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悠着点,别把咱俩活埋了。”凌青壁向来“童言无忌”。 唐鹭回头看他一眼,露出招牌甜美微笑:“跟叔叔死在一起,我也算是得偿所愿。” 凌青壁:“……” 成,黏糊死你算了。 又甜又黏,蜂蜜似的。 唐鹭利用内力在洞壁中试探,片刻后果然发现了端倪:“前方有裂缝!” 凌青壁跟着他摸索着向前找去,果然没走几丈远,两人来到了一个在视觉上非常容易令人迷惑的地方。 这里是凿开了一个口子,但是单凭肉眼绝对看不出来,人走到此处,会被眼前的东西迷惑,不由自主地转换了方向,从这个缝隙里走过去——其实是相当于走进了多出来的另外一条通道。 也就是说,这里有第四条路,之前两回,凌青壁和唐鹭都以为自己在直走,但实际上,他们是走进了岔路,绕了个圈,从岔路转接回了最初他们钻过来的那条路。 至于到底是怎么转接的,应该就是这隐鼹帮的独门绝学了,凌青壁弄不懂,也完全不想弄懂,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避开这个通道就行了。 “糖包,别被琢磨这个,免得被它牵着鼻子走。” 看到唐鹭一脸迷惑地站在那儿陷入思考,凌青壁拉着他的手腕,沿着正确方向往前走。 眼前的路果然与方才稍有不同,看着十分陌生,看来至少这次没有再被绕进去。 “叔叔,我……” “我什么我,有些机关就是为你们这些爱琢磨的人所设,它会先把你绕糊涂,等你发觉关窍所在的时候,再让你因为试图弄明白原因而发疯。”凌青壁说,“千万别想,先离开这。” 唐鹭乖乖跟着他走,片刻后,又忍不住说:“我不是想弄明白这第四条路是怎么搭的,而是觉得,以你我的功力,不会轻易受它摆布。既然咱俩都上当了,我怀疑方才是有人刻意以内力干扰了我们的知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内功应当比你还要强上许多倍。”凌青壁轻声道。 他话音刚落,唐鹭手里本就火光微弱的火把上,火焰像是害怕一般突然抖了抖,骤然熄灭。 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凌青壁感觉到少年突然冲到自己身边,张开双臂将他护在身后:“叔叔,别怕,我护着你。” 这句话很轻,落在他心尖却很重。 从记事起,就从没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哪怕只是装装样子。 即便凌青壁理智上知道,唐鹭这小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不可尽信,他还是忍不住当真了。 “小子,顾好你自己。”他把少年过来,两人背靠背站着,“就等于护着我后背了。” 唐鹭紧紧攥着那支熄灭了的火把,轻轻“嗯”了一声:“放心。” 他们并没有在原地等着挨打,而是保持背靠背的姿势缓缓向前移动,同时非常有默契地运转内力,用以感受身侧的情况。 两人溢出的内力在空气中连为一体,这样唐鹭就可以使用传声入密,随时与凌青壁保持沟通。 凌青壁现在觉得,内力确实比他长久锻炼的耳力与目力好用多了,这就像是身体多出了第六种知觉,如果他能修炼得更强一些,会比现在还要敏锐许多。 他俩没走出几步,凌青壁便觉察到一股微弱的气体从他的侧方陡然发动袭击,到他跟前的时候这股内力骤然增强,他当即向这处挥去一刀,接着就听见“咣”地金石相撞的声音。 “叔叔小心!”既已被人发现了踪迹,唐鹭也不再传声入密,大声喊道。 他比凌青壁内功好,对于周遭气息更是敏感得多,发觉对方遭受攻击,他便挥着那火把的木棍加入战阵。 攻击他们的那人不仅内功好,外家功夫也不错,两人与其缠斗片刻,一时之间竟然治他不住! 凌青壁内功不强,目力受阻,就连快刀也无法发挥作用,拆了数十招之后,听见唐鹭在不远处发出一声闷哼,立刻担心坏了! 这孩子学的是鞭法,现在用木棍,自然发挥不出多少功力,着实吃亏! “糖包,你别打了,想办法弄出些光亮来!” 唐鹭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况,只要凌青壁能看得清,那一身快刀的功夫也能抵了内功不济的缺。 可惜这火把上的桐油已经耗尽,就算火折子还有火,也未必能将其点着。 唐鹭用力将火把往洞壁上一戳,奋力摩擦的时候将内力注入其中,“轰”地一声,火把前端被内力和摩擦产生的热度烧着,迸发出强烈的火焰,照亮了这狭窄的通道。 有了光亮,凌青壁和唐鹭立刻看见了眼前之人——这竟然是一位头发灰白的老妇人! 遇上妇女,凌掌门的快刀突然快不起来了,产生了顾忌。 然而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老妇人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向那火焰中挥手洒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 唐鹭和凌青壁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谁知那一把粉末和火焰接触,骤然迸发出强烈的亮光,照得俩人眼前白光一片。 光线实在过于明亮,他们感觉脑子就像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记似地突然剧痛,接着又眼前一黑,齐齐晕了过去! ----
