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乐锦撇嘴:“我又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既然哥哥送你了,我断不会横刀夺爱,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 “好好好。”元序衡应声:“是我说错了,向你赔个不是。” 他这么一说,封乐锦反而又不好意思上了,缩着头抱紧了手炉,不自然道:“现在看你倒是顺眼多了,原先是我偏听偏信,望你以后同哥哥能好好过下去,不知明年是否可给我添个侄子?” 元序衡耳根红了红,还是认真解释:“我是男子,无法生育。你现在快些走,我猜撷枝的甜汤准备得差不多了。”
第6章 三朝回门,元序衡是动也不想动。他料定了封戍不会同他回去,事实也确如此。封戍一大早急匆匆被宫里那位叫走,老夫人那边倒是派人送了许多回门礼来,元序衡慢吞吞准备着,到了点便坐了马车晃晃悠悠走了。 听着快到了,元序衡撩起帘子看了看,门口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他轻轻皱起眉,在心里嘀咕:什么时候丞相府竟是连面子都不愿费工夫了。 门口的小厮见了他倒是没甚惊讶,恭恭敬敬迎了他进去,一边还笑着道:“原以为公子还要再晚些,没想着这么快就到了,老爷夫人正招待着呢。” 元序衡淡淡应了声便没了下文,每走一步心底却是又疑惑一层,直到被引入正厅,正看见一大早离开的人正端着杯茶水,闻声也望过来。 他面上不显,加快几步到了封戍身边,心中却疑虑重重。元夫人脸上堆着笑,亲热地走过去欲拉元序衡的手,被避开也没换了脸色,笑着说:“原以为你还要再晚些,没想到将军刚来你也就到了,真是一家人了。” 元父冷着脸,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到夫家当勤勉本分,断不可再像从前那般散漫,下次不可再起晚了。” 元序衡只觉好笑,淡淡应了声便没了下文,坐了会儿就说要回自己的小院看看,迤迤然离开。 ———— 以往就荒凉的小院,没人住后更没人打理,元序衡走进去时,元歆正蹲着给他拔杂草,听见声了才急急忙忙转过头,兴奋地叫:“哥哥!” “多大人了还学不会稳重,”元序衡点了点她的额头,问:“近几日如何?吴氏有没有刁难你?” 元歆跺跺脚,哼声:“她这几日倒是想,可惜没时间,元娴不知怎的天天往她那儿跑得勤快,一到点儿就话里话外撵我走呢。” 元序衡心知元娴这是急了,那天那药定不是封戍该吃的,最后让自己误打误撞成了将军夫人,元吴氏母女看不到想看的,之后定会想着法算计自己。 他想明白,摸了摸元歆的头,说:“我让撷枝拿了些糕点去,你回去找瑞珠拿。前些日子我托人送了信给祖母,这会儿祖母该是看过了,今年说不准会早些来看你。” 他又细细嘱咐了些话,等元歆一一应准才先离开。 一出院门他就惊了一惊,封戍不知什么时候候在门口,正听见声回头看他。元序衡下意识回避视线,转而又觉得不太好,回视过去,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封戍盯着他看了会儿,才说:“太聒噪。” 元序衡没由来地觉得尴尬,只好轻轻笑了笑,说:“先走吧。” 两人赶在日落前回到了将军府,元序衡本以为封戍还要赶回校场,没成想男人等他一起下了马车,才偕同他进了门。只是一路回了房间,他才突然开口道:“我要走了。” 元序衡解下大氅,愣了一愣,不知他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回:“现在去吗?那让擎香记着做些吃食,等你回了再吃些。” “不是。”封戍说:“皇上一早紧急召我入宫,说是西北战事吃紧,命我不日就领军出发。” 元序衡倒茶的手停了停,才问:“同老夫人说了吗?” “未曾。” “时辰不早了,不好打扰老夫人休息。明日我请安时你同我一起,再向老夫人说明吧。”元序衡想了想,说。 ———— 第二天一早就飘起了雨。路上湿滑,出门的时候没注意,脚底打了滑,好在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腰,元序衡才堪堪站稳。 他呼了口气,对身后的封戍道了声谢。 封戍跟上来,两人之间有一臂的距离,元序衡有一瞬间想要逃离,但很快意识到不妥,最终还是沉默着走完了这段路。 老夫人听封戍说完后,并没有过于惊讶,只淡淡吩咐他要平安归来。反倒是刚进来的封乐锦哇一声哭了,她想去扑封戍,又不怎么敢,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头扎进元序衡怀里。 “小乐儿到奶奶这儿来!乱扑什么!”老夫人脑袋青筋直跳,她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对待这个男孙媳,怎么孙女就被收买了! 封乐锦才不,她偷偷扯住了封戍的袖子,将自己的鼻涕眼泪糊在元序衡的衣襟上,哭得头也不抬。元序衡也怔愣着,下意识侧头去看封戍,见对方递过来一方帕子。 他只好将封乐锦微微拉开些,轻轻用帕子替她沾去眼泪,轻声说:“乐锦这是舍不得哥哥了?你要是乖一些,哥哥就会回来得早一些。” 封乐锦皱起鼻子,瓮声瓮气地嘟囔:“就知道骗小孩,哥哥一走又是好些年,一点也不想小乐儿!” 元序衡只好再看向封戍,期盼他能说两句话哄一哄。可男人嘴巴闭得紧紧的,见他看过来也没开口,反而轻轻皱起了眉。 