上手就替岫昭穿衣,把人裹得好好的。岫昭这一身的青紫要被正泫见了,可不是会刨根问底,王府后院无人,还能拖谁出来当替死鬼? ………说不定能推去珞苑的哪个女子身上。林宣心中不无想法,总是不能让人知道阗悯和岫昭的这层关系。 岫昭被重新塞回被子,又感觉屁股火烧样的疼了,翻身趴在软枕上。口里兀自强硬得很:“他就那点眼力,一个青楼女也看得上?谁想见他。” “想来他也不想见王爷,是陪皇上来。”林宣的嘴像是长了刺,激将法用在岫昭身上,反而让他越发精神。 不多时皇帝的车马到了,王府从外到里跪了一地的人。其中除了正泫,便是阗悯最招人注目。年轻的将军板着脸,不像是来探病的,倒像是要来讨债。
第201章 到得岫昭房门口,阗悯见林宣,便停在了外边。正泫独自进了屋,让众人在外头候着。林宣眼神示意阗悯,阗悯跟他走到一边,问道:“林掌柜有话说?” 林宣道:“小王爷似是没休息好。” 阗悯道:“今日一早进了宫,还好。” 林宣又道:“皇上的恩宠,普通人还求不得的。” 阗悯听他说话绕圈子,问道:“林掌柜想说什么?” 林宣道:“我看小王爷来这儿似乎并不高兴。可巧了,王爷这两日也不开心。” 阗悯皱了皱眉:“近两日我忙着处理府里的事,来不及过来问他。” “王爷这两日听说将军府里多了人,现在正在气头上。”林宣说得委婉,只想稍微提点一下,却不料阗悯下一刻便道:“他带我去珞苑,不准我带人回去?” 林宣愣道:“怎么,小王爷可是看上苑中女子了?……那王爷是和谁……” 阗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两道剑眉越发皱得紧了:“他和谁我怎么知道?他点了谁,我还要看着吗?” 林宣忽道:“小王爷那日喝醉了?” 阗悯许久未答,林宣想了一阵才算通了,二度用起了激将法:“王爷回来浑身带伤,什么都不肯说。我本以为小王爷知道什么,故而想先问问。现在看来小王爷也全不知情………王爷在珞苑被人欺辱,拉不下脸去找人问罪,自然也没脸见您。” 这几句阗悯听过依旧不语,林宣摸不着边儿,又道:“小王爷不想知道,是谁惹了王爷?” 阗悯心里只记着了“被人欺辱”那几个字。若不是他从小熟习兵法,不动如山,倒真被林宣这一番话说得气血沸腾。稍一冷静他便又想着,岫昭武功不弱,谁能把他按着欺辱?怕是他自愿的。 两人在外头站了一会儿,阗悯回道:“林掌柜是想我去拗开他的嘴?可我觉得,皇上进去问,反倒更容易问出来。”——岫昭要找谁报仇,找他的皇帝哥哥不是最快? 林宣一时不知他是故意这么说还是真没听懂。 说曹操曹操到。正泫推门出来,面上神色如故,见了林宣便问:“他这么睡了多久?” 林宣心中骂娘,不得不替岫昭擦屁股,头一低道:“王爷时醒时睡,约有半个时辰了。” 正泫道:“朕过两日再来。阗卿以前住过王府,就代朕多留一会儿,要是他醒了,告诉他朕来过。” 皇帝交待完毕,倒也没有久留,起驾回宫了。 林宣几乎不相信正泫走得如此容易,只进去看了一眼睡觉的岫昭?还是因为最近和阗悯太过熟稔,转移了注意?林宣不自觉地往阗悯身上多看了两眼:这个他们费尽心思拉拢的将军,要再跟岫昭这么闹腾下去,会不会倒向正泫? 阗悯送走正泫,转身走了回来,对林宣道:“我进去看看他。” 林宣心道岫昭在正泫面前装死,阗悯进去不知会不会醒?没准这人一进去,说几句就能好。当下便帮阗悯开门,末了还叮嘱一句:“小王爷可千万别同王爷生气。” 阗悯心中有些许不畅快,进了岫昭卧室便关门落了门闩。林宣听着响,暗道有戏,自行找龚昶去了。 昏暗的寝卧内连盏灯也没点,较外头逼仄许多,阗悯在门口等了片刻双眼才适应。身后忽然一声极细微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年轻的将军没有多想便迈步到了那张繁复的雕花床边。 床上的青年脸色发白,嘴唇也不似往常那般粉,看来是病了不假。虽是在病痛中,依旧有让人遐想的风韵,修长的眼睫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恰好被阗悯抓个正着。 阗悯坐在床头,凝视着那张脸道:“曦琰病得倒真是时候。若不是我前一日醒来在珞苑,还以为是做了个梦。一个病人怎会把我骗去了那样地方,我又怎会做出那些糊涂事?” 岫昭挺得笔直,动也不动。 阗悯目光落到他唇上,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梦里有多荒唐?把这些年想的事都做了。非但如此,梦里人百般配合,比起曦琰平日待我好了百倍。” 岫昭忽然翻了个身,背对着阗悯,朝向了床里边。 阗悯倾过身,掌住他的肩将他再翻了过来。他要岫昭听他说完,不管人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醒来不见他,总觉得那人是你。可问过珞苑的人,都说昨儿在我房里的是一个叫小圆的姑娘。”阗悯说了许久语气也不见波澜,反而是越发从容淡定了:“听说小圆是头一次接客,我便把她带回了将军府。” 岫昭阖着的眼动了动,仿佛对他的这番话有了反应。阗悯手掌挪到他脸上,试探性地从额角抚摸到下巴,轻轻道:“我多想那天是你。” “真是可惜了。”岫昭缓缓张开眼睛,直视着近距离的阗悯:“看来是本王待你不够好,你有胆子到本王面前说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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