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长袍上晕染出血色的花,大片大片润湿了衣衫,精致小巧的把手隐没在衣理间。狄青目眦欲裂来不及拔背后的钢刀,一脚飞出狠狠踹在祝安胸口,直接将人踢飞几丈开外。 祝安背部狠狠撞到后面的树干上,胸口剧痛,嘴角可见血丝,他挣扎了几次才勉强爬起,狄青想要拔刀上前,贺景泠伸手摁住他。手背青筋暴起。 冷月婵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吓了一跳,反应迅速从箱子中掏出银针上前给贺景泠封住几处大穴。 祝安擦了擦嘴角,眼神凶狠地盯着他,得意大笑:“这是你应得的,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何升扶住贺景泠,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祝安,你都想起来了那也应该知道你这条命是谁救的。” “谁稀罕被你们救,两国征战,我们本来就是宿敌。今日这一刀,也是解我心中之恨。”贺景泠没有祝安料想中气急败坏的模样,今日这么做,他本就没打算在活着离开:“这条命是他救的又怎样,今日还他便是。” 冷月婵惊呼:“匕首上面有毒!” 狄青再也不受控制冲上前去掐住祝安的脖子:“解药在哪里?” 祝安没看狄青,双目血红地盯着贺景泠:“贺景泠,你逼良为娼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没有解药,七日散,一旦复发生不如死,你怎么没死在邺狱?你既然没死在邺狱,那现在死也不迟,只要七日……” 他仍旧瞪着贺景泠,眼中因为充血而通红:“你该死!” 贺景泠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出虚汗,惨白的脸上强撑着虚浮的笑意,拍了拍何升的手示意自己还好。他叹了口气,笑道:“到底是李珩衍,离间人心也就几句话的功夫,我们走吧。”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和祝安说一句话。 狄青对着祝安劈手就是一掌,然而这掌还是没有落下,祝安和他妹妹一个年岁。 何升回头不知该该说什么,淡声说:“带上吧,看好他。” 冷月婵也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皇宫已经被禁军合围,整座京城都在禁军的掌控下,紫宸殿中万籁俱寂。李叔同问:“父皇病重不起需要静养,诸位还有异义吗?” 沈岳指着李叔同,嘴唇剧烈抖动,然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场上众人心思各自,有人得意有人欢喜有人愤愤不平有人事不关己。 李叔同再次问:“诸卿可还有异义?” “皇叔呢?” 李叔同对上李珩衍的视线,一字一顿:“皇叔呢?” 李珩衍面不改色:“晋王现在,是要造反吗?” “皇叔说笑,外面的禁军都是护卫我大齐的好儿郎,皇叔可不要随便给人扣什么帽子。” “若本王今日一定要见陛下呢!” 李叔同:“我说了,父皇病重未愈需要静养,皇叔执意如此,又是何居心?” 李珩衍上前一步,毫不退让凝视着他:“本王也说了,本王要见陛下,晋王一再推阻,难道真的有鬼?” 二人身后的一些大臣大多惊惧惶恐拼命拭汗,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几乎不敢抬头。 一个长相俊朗的武将走进大殿,来到李叔同面前跪下:“殿下,今夜除夕夜宴为了防止有贼人混入生乱,禁军已经戒严宫中守卫,任贼子有通天本领也插翅难逃。” 他们口中的宵小之辈和贼子意有所指,满殿大臣看着他们熟稔的模样,纷纷生出一个念头。 今夜的宫城要变天了! “做得好,起来吧左统领。”李叔同的目光扫过大殿中每个臣子,最后定格在李珩衍的脸上:“皇叔是在等雷信吗?” “今天西郊换防,雷信回程途中遭人伏击,性命垂危,他很懂事,不会强撑着过来,弃家小的命不顾,皇叔想必也疑惑我这些时日连宫门都没有出为何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对吧,这还要多谢两位皇婶。”
第86章 成败 他刻意咬重了“两位”两个字, 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嘲讽,转过身重新对着上面的萧太后道:“皇祖母,叔同觉得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讨论方才的话题了。” “呵,”李珩衍没有因为李叔同的故意嘲讽而恼羞成怒, 饶有兴趣地看了眼默默站到李叔同身后的那些大臣, 眼神逐渐冰冷, “母后,晋王既然问您,您就照实说就是。” 萧太后目光闪烁,僵硬地坐在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看看晋王,抬头对上下面数双眼睛,最后又把目光投向明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背后几乎被汗湿, 她想起了晋王找她时说的话, 然而现在, 却由不得她, 她是一朝太后, 丢不起脸, 李珩衍拿住了她的短处,让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想起萧太后年轻时也曾聪明貌美,只是富贵安逸太久, 被人捧在云端, 早就忘了从前提心吊胆步步小心的日子。最终,冷汗润湿了她的鬓角, 她似乎下定某种决心,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靠在后面的座椅上, 声音发哽:“哀家方才所言皆是受晋王所托。”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李叔同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安如意已经快步走到萧太后身旁先发制人大声喝道:“太后娘娘今夜喝醉了,来人扶太后去偏殿歇息。” “大胆,晋王犯上谋乱挟持天子太后妄图自立为太子,怜贵妃助纣为虐,还不拿下,从此刻起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否则,同罪论处。” 随着李珩衍的话音落下,外面突然传来兵戈之声。 