第19章 郎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青壁才隐隐有了些知觉。 脑袋还是像被鞭子抽过一般剧痛无比,眼前模糊一片,只能隐约感觉到有烛光的光晕在。 起初他以为只是许久没睁眼的缘故,用手使劲揉了揉,却发现依旧看不清楚,不由慌了。 要知道他当年能被“灵翅”选中,除了功夫好,还有五感强,尤其目力上佳,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长处。 这万一要是瞎了…… 他有个不打不相识的朋友,曾是军中斥候,以耳力见长,就在他先前提起的那次矿井透水事件中,被开山雷毁掉了一只耳朵。 斥候失去敏锐的听觉,杀手没了清晰的目力,这简直令人生不如死! 哪怕他不用再做杀手,或许也成不了一代大侠,但也不能在此被人废掉双目,成为一个瞎子吧?! 凌青壁越想越害怕,下意识地更加使劲揉眼睛,无奈越揉越看不清,眼前不仅模糊,还有一些白色的小点点在飞舞,他越惊慌,那白色小点越密集! “别揉了,没用。”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吊儿郎当,有点欠揍。 很像凌青壁他自己。 “你是谁?”凌掌门摸到地上一片干燥的稻草,身旁是木栅栏,感觉自己应是被关在某处牢房里,“是敌是友?” 那人笑了笑:“非敌非友——如果强行论的话,狱友?” 谁他娘的要跟你做狱友! 凌青壁懒得理这跟自己同款的碎嘴子,继续四下摸索:“小唐?糖包?你在哪儿?” 一时间没人回答他,他的心高高悬了起来。 受了伤看不清,还与唐鹭失散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所幸下一刻,他就摸到一个温热的躯体,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了他的:“叔叔,我在这……” 唐鹭听起来气若游丝,有些虚弱,应当是被他叫醒的。 摸到对方也在,凌青壁算是松了口气:“你怎么样?头疼吗?眼睛看得清吗?” “疼,脑袋像是快炸开了。”唐鹭摸索着钻进了他怀里,撒娇道,“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我会不会瞎了啊?” 两人均被强光所照,看来后果差不多,凌青壁无奈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数,你清楚吗?” “不知道……那老妇人对这里的暗道如此熟悉,难道是隐鼹帮的余孽?”唐鹭低声道,“我们与她无冤无仇,她把我们弄过来做什么?” 旁边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是要用你们的血救人。” 凌青壁:“!!” “这是什么意思?”唐鹭坐了起来,警觉地问出跟他一样的问题,“你是谁?!” 只是这孩子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冷得像在寒冰中浸过,完全不似与凌青壁在一起时那般甜腻。 那年轻男子倒也没遮掩,懒懒散散地说:“我是被这毒妇抓来给她相好的看病的郎中,咱们是同病相怜啊!” “郎中?”凌青壁立即道,“那我俩这眼睛还能康复吗?” 男子轻声笑了笑:“我说能,你信吗?” “叔叔,别上他的当!”唐鹭握住凌青壁的手,声音低沉,“不知此人是何来路,须得提防。” 凌青壁入江湖没几天,已经深知江湖险恶,确实比行伍中复杂多了。 自己身边的这位坑人经验十分丰富,听他的准没错。 只是眼睛看不清,又听郎中在近前,还是点想试试。 凌青壁捏了捏唐鹭的手,表示自己心里明白,接着向那男子发问:“你此前眼睛是否也曾受伤?”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俩现在是不是头很疼?眼前一片模糊,能看见许多小白点在闪?” 唐鹭冷笑:“你不过是听到我们这样说罢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戒备心如此之强。”男子无奈道,“那我再问,你俩与那毒妇遭遇时,是不是手里有火把?她是不是向那火焰里洒了什么粉末,接着就爆发一片极强的亮光,然后你俩就被照晕了?” 凌青壁尽管缺乏江湖经验,但该有的城府还是有的,并没有冲动回答“是”或者“不是”。 但听他说得与自己遭遇的一模一样,心里已经有七八成信任对方。 他本想祭出废话流大法出来套话,但身边这位小机灵鬼儿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开口。 行吧,您来。 唐鹭比他精明多了,没有接话,而是问道:“你在此地待了多久?对这老妇人了解多少?” “这里不见天日,我也说不上有多久,少则数十天,多则月余。”男子声音里透着无奈,“这人是隐鼹帮的,你们也猜出来了,我也不用再废话,她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我猜测她曾是隐鼹帮的海长老。” 凌青壁以前没听说过隐鼹帮,更不可能知道海长老是谁,此时正是一头雾水。 这时他感觉到唐鹭掌心中传过来一缕内力,应是要用传声入密,果然,下一刻他耳边就响起了对方的声音:“隐鼹帮有护帮长老若干,其中有海长老和盈长老,据说是一对恋人。但我并没有见过他们本人。” “护帮长老掌握帮派机密,根据帮规,长老之间不许产生感情,免得他们感情用事,影响帮派事务。两人当年执意要在一起,便离开了隐鼹帮,或许因此逃开了灭帮之灾,得以存活下来。” 唐鹭跟凌青壁解释完,又问那男子:“你如何得知?” “我不能确定,都是猜的,你爱信不信。”男子懒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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