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轻的。” 若不是燕明庭手下留情了,一拳就能打死他。 几日后,便是会试的日子,贡院四周有官兵把守,外围站着等待的老百姓。 赵夜阑出门没有带上高檀,跟着燕明庭一伙人去了一趟鲍伦所住过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从一户人家里租赁了一间厢房,有些破旧,房子里堆满了木柴,也不知道是怎么生活的。 这些日子燕明庭派人一直在附近暗中巡查,都没有看到可疑人员来过。 赵夜阑拿起一根木棍仔细看了一圈,道:“这些应当是他防贼人的工具,这上面有不少摩擦过的痕迹,说明经常在用。” “可这一带治安很严,不至于用这么多吧?”钟越红问。 “那就说明他是心虚,半夜怕鬼敲门,所以准备了很多。”赵夜阑说,“既然他家里人在别人那里,那么一定有来往的信件或者留下什么痕迹,你们仔细找找。” 七八人几乎把房里翻了个遍,经过窗边时,燕明庭忽然脚步一顿:“这个算吗?” 赵夜阑走过来,见窗台上有一道用细小的沟痕,像是铁丝嵌进去的痕迹,他走出门外,在墙面观察了一会儿,道:“他的家人,可能已经没了。” 众人一惊。 “为何这么说?”燕明庭问。 “这沟痕应当就是他们传递信息时留下的证据,可是你看这周围已经破旧腐烂,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传过消息了。” 又一条线索中断掉,大家难免气馁,燕明庭叹口气,打起精神说:“先去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继续查。” 一行人往会春楼的方向走去,正巧贡院会试结束,一大群人涌出,街道上瞬间拥挤了起来。 赵夜阑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被人群给冲散了,而燕明庭正被那几个手下围着说方才的事,没注意到他掉队了。 赵夜阑腰间被一个不看路的小孩撞了一下,他后退几步,按了下肚子,听到身后有人问道:“你没事吧?” 赵夜阑回头一看,是前几日才见过的王桂生,摇头说:“无事。” “先去旁边吧,这里人多。”王桂生为他挤出一条路,将他带到路边的大树下,这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多谢。” 王桂生依旧感到意外,见他身形瘦弱,又拿出帕子捂嘴咳嗽,似乎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 “笔试如何?”赵夜阑对上他的眼睛,轻轻一笑,犹如春风拂过绿枝,焕发出盎然生机。 王桂生呆了一下,回道:“尚可,只是不知道考官会不会认可。” “怎么?果真又大胆讽谏批判了?”赵夜阑笑了笑。 比起上一次来说,这次的王桂生胆量更足,镇定地点点头:“是。” “无妨,主考官比你还行,放心吧。”赵夜阑说。 居然被他鼓励了,王桂生心绪复杂,又见他咳得厉害,忍不住上前,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正愣神之际,旁边忽然闯出一道身影,径直奔向赵夜阑,在他后背上拍了拍:“你怎么跑这来了,找你找半天了。” 王桂生定睛一看,只见那人身姿伟岸,生得相貌非凡,仪表堂堂,头发半束,发尾被风吹起,拂过赵夜阑白皙的面颊,赵夜阑的表情顿时鲜活了不少,瞥了他一眼,刻薄道:“你眼里还有我吗?” “怎么没有,我这不是一发现你不在了,就四下来找你了吗?没想到你却是在和这位……”燕明庭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待察觉到周围人多时,才下意识去看赵夜阑,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着急忙慌地四处寻找起来,就看见他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树下有说有笑的。 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呀,都没对他笑得这么久过! 燕明庭一脸假笑地看向王桂生,继续说道:“却在和这位……长相平平的小伙子谈事呢。” 王桂生:“……” 赵夜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小心这位长相平平的小伙子以后在朝堂上弹劾你。 “将军,大人,终于找到你们了。”钟越红和其他几人也相继赶了过来。 赵夜阑点点头:“行了,去吃饭吧,今儿饭钱我可不出了。” 燕明庭:“我出我出,你想要什么都行。” 赵夜阑:“我想要把会春楼买下来。” 燕明庭:“啊?你刚刚说什么?这里的风好大,路好宽……” 赵夜阑:“滚。” 王桂生疑惑地望着他们一行人吵吵闹闹地离开,才明白那人是赫赫有名的燕明庭燕大将军。 可是他却觉得燕将军比赵夜阑更讨厌一点点。 而这边,燕明庭小声凑到赵夜阑身边问:“刚刚那人谁呀?” “王桂生。” “哦,是他呀……不认识。”燕明庭扭头问手下们,“你们认识吗?” 众人齐摇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以后你们说不定就会认识了。”赵夜阑没再多言。 燕明庭撇撇嘴:“装什么神秘,我才不稀得认识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小子!”何翠章突然说道,“前几日我们在会春楼喝酒时,我曾看到过那小子进过大人的雅间,两人在里面呆了好久呢!”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看向赵夜阑,神色各异,但无疑都在用奇怪的眼神在打量着他,仿佛在说—— “你心里有别人了?!找到相好了?要脚踏两条船了?!”燕明庭惊恐道。 赵夜阑:“…………” ---- 作者有话要说: 燕明庭:好你个赵世美,比陈世美还渣! 赵夜阑:?我应该叫赵娥,比窦娥还窦。