一个士兵姑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在李叔同面前道:“不好了殿下雷将军带着人杀进宫来了。” “什么?”左纶和李叔同几乎异口同声。 李叔同抓住他的衣领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为何现在才报?”说完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李珩衍,“皇叔真是好手段。” 左纶匆忙离开去查套情况。 李珩衍俨然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晋王犯上作乱,本王今日所作所为皆为清君侧,正朝纲。”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厮杀声不绝于耳,喊声震天,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殿中的人也是脸色越来越惨白。 李叔同瞪着大门处:“不可能,雷信怎么可能……” 然而他还没说完,一个什么东西就从殿外飞了进来,咕咕噜噜滚到众人面前,他们定睛一看,竟然是颗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怒目圆睁死不瞑目,赫然是方才出去的左纶。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朝臣们顷刻间吓得哇哇大叫四散而逃,殿中乱作一团。一队身穿铁甲的士兵突然冲进殿来,为首之人正是本该受伤修养在家的雷信。 逃跑的人被拦了下来,满殿中人都被困在里面严禁外出,玄铁营的将士都是从前上过战场的铁血男儿,仅凭武力就远非禁军可比。 眼看着行势逆倒,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薛冼指着雷信的鼻子大骂:“无诏进京,雷将军今日是要逼宫吗?” 雷信走到他面前,身上血腥味浓厚,积威深重的杀伐之气让在场众人无不胆寒:“薛冼老儿,本将军生平最厌恶别人拿手指我。” 他手起刀落,鲜血迸溅。 李叔同脸色煞白:“雷信,你竟敢杀人……” “晋王大逆不道竟然意图谋反,还好王爷有先见之明。”这时,晋王一党已经坐不住,有一人开了口,其他人纷纷追随。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王爷思虑周全,还真的要让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成为我大齐的储君,那还了得。” 行势如山倒,想要活命的人永远比不畏生死的人多得多。 李珩衍听着他们的阿谀奉承之言,微微扯了扯嘴角:“雷将军。” 雷信:“王爷放心,紫宸殿今夜固若金汤,没有王爷的准许,一只苍蝇都别想出去。” 晋王党脸色骤变:“这……这这是……王爷是什么意思?” 李珩衍盯着席上的酒水膳食,微微一笑:“意思就是,今夜晋王叛乱在紫宸殿大肆屠杀,诸位不幸殒命于此。” 一句话出来所有晋王党顿时面如土色,一些人已经跪地求饶,一些人则大骂他心狠手辣。 听见李珩衍的话,萧太后只感觉浑身阵阵发凉,又有些庆幸最后紧要关头还是选择了明王,否则现在该死的人也有她。 突然,晋王党中有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所有人见状都大吃一惊纷纷散开,然而没过多久人群陆续出现这种情况。 而其他人却没有事,看着李珩衍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李叔同大怒: “你竟然下毒!” 求饶无用,中毒的人开始咒骂李珩衍不得好死。 李珩衍对于这些声音始终无动于衷,他笑了一下:“知道他们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死吗?”他缓缓转身对上一直呆在角落里作壁上观的李长泽的视线,道:“太子。” * “商陆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雷信已经悄无声息进了城,可宫中都这个时候了却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贺景泠紧抿着唇,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毒发的缘故,只觉得身上一片冰冷。 冷月婵给他施了针,道:“好了别说了,唯一一颗给你防身用的解毒丹也没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何升这时候也进来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道:“你好好休息,这个府邸是他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来查,你失血过多先睡一觉,一有什么消息我一定立刻来告诉你。” “李珩衍不止有他以为掌控了的玄铁营,”他忽地收紧手指,“私兵,他有大批私兵,本来从前便一直隐忍不发,后来雷信投诚,他才逐渐放手一搏,可李珩衍并不是全然信任这个半途投靠的雷信。” 他蓦地想到了一个人。 贺景泠猛地起身,眼前顿时一阵晕眩。 “哎呀你干什么,不要动啊。” “我要进宫,李珩衍很可能把那些死士安排在禁军和玄铁营的队伍中。” 他一直在想李珩衍养了那么大一批私兵要怎么用,现在他知道了,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正面用那些人,那是他的后手。 “就是有你去又能如何,你现在进的了宫门吗?你进去了又能做什么?”冷月婵忍不住急道。 贺景泠摸了摸袖子里的令牌,语气坚决:“我非去不可。狄青太容易被人认出,何大哥,我不能连累你。”他对上何升欲言又止的脸道。 何升还有亲族。 说着,贺景泠朝冷月婵伸手:“我知道冷姨你这里有可以暂时让人身体恢复如初的药。” 冷月婵偏头:“那药你吃不得。” 贺景泠伸手朝她药箱摸去,拿到一瓶不知是什么的药丸,他看了冷月婵一眼,然后打开药瓶就往嘴里倒,何升和冷月婵被他吓了一跳,贺景泠又拿起第二瓶要往嘴里倒药丸。 冷月婵连忙阻止了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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