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年的生辰愿望依然和去年一样,以后的每个生辰,我们都会一起过。” “嗯……唔!” 清晨,阳光洒进屋内,赵夜阑已经穿戴整齐,陪燕明庭吃过长寿面后,客人们就来了。 不只有朋友,还有很多同僚,大家听闻燕明庭身体恢复,都纷纷前来探望,顺便为他庆生。 这次燕明庭不好再拒绝他们的好意,相处一年,也熟稔了不少,便设下宴席,好生热闹了一番。 一直持续到下午,将军府都热闹无比,燕明庭忙着招呼客人,突然发现好一阵没看见赵夜阑了,找到覃管家问人在哪。 覃管家小声回他:“客人们不是都带了贺礼来吗?大人去检查贺礼了。” “……” 不知想到了什么,燕明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又看到了在洞房花烛夜当晚沉迷礼金的人。 客人渐渐散去,燕明庭挨个把他们送出大门,才转身去找赵夜阑,却没发现人影,又转去库房,依然毫无踪影,问道:“他又跑去哪?” 覃管家想了想,道:“他和小高好像去赵府了。” “赵府?” 此时的赵府,比前几年显得冷清多了,平日里只有几个下人在清扫维护。 赵夜阑重新踏进这府邸,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看着那些颇为讲究的假山流水,竟然觉得少了一些生气,应该加个鸡圈,或者鱼塘,才热闹。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回到自己以前的卧房,里面依旧干净整洁,四处看了一圈,便在窗边坐下,欣赏着院里的景色,直到视线中出现燕明庭的身影。 燕明庭今日同样穿了一身赭色的衣裳,是赵夜阑给他选的。他有件类似的衣服,去年在对方生辰上穿过,燕明庭很喜欢,赵夜阑便去给他也定做了一身,到今日才穿上。 这人平日里只穿玄色、银色的衣裳,突然换上一身鲜艳些的衣服,竟也压得住,更显张扬神气。 不过燕明庭倒是还穿过颜色更为艳丽夺目的,是那身朱红婚服,乍一见,令赵夜阑眼前一亮,好似在那时便拨动了他的心。 “你看那株花,去年下了场大雨,都快蔫了,我还以为枯掉呢。”赵夜阑待他走近后,指着窗外的花说道。 “现在长得挺好啊。”燕明庭说。 “是啊,意想不到的茁壮。”赵夜阑兀自笑了笑,想起刚接下赐婚的圣旨那会,在暴雨天里将花比作自己,只觉气数将尽,万没想到会拨开云雾见天日。 思及此,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问道:“当时我让小高给你送了些残花、败柳过去,你可曾收到?” “收到了。”提起这个,燕明庭还有点感动,“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赵夜阑一脸茫然:“什么心意?” “落花有意,折柳寄情啊。”燕明庭道。 “……?” 赵夜阑缓缓看向他,我本人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意思? 难怪刚成亲那会,这家伙就自信得很呢,原来是早就会错了意。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燕明庭正四处打量他的卧房。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间房呢。”燕明庭新奇道,随后发现这间屋子里也存放了几个香囊,刚拿起来就闻见是江离的味道,立马扔了出去,将军府的那个前些日子也被他扔了出去。 赵夜阑无奈地笑了笑:“你可知我当时成亲时为何戴江离?” “为何?” “我就想啊,如果你是个丑八怪,还品行不端的话,我就索性先把你毒死,大不了玉石俱焚。” “嚯!”燕明庭后怕地拍拍胸脯,“还好我英俊潇洒又顾家。” 赵夜阑走出卧房,一步步踏在青石板上,回想着去年的春天,穿着婚服走在这条路上,眼前除了一片大红色,就是脚下这条路,不知前方会出现什么障碍和难关,也不知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这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落在他的视野中心,他想也不想地牵上了那只大手。 “你这府苑确实雅观。”燕明庭四处张望一圈。 就是少了点人情味。 赵夜阑入住赵府拢共也没几年,平时几乎不会和下人们闲谈,每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什么朋友来拜访,更显寂静冷清。 两人走到大门外,赵夜阑坐进轿子,燕明庭也跟了进来。 半晌,赵夜阑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有人发现了他,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做生意。 “去年,我坐在喜轿里,路上很多人在骂我。”赵夜阑说。 燕明庭一愣,忽然意识到这条路,是成亲时对方走过的路,道:“现在不会了。” “当然了,我当时心里也在骂你。”赵夜阑微笑道。 “其实我也……” 赵夜阑倏地看向他。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燕明庭立马改口,双手半举在空中,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当时在府里等你的轿子,就满脑子都在猜你长成了什么模样,我们还能不能认出彼此。” 赵夜阑收起仿佛能杀人的眼神,气定神闲道:“然后呢?” “然后就发现你真是越长越好看,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可惜你没认出我。” “你就庆幸我没认出你吧,你要是还长小时候那模样……” “忘掉忘掉,快把我不堪的面目都忘掉!” 