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画上的某一处,大家凑到面前,仔细看了起来,钟越红说:“就这个小人,是画像?” “画像不都应该是那种大大的人物吗?”何翠章好奇道。 “你们不懂,这个叫意境。”燕明庭声情并茂地解说着,“瞧这幅画,挥洒自如,一气呵成,城外春景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再看这画中人,用如此大一片景色来衬托这个人物,是不是绝佳的画像?” 何翠章琢磨道:“可是人物太小了,这分明就是幅风景画嘛,人应该是随便添上去的吧。” 燕明庭:“这怎么能是随便添上去的,摆明就是作画之人眼中有他,才将他放在这幅画里,成为最亮的点缀。所谓点睛之笔,便是如此了!” 两人争执了起来,钟越红沉默半晌,忽然道:“这画上人是谁呀?” “问到点子上了。”燕明庭站到人物旁边,得意地抬起下巴,“正是在下。” 几人:“……” “那这画是……赵大人画的?”钟越红小心翼翼地问道。 “非常不错,很有眼光。”燕明庭指着她一个劲地夸,“今晚留下来吃饭,我给你加鸡腿。” 其他人:“……” 何翠章转转眼睛,一拍大腿:“哎哟,我说是谁才能画出这么妙不可言的画呢。将军你要是不说啊,我都不敢往赵大人那儿猜呢,你就说说这画,多么巧夺天工!再看看这画上的人,多么英俊!这就是一副标准的人物画,以景衬人,意境悠远!” “不错,你也加鸡腿。”燕明庭点头。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人也马上拍起了马屁,把燕明庭哄得那叫一个高兴。 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何翠章和钟越红小声嘀咕:“我越看将军,越觉得他要完。” “谁说不是呢。”钟越红道,“我看他是陷进去了。” 何翠章:“你在说什么陷进去?他明显就是分不清人物画和风景画的区别嘛,这脑子迟早要完。” 钟越红:“……” 如愿以偿让这幅画得到重视后,燕明庭才回到正题上来,问:“你们有鲍伦的画像?给我看看。” 钟越红从怀里取出一张纸,燕明庭打开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越红啊,咱不会画就别硬画了,你拿着这个非人似鬼的画像去打听,那谁能说能见过呢。” 大家放声大笑,这张画像不说画得很丑,起码是特别丑了,连是人还是怪物都有些分不清。钟越红脸色微红:“我就照着印象中的样子去画的,我又不会画画,有本事你们来!” 其他人又不吭声了,看天看地看旁边,就是不敢看燕明庭。 “行了,画像也确实难为你们了,还是让我去请教高手吧。”燕明庭心情颇好地去找赵夜阑,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叮嘱他们,“你们小心点,别碰到那幅画了啊,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然我弄死你们。” “放心吧。”何翠章说。 除了你,压根没人在乎这幅画好吗! 燕明庭在府里四处寻了一圈,看见高檀端着点心从卧房出来,他拦住高檀,发觉盘子里的糕点一块没少,惊讶道:“他还在睡觉?都一天没出过房门了吧。” “嗯,也没有胃口。”高檀叹气。 “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画了一整天的画呢,难道是太累了?”燕明庭问。 “大概吧,而且今日又下雨,大人心情就更差了。” “跟下雨也有关系?” “嗯,一到下雨天,大人就没精神,脾气也不大好。我听大夫说,很多人情绪都会受到天气影响,可能大人也是这样吧。”高檀说。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燕明庭回到房中,见赵夜阑躺在床上,被子将整个人包裹住了。 他上前掀开被子一角,发现赵夜阑并未睡着,睁着眼睛发呆,脸被闷得泛起了红。 “这样睡觉对身体不好。”燕明庭刚说完,被子就被赵夜阑抢过去,又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翠章和越红他们来府里了,越红有事想见见你,你打算让她看见这样的你吗?”燕明庭笑了笑,“跟只蜗牛似的。” “不见!”赵夜阑瓮声道。 “那我想找个帮个忙……” “不帮!” “我掀你被子了啊。” “你敢!” 燕明庭大手一扯,就将被子完全掀了起来,抱在怀里。突然暴露在空气中,赵夜阑下意识蜷缩起双腿,愠怒地看向他:“燕明庭,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燕明庭将被子放到桌上,才坐到床边去,温声道,“来,跟我说说,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想杀了你。”赵夜阑怒视道。 “但是你杀不掉。因为你身子弱,武功差,饭量小,还在这自暴自弃,你能动得了我一根汗毛吗?你要是想杀我,首先就得好好活着,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燕明庭说。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赵夜阑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恼火地披上衣服就往外走去,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行,你不走是吧,我自己找个清净点的地儿去,少来烦我。” 他刚出门口,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大手,搂住他的腰,往后一拽,他就跟着退回了房间。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赵夜阑伸手去开门,情绪有些崩溃:“你放开我!