第25章 会春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大堂人声鼎沸,宾客如云。 二楼的雅间却安静得很。 方才在路上时,赵夜阑就没再发一言,沉默地来到酒楼,沉默地坐下用饭,然而这副沉默的姿态反倒叫人怀疑他们猜对了! 大家小心翼翼地看向燕明庭,再往上看看他的头顶,总觉得将军脑门上少了顶有颜色的帽子。 燕明庭更是丧气得很,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盘子里的菜,半天也没夹起来。 “你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赵夜阑冷冷道。 燕明庭深吸一口气,刚提起筷子,转瞬又蔫头耷脑地叹气。 赵夜阑一脚踹他小腿上,不耐道:“行了,有完没完,他不过是我看中的一个……” “看中?!” “棋子。” “哦……”燕明庭恹恹地吃了口菜,“你都看中他什么了?” 赵夜阑扫了他几眼:“看中他饭量大,吃得快。” “笑话,谁能有我饭量大,吃得有我快?”燕明庭端起碗筷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一众手下看得目瞪口呆,没成想将军竟如此好哄。几人纷纷埋头吃饭,只要装作看不见,将军就依然是他们心目中最顶天立地的男人! 吃到最后,又只剩下赵夜阑还在慢慢进食,燕明庭就让他们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安静地等待。 赵夜阑放下筷子,擦拭嘴角,起身离开,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燕明庭结完账,似乎知道他要去哪似的,出去没几步路就把人追上了。 不一会儿,两人再次回到了鲍伦的家里。方才带了手下们,只是为了方便搜查线索,细节问题不便再让他们参与。即使燕明庭信任他们,但这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很奇怪,连多年部下他都不愿透露更多,却选择了无条件信任赵夜阑,简直匪夷所思。 他看向站在窗边低头沉思的赵夜阑,压低声音问:“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赵夜阑低头弯腰,在窗台边嗅了会,说:“这个味道……有些臭。” “能不臭吗?木头都快朽了。”燕明庭说。 “不是腐朽的味道,而是……是一股草药的味道。”赵夜阑道。 “草药?或许是他常年喝药,然后将药渣从窗口倒出来?” 赵夜阑颔首:“不错,常年喝药的情况,要么身体底子不好,患了病,要么是中毒。去查查附近的大夫,看看有没有为他诊治过的大夫。” “好,我会派人去办。” 两人又转了一圈,暂时查不到别的,便离开了此地。 赵夜阑刚坐进轿子,就听见燕明庭紧随其后地问:“那你的身体呢?” 赵夜阑一愣:“什么?” “你长期服药,真的只是因为底子差吗?还是……”燕明庭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甚至开始在脑海里逐个排查谁会给他下毒。 不排不知道,一排吓一跳,好像所有人都会给他下毒似的。 赵夜阑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 “不行,以后不要去吃外面的东西了,不要给别人可乘之机。”燕明庭正色道,“府里也不必招仆人了,谁知道有没有心怀不轨之人。” 赵夜阑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燕明庭微微一顿,抬起下巴,转头看向别处:“小心为好,我……还等着你帮我查出真相呢。” 赵夜阑轻笑一声:“好,那赵某的性命就交给燕将军了。” 燕将军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似是无声的承诺。 “锻炼也得继续下去才行。”燕明庭复又建议道,“咱们可以循序渐进一点,先进行负荷小一点的运动。” “停轿。” “诶,我就说说嘛,你停轿做什么?”燕明庭以为他是听烦了,追出去后才知道他是去成衣铺。 掌柜的一看见他们来,便拿出定制好的衣裳展示给他们看:“赵大人,你看看这个符不符合你的要求,里面是用丝绸特地做的裤子,外面是夫人小姐们最爱的百褶裙款式了。” 毕竟是姑娘家的衣物,赵夜阑也没好仔细检查,看过一眼便点头:“嗯。” 掌柜的松了一口气:“大人,是这样的,因为你提的这个要求小店从未做过,所以没敢把料子全部做完,只先做出了这一件给你过过目。你要是满意的话,可否再给我宽限宽限几天,我赶忙再做剩下的两件。” 赵夜阑点头同意了。 “就是这价格……您也知道,光是这裤子的绸子都不便宜呢……”掌柜小心翼翼地说。 赵夜阑掏出钱袋抛给她:“自己看着拿。” 可把掌柜的乐坏了,但又不敢拿太多,笑眯眯地裙子包好,连人带物一起送到门外。 赵夜阑盯着手里的衣物,皱起眉头,像烫手山芋似的递给了燕明庭:“你拿去给她。” 燕明庭笑了起来:“你不去?正好一起去了,让她也知道你为她花了多少银子。” “我又不是为了她。” “那你是……”燕明庭回想道,“因为她母亲?” 赵夜阑眉头微蹙,不再答话,径直入了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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