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你先为我画副像,比鲍伦脸还大的那种。翠章他们这几日总说我的画像不如鲍伦好看,气死我了。”燕明庭愤怒捶桌。 赵夜阑直接拒绝。 “你刚刚不是说很闲了吗?就帮我画一副呗。”燕明庭哀求道。 “休想。”赵夜阑不堪其扰,起身准备走人,衣袖却被燕明庭抓住。 “赵大人,求求你了~”燕明庭努力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还冲他眨了眨眼。 “放开,别拦着我。”赵夜阑表情复杂。 “你要去哪?” “去吐一吐我的年夜饭。” “……” 几日后,便是清明。古有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连绵不绝的雨给这节日添满了更为浓重的寂寥孤独感,大雨不停歇,又为出行增添了一丝阻力。 燕明庭要去给家人扫墓祭祀,瞧着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墓地又在山上,便让赵夜阑留在府里好生呆着,他自己一人轻装出行,独自去拜祭家人了。 下午回来时,却发现赵夜阑不在府中,找到覃管家问道:“赵夜阑人呢?” “他和小高出去了。” “没带其他的人?” “嗯。” 燕明庭焦急地走到大门口,大雨倾斜,不知道这主仆俩跑哪去了,虽然知道高檀武功高,又有自己安排的四十八人暗中保护,可是一想到上次下雨时赵夜阑的情况,他心里就跟火烧了似的,着急上火得四处乱窜。 门外街道上人很少,匆匆跑过的人撑着把伞,手里提着个篮子,里面放了些香烛,应当是着急去扫墓。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拿起伞就冲进了雨幕里,沿着街道跑了一阵,最后来到了赵府。 赵府的侍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将军?你怎么来了?” “赵夜阑回来了吗?”燕明庭急切道。 “回来了,一早便回来了。”侍卫赶紧送他进去。 谁知老远就闻着一股药味,他往厨房里看去,高檀正在煎药,他快步走上前:“你在煎什么药?” “将军,你来了!”高檀眼睛红红的,好像一下找到主心骨,语无伦次道,“刚刚大人又晕过去了……我们是早上过来的,路上好大雨,雨伞根本遮不住,大人他淋湿了,然后又去拜了拜……就晕了,大夫刚走不久,药马上就好了。” 燕明庭个大概了解了情况,拍拍高檀的肩膀:“别慌,我去看看他,你继续看着这里,药好了就端进来。” “好。”高檀抽抽鼻子。 燕明庭转身去到卧房,直奔床前,赵夜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脸颊却有些红,额头全是汗,眉头紧紧皱着,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呓语。 燕明庭摸了下他的额头,很烫,忧心忡忡地给他掖好被子,却被他一脚踢开,神色痛苦地翻了个身。 燕明庭又去拿块脸巾,打湿冷水拧干,然后把人掰正过来,将湿布搭在他额头上。不一会儿,对方又开始踢被子。 “将军,药好了。”高檀小心端着药碗进来。 燕明庭坐在床边,把人扶起来,揽着他的上半身说:“你来喂。” 高檀刚要喂,又被燕明庭拦下,夺过勺子,吹了吹,这才喂给赵夜阑。谁知赵夜阑却吐了出来,本能地抗拒喝药。 “赵夜阑,听话。”燕明庭道。 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见,反正后面是把药喝进去了,高檀总算松了口气,小声说:“大夫说喝完药,就让大人静养休息,盖好被褥去去汗,不能再着凉。” “嗯,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把门带上。”燕明庭道。 高檀点点头,退下。 燕明庭将人放平,刚盖好被子,赵夜阑就踢开,皱着眉嘟囔道:“……热。” 燕明庭开始脱外衣:“不管你听不听得见,我都先跟你申明一下,我只是想帮你。这外衣在路上淋湿了一些,所以才脱的,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你要是不同意,现在就跳起来打我。” 片刻后,他爬上床:“好,看来你同意了。” 燕明庭将人搂进怀里,对方身体滚烫,像是个火炉,难怪嫌被子太热。 赵夜阑无意识挣扎了一会儿,燕明庭轻轻拍着他的背,轻言细语道:“不热不热,睡一觉就好了。” 赵夜阑渐渐在他的安抚中安静了下来,下意识抱住了他。 燕明庭身体微僵,手继续拍着对方的后背,瘦弱的身躯仿佛随时都能轻易折断。他垂眸看着赵夜阑的脸庞,伸出手指,抚平他睡梦中都紧皱着的眉头,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你做的都是什么样的梦?” 回应他的是一声呓语。 他没听清,凑近耳朵:“你说什么?” 随后,燕明庭听见他嗫嚅着喊了一声:“娘……” ---- 作者有话要说: 燕明庭:喜当娘?