元序衡只好轻声说着好话哄,封乐锦一会儿也哭够了,拽着元序衡的袖子哑声道:“你说撷枝近日可借我几天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元序衡无奈道:“不过你那儿没有小厨房,每天想吃些什么差人告诉我,我吩咐撷枝做好了就给你送去,这样行不行?” 封乐锦这才抿着嘴笑了笑,又偷偷瞄了眼封戍,才重新躲进元序衡身后。 ———— 果然不过几日,圣旨便送到了将军府。元序衡算了算日子,还剩十五日。他转身吩咐丫鬟将东西备好,心下悄悄松了口气,他实在不习惯和封戍同处。 这几日封戍都呆在校场演兵,今日也是一样。元序衡对着一桌的晚膳没什么胃口,匆匆几口便扔了筷子,临到日落却又吐了个干净。 撷枝吓个不轻,扭头便要找大夫。元序衡拦住她,无奈:“许是吃得油腻了些,喝些茶水便好。一会儿煮碗白粥并几样咸菜,我再垫下肚子,免得临睡前再饿了。” 撷枝急急忙忙领了命出去,差点撞上正进门的封戍。她连忙跪下请罪,没听见动静才抬头看了看,只见将军大步跨进门,替自家主子倒了杯热茶。 她轻声退了出去,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院里的梅花才探了个花苞,只从花托中隐隐透出些脆弱的白来。撷枝抬手碰了碰,心想:等再过几日,许是能做些梅花酥来。
第7章 封戍走的那天,是十几日来难得的晴天。元序衡一早惦记着起来送送,可近几日不知为何疲乏得很,早上也只是在封戍起床时醒了一瞬,随后就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只赶得及站在门口看封将军领军从门前绕街而过,猎猎西风,寒光盔甲,鲜红的斗篷逐渐消失在朝阳里。 封乐锦还没起,老夫人不忍送行,门口就只有元序衡一人站着。他等军队全部过去才收回手,回头的时候突然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稳住。 折木吓得不轻,忙过去搀扶着他。元序衡摆摆手示意没事,折木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才忍不住说道:“公子,你就找大夫看看吧!上次落水折木也没给你请到好大夫,这回在将军府了,正好看看上次有没有落下病根,这样才好放心些。” 元序衡转念一想也是,身体是自己的,病了也是他自己难受,等以后他和封戍分开了,还想着能四处游历,整天虚着也不是个办法。 他应了声,折木也喜上眉梢,把他扶回房间就出门请大夫去了。 碰巧老夫人身体不适,正请了大夫给自己诊脉,齐婆婆送大夫到门口,见着折木跟门房说要去请郎中,便笑着说:“少夫人身子不舒服了?正好我这儿大夫还没走呢,不若跟过去看看,省得再跑一趟。” 折木连忙谢过齐婆婆,领着大夫去了小院。 大夫一手搭脉一手捋着山羊胡须,眉头皱得死紧,直看得一旁的折木撷枝提心吊胆。 良久,他才收起脉枕,谨慎着说:“夫人这脉象……一是气血亏虚、肝气郁结,这二嘛……”他又皱起了眉,摇摇头道:“现下还不太确定,等半月后老夫再来一趟,到时就可确认。” 元序衡没什么表情,点了点头算作知情。折木跟出去抓药,撷枝则是有些担心地开了半扇窗,问:“公子,午膳吃些粥可好?” “都可。”元序衡点点头,吩咐:“做咸的就好,你前日酱的黄瓜切一些,我睡一个时辰再吃。” 撷枝应声退下了。元序衡习惯性将脸埋在被子里,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 进了腊月,扬州那边传来好消息,祖母今年来京城过年,住上几日把元歆也一同带走。元序衡找人去丞相府给元歆带了话,自己也松了口气。 把元歆一个人在丞相府那种地方他总归是不太放心,指不定元吴氏母女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好在祖母二十日后便能赶到,元歆有了人撑腰,日子便会好过一些。 封乐锦近日也不知太过无聊还是怎么,天天往他这儿跑。中馈在老夫人手里管着,左右他也无事,便开始教封乐锦写字作画。他没有瞒着的意思,老夫人在他去请安时也问了一嘴,后来也就没了下文。只是过了十天后封乐锦再来时,却又是哭丧着脸了。 “奶奶要人教我使枪,可她明明去年才说小乐儿学个鞭子够用就成的!”封乐锦咬着梅花糕,愤愤然。 元序衡失笑,他多少能猜出老夫人的心思,只是猜出来了又觉得有趣,老夫人这样跟他较劲,倒是真像个老小孩儿。 于是他减了封乐锦的学习时间,过几日,封乐锦高兴地告诉他,奶奶同意让她不学枪了。 ———— 半个月过去,折木惦念着将郎中又请回来为自家公子诊脉。这回老大夫没有迟疑,笃定地告诉他是滑脉。 元序衡愣愣地,看了看手腕又看看大夫,问:“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您有喜了。上回胎儿太小老夫不敢断定,这回定是没错。” “可我是男子。”元序衡下意识地将手放在小腹上,随后微微攥起拳头,问:“是不是诊错了?” “男子怀孕虽说稀少,但也并不是没有。敢问夫人父母祖籍所在?” “我爹京城人士,我娘祖籍高寄。”元序衡愣了一瞬,随后回答。 “那便是了。”大夫了然地捋捋胡须,说道:“相传高寄此地得上古神庇佑,久前女性少,生育困难,神感念于此,特降下神力,使得一部分男子具备生育能力。前朝时期还曾有过两位孕夫。老夫十几年前游历经过高寄,当地人还曾请我为一位男子诊脉,也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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