你别逼我!” “我没有逼你。” 赵夜阑不住地用手脚去踹门,身后的人却将他紧紧抱着,不允许他逃跑。正当他要破釜沉舟时,忽然感觉肩头一重,燕明庭将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猛地一僵,身体被一阵阵暖意所包裹。 燕明庭将手放松一些,依旧抱着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不是说好要合作吗?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发火也行。外面那么大的雨,别出去乱跑了,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赵夜阑还在挣扎。 “其实我也不喜欢雨天,会出现很多意外。原本定好的制敌计划,可能就因为一场雨而失败。行军路上,一场暴雨就能让运送军粮的队伍停滞不前,将士们就会饿上好几天。大自然面前,人就是这么脆弱。可是再讨厌雨天又能怎么样?仗就能不打了吗?日子就不过了吗?” 赵夜阑终于安静了下来,沉默地盯着地面。 “我们才要更爱惜自己的身体,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关心自己的人。”燕明庭感慨道。 赵夜阑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我一直都是为自己而活,不然,你觉得还会有人关心我不成?” “我啊,我关心你。” 赵夜阑睫毛微微一颤,却又转身将他推开:“你不过是想让我帮忙查真相而已。” “你怎么总是将人心想得那么坏。”燕明庭无奈地笑了一下,“好,就当我是为了真相吧,我舍不得你死,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自尽。” 赵夜阑一愣:“谁要自尽了?” “你一直捂着被子,难道不是想窒息而亡?”燕明庭狐疑道,“你平时睡觉可不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雨声吵罢了。”赵夜阑道。 “啊……看来是我误会了,不是自尽就好。”燕明庭挠了下头,余光瞥见他还赤着脚,拉起他的手腕往里面走,却没拉动,他索性将人抱回床边,拿起帕子给他擦擦脚,又给他穿上靴子,“好了,去见见钟红她们吧,热闹些,一个人呆在这房里多闷。” 赵夜阑耷拉着脸,被他左哄右骗地带去书房。 只是在走廊上碰见了覃管家,覃管家见到他们时,笑得一脸老褶子,随后又一愣,疑惑道:“你们这就结束了?” “结束什么?”燕明庭问。 “没什么没什么。”覃管家见赵夜阑的脸色难看,便小心翼翼地退下,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方才他打扫时,忽然看见赵夜阑衣衫不整地从屋子里出来,结果马上就被燕明庭一手给搂了回去,房门关得那叫个响,还时不时传出响动,他老脸又红了,马上让周围打扫的下人都散开。 结果这才一刻钟,两人就衣冠楚楚地出来了,实在是……将军你是不是不行啊?! 覃管家好忧愁。 书房里的几人还在商量怎么画鲍伦的像,见燕明庭带着赵夜阑来了,知道请的高人来了,立马起身让座:“大人请。” 赵夜阑云里雾里地坐下,看见桌面上一副还未画完的怪物像,道:“这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这是鲍伦。” “?” 赵夜阑开始怀疑他们要找的到底是人是鬼了。 燕明庭笑了起来,上前道:“他们不会画,瞎画着玩的,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你来最为合适,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画一个?” 赵夜阑侧目:“你觉得我见过鲍伦吗?” “没有。” “那我怎么画?” “呃……是我疏忽了。”燕明庭只记着他画画好看了,压根忘了这茬! “那现在怎么办?”钟越红担心道。 “罢了。”赵夜阑重新铺纸,将墨锭塞到燕明庭手里,命令道,“研墨。” 燕明庭立马雀跃起来,一边磨墨一边问:“你有办法画出来?” “姑且试试。”赵夜阑询问道,“你们先说说,那鲍伦是什么长相,有无突出的特点?” “他长得有些黑,比我矮一个头,头发是用布巾包着。”何翠章说。 “我记得他眼睛有点大,眼窝凹陷,鼻子上还有一颗痣,嘴巴的话……不太记得了。”钟越红道。 “他嘴巴很干,爱喝酒,身上一股酒味。”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赵夜阑开始下笔,简单地勾勒出一个脸型:“是这样吗?” “额头要再宽一点。”燕明庭说。 他重新换纸,修改过一遍,燕明庭才点头,他又开始画五官:“哪里有问题?” 大家围在桌子周围,一个接一个地说细节问题,他又一遍遍修正。 如此反复,耗费了竟快一个时辰了,外面天色都黑了,下人们来喊他们用饭,大家都没搭理,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赵夜阑一笔一划地描绘出人像。 等到最后一笔落成的时候,赵夜阑问:“现在如何?” 燕明庭低头一看,惊讶地看向赵夜阑,嘴角一弯:“成了。” 其他人顿时惊喜地尖叫起来,何翠章吼道:“赵大人你真是太厉害了!!” “赵大人果然令人钦佩。”钟越红也难掩激动。 赵夜阑淡淡一笑,将笔搁下,揉了揉腕子,这时燕明庭拉过他的手腕,给他按了起来,力道适中,比自己瞎按舒服多了,他也没拒绝。 “明天我们就拿着这幅画重新去打探,希望能查到一点消息。”钟越红小心将画像折起来,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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