轿子慢慢悠悠地回到将军府,燕明庭下轿,然后将手伸进帘子里,熟悉的一幕让赵夜阑微微愣住,旋即勾了勾嘴角。 与去年那只手相比,今年的手添了几道伤痕,赵夜阑握上去,被他牵着走进大门,问道:“我当时盖着盖头,看不见其他人,宾客可有看咱们笑话的?” “实不相瞒,当时全是来看咱们笑话的。”燕明庭叹息道,“我都恨不得把你盖头抢过来盖着了,但是不行,作为主人,我要端庄。” “……” 府里的晚膳已经和准备好,很是丰盛,两人用过膳后,就回了房间。 赵夜阑取出他的贺礼,一个平安符。 “你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我想来想去,还是更想送你健康。” 赵夜阑将平安符挂在他身上,道:“这是上次去凌云寺为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往后都能平平安安地呆在我身边。” “一定会的。”燕明庭郑重地摸了摸平安符,这可是赵夜阑爬了一整天,豁出去半条命为他求来的。 赵夜阑又按住他的手:“别动。” 燕明庭僵住不动,随后看见他取出两条同心结手绳,都是用红绳编制而成,给他系在腕间,遮挡住了伤痕。 另一条递给了燕明庭,燕明庭缓慢地给他也套上,纤细白净的手腕更显好看。 两条手绳像是月老的红线,将他们紧紧牵在一起,永结同心。 “等等……你前几天一直在偷偷忙活的事,不会就是这个吧?”燕明庭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是你自己亲手编的?” 赵夜阑沉默地看着他。 “还真是啊?”燕明庭诧异不已,抱起他的双手搓了搓,“辛苦辛苦,真是辛苦这双手了,我一定终身都系着的!” 两人对视良久,燕明庭又想起一件事来,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壶酒,笑吟吟地说:“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呢,不如今日补上?” 两杯酒放在桌上,赵夜阑走过来,两人拿起杯子,互相绕过手臂,仰起头,一饮而尽。 赵夜阑皱了下眉头,放下酒杯,幽幽地看向他:“好烈的酒。” 燕明庭心虚地转了转眼睛。 “你明知我酒量不好。”赵夜阑微微眯起眼睛。 “那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喝醉后很撩人嘛,而且还会主动说很多情话诶。” “今晚睡书房吧你。”赵夜阑将他赶了出去。 没多久,燕明庭就从房顶窜了进来,亲吻着脸色绯红冒薄汗的人,低声问道:“梦亭,你最爱的人是谁?” 赵夜阑咬了下唇,就是不肯说。 燕明庭很喜欢他般模样,明明眼里透露着爱与欲望,却又高傲骄矜得很,等待着虔诚的信徒向他献上所有。 而燕明庭,愿做他此生唯一的信徒。 “梦亭,我爱你,此心不负。”燕明庭继续吻他。 “嗯,此情不渝。” 赵夜阑抚摸着他的脸颊,眼里盛着光,那人始终站在光里。 两人青丝缠在了一块,赵夜阑抓起一绺,只道:“芳礼,我们一起到白头吧。” “好,一言为定。” ----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你们的喜欢和留言就是我日更的动力,啵啵啵!后面会有几个甜蜜番外的!
第92章 后记 四年后, 春夏交替之际,赵暄驾崩。 那场刺杀,他虽然捡回了一条性命, 但却落下了病根,每日都需药汤维持。然太子年幼,他只能继续勤勉于政,晨兴夜寐,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一个月前彻底病倒,药石罔效。 躺在病床上, 赵暄依旧不忘国事,每日召集大臣商议利国利民的政策, 却鲜少提起自己的身后事。 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 才说上一二。 这日,赵暄特意留下了赵夜阑和燕明庭, 先是跟燕明庭讨论完边境的问题, 才看向赵夜阑,咳嗽了几声, 苍白地笑了笑:“不用这么愁眉苦脸的, 以前你替朕挡了一箭,救了朕一命, 让朕多活了这么些年……可能这就是朕的宿命, 迟早都是要这种结果。” 赵夜阑眉头紧蹙。 “都说人在临死前,会不断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赵暄扯了扯嘴角, “朕回忆许久, 发现大抵只有在认识你之后, 记忆才算清晰。更早之前的, 朕不想回忆,全是不堪的记忆。再之后的,朕似乎也不想仔细去想,总觉得好像逐渐沉迷在了权力斗争中,差点连你这个陪伴多年的朋友都丢失了。” 赵夜阑别开脸,燕明庭走到他面前,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 赵暄看着他们,笑了一下,很多事情身处迷雾中很难看清,等退出局的时候才能抽丝剥茧地察觉出来,倘若这两人若是不和睦,或是任何一人有反心,他这江山怕是又要大乱了。 这时,孙暮芸带着太子前来探望,太子长得乖巧可爱,性情却又有几分超乎年龄的稳重,也许是耳濡目染了自己的父皇和太傅的性子,可面对母妃和大将军却又变得有些调皮捣蛋,小小年纪就有两副面孔了。 赵暄摸了摸太子的脑袋,笑了笑,说话都有些费力:“往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们了,劳烦你们帮朕多带几年。” 赵夜阑看着他,似乎猜出他什么用意,道:“兹事体大,还是再和其他王公贵臣商……” “不必了,朕心里有数,跟他们讨论来讨论去,只是浪费口舌罢了,他们正盯着朕身下那把椅子呢。”赵暄咳嗽了几声,“此事你就放开了去做,朕如今只信任你。如果他不成器,你们就替朕教训教训他。如果他不是那块料,你想取而代之也行,只是希望你能善待他们母子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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