第28章 “娘!” “亭儿……”温婉漂亮的女人站在篱笆院里,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裙,一根木钗将发丝悉数绾在脑后,闻声转过头,笑着招招手,“回来啦,快来帮帮娘。” “娘,你要做什么?” “娘想种点花和瓜果在院子里,到时候开春的时候满园春色,肯定好看,你爹肯定也会喜欢的。” “好,我帮你。”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早忙碌到傍晚,娘亲为他擦拭脸上沾到的尘土,忽然扭头看向院门口的人,眉眼间染上了笑意。 “爹!你回来啦,我想吃包子!” “已经给你买回来了,不过你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吗?” “完成了!” 三人站在门口说说笑笑的画面渐渐模糊,顷刻间,再望过去时,梦境如同突然被抽去的瓦片,开始接二连三地坍塌,将所有人砸得头破血流…… “爹……娘!” 赵夜阑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张嘴大口喘息了好一会,眼里才渐渐恢复清明。 “你醒了?” 他这才发现面前有个人,把自己搂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他缓缓抬起眼,对上燕明庭的眼睛,声音还有些干涩:“你怎么在这?” “我扫完墓回来,发现你不在府里,就找到这来了。”燕明庭说道。 “松开”。 “那你别踢被子了,你烧得不轻,得出出汗才行。”燕明庭松开手,做好防御姿势,以为要挨打或者挨踹,谁知对方竟然无动于衷地从他怀里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披上衣服就下床了,并没有要跟他动手的意思。 “你要去哪?” 赵夜阑推开窗子,立在窗前,看着院里已经绽放的花,一言不发。 燕明庭穿好外衣,望向他时,莫名从那月下背影上窥出几分落寞之感,月光映在他的侧脸上,苍白易碎,像是一不注意就要碎裂开来的瓷器。 “想你娘了?”燕明庭走到他身边。 赵夜阑僵硬地看向他。 “你刚刚喊了我好几次娘。”燕明庭解释道,见他不说话,道,“我也想我娘了,我娘过世得早,模样我都快忘记了,但是她陪伴着我的感觉还很清晰地存放在记忆里。” 赵夜阑眼神松动,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良久,燕明庭忽然问道:“你饿不饿?一直在睡觉,晚饭都没吃呢。” 赵夜阑像失魂落魄好一会儿,才嗫嚅道:“我想吃包子。” “行,那你先回去躺着,我现在就出去买。”燕明庭马不停蹄地去了明记包子铺,发现已经关门谢客了。 他大声敲着门,掌柜的打开门,想把他撵走。 “掌柜的,你就帮帮忙,再卖我一笼吧。”燕明庭拿出一袋银子说道。 掌柜却一直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这东西都收拾好了,重新开火太麻烦了,你明儿再赶早来吧。” “别呀,我夫人马上就要生了,就想吃一口你家的包子,不然这口气上不来,死活生不了崽啊,就等着你的包子续命呢,你就当行行好,帮帮我们吧。” “……可我伙计都回去了,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呀。” “我来给你下手,你看成不成!钱我会照付!” 半个时辰后,燕明庭才提着包子回赵府,却没在房间里看见人影。 “赵夜阑……赵夜阑!”他焦急地四处喊道。 “叫魂呢你。” 赵夜阑的声音并不大,得亏燕明庭耳力好,立马转身循着声音去找到了人。 对方正在卧房后院种花,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挖了个坑,将一株桃树放了进去。 “大晚上的,你不好好躺着,又是在做什么呢?”燕明庭走上前问道。 “还不快帮忙扶着。”赵夜阑道。 燕明庭扶着桃树,赵夜阑和高檀合力将泥土填好,才拍拍手完工。 “哪来的桃树?”燕明庭忍不住问道。 “刚刚大人命我去城外山上去挖的。”高檀得意地拍拍胸脯,“轻功好,跑得快,厉不厉害?” 赵夜阑:“行了,别贫了,还不快去打水来洗手。” 三人洗完手,在房间里坐下,赵夜阑经过方才那一番折腾,又出了不少汗,他拿出帕子擦擦脸,忽然间见燕明庭的脸上有两道黑漆漆的痕迹,不像是栽树时蹭到的泥土,狐疑地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瞧了瞧:“这是哪儿弄的?” “我刚刚在灶前烧了会火。”燕明庭解释道。 赵夜阑立即猜到缘由,明记包子铺生意好得很,一旦掌柜关门,便是再多的银子也难以叫他重新做。他本以为燕明庭会聪明点去找其他家的包子,反正他此时只是想吃个包子而已,哪家的都行,却不想这家伙一根筋,为了买明记的包子,竟去给人家当伙夫。 “你为何不直接拿出你的将军令牌,这点面子他一个包子铺还是会给的。”赵夜阑说。 “那不就是仗势欺人了吗?”燕明庭刚说完,脸就被人用力摩挲了两下,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赵夜阑没好气地用帕子给他擦完脸上的污迹,冷哼一声:“燕将军刚正不阿,自然瞧不上我们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 “你这又扯到哪儿去了。”燕明庭将包子推到他面前,“快吃快吃,刚出炉的,热乎着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夜阑拿起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又问道:“你帮人家烧火,他就同意给你做了?” “啊……是的。”燕明庭心虚地点点头,“我说家里人急需他的包子,他就让我去帮忙了。” 赵夜阑半信半疑地瞧了他一眼,继续安静地吃包子。 “等会还回将军府吗?”燕明庭问。 赵夜阑拒绝:“你自己回去吧,我明日直接去翰林院。” “那怎么行,罢了,我就在这多陪你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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