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无礼。”容昇把李瑜拽到身后,随即朝着门内恭恭敬敬问道:“先生可否在家?” 屋内传出一老翁的声音:“请进。” 容昇踏进院子里,走到堂屋,看到一老头儿正在用雪水煮茶,那茶算不上什么好茶,和雪水一起煮,却别有一番清雅滋味。 容昇和李瑜都不是爱喝茶的,但此刻均被茶香给吸引住了。 老先生伸手抚袖,邀他们入座:“坐吧。” 矮几旁放着两个草编的坐垫,似乎是特意为他们二人留的,看来老先生早就算到他们会来,容昇和李瑜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容昇撩开袍摆,刚坐下,便听到老先生说:“圣上红光满面,最近是有喜事要发生。” 容昇穿了一件不显山也不露水的常服,十分低调,看着像是位寻常的富家公子,可老先生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容昇笑着回道:“老先生神机妙算。” 他马上就能跟相父洞房了,确实是喜事一件。 “圣上不必来求老夫,自会有贵人来相助,只需回去等着便可。”老先生为他们二人倒上热茶,茶水与杯壁齐平,满满一杯,乃送客之意。 容昇和李瑜把茶喝完,便下山了,没有过多纠缠,因为老先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们只需回去等着便可,自会有贵人前来相助。 柳尘舒许多年都没有回过柳州了,很想出去逛一逛,之前因在养伤,被容昇管着,所以没有机会出去,现在伤养得差不多了,容昇也不在,柳尘舒便带着风兮和小吉子出了府。 柳尘舒骑在马背上,小吉子和风兮帮他牵马,三人慢慢悠悠地在集市上逛。 小吉子看到路边有卖胭脂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人,“大人,芙芷姑娘不是来柳州了吗,可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到她。” 风兮回答他说:“芙芷姑娘兴许是去了别的地游玩。” 柳尘舒微微蹙眉,那丫头也不知去了哪,明明说好在柳州等他的。 柳尘舒翻身下马,来到卖胭脂的小摊前,准备买了一盒唇脂送给芙芷。 风兮和小吉子凑上来,帮着一起挑选,三人正挑选的时候,身后的马突然惊到了,在集市上狂奔起来,踹伤了不少行人。 柳尘舒立即追上去,踩着路边茶铺的柱子,一个助力,飞身骑上马背,想将失控的马控制住。 可不管柳尘舒怎么控制缰绳,马儿都还是疯狂往前跑。 不远处一位穿着淡粉色圆领袍的男子,站卖字画的小摊前,认真欣赏着字画,没注意到马儿已经朝他横冲直撞过来了。 柳尘舒知道来不及了,便飞身下马,拽着那名穿圆领袍的男子往旁边躲,马儿把卖字画的小摊给冲毁了,接着一头扎进河水里,才消停下来。 柳尘舒长出一口气,回头看向手里拽着的男子:“让你受惊了。” 男子捋平被拽得皱巴巴的衣领,温润一笑:“无碍。” 柳尘舒多看了他两眼:“你的口音听着,不像是柳州人。” 那男子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弯腰帮摊主把散落的字画捡起来,柳尘舒见状走上前,拿出一块银锭赔给摊主,又对那名男子说:“可否赏脸,随我去府上喝杯茶,压压惊。” 男子手中拿着一把价值不菲的玉骨扇,作了个揖:“在下还要等人,有缘再约。” 柳尘舒觉得这人很是可疑,因为不管是穿着还是口音,都不像是本国人。 “这个脸,你不赏也得赏。”柳尘舒强行把这名男子给带回了府上。 幺叔看到皇后娘娘虏了个漂亮的男子回来,心道不好,圣上才走了一日,皇后娘娘便带其他男人回来了,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还不得抓狂。 幺叔把风兮抓来问:“那男子是何人?” 风兮也懵得很,他当时追上大人的时候,大人就已经拽着那名男子不撒手了,思索片刻后,他猜测说:“那人该不会就是柳大公子吧。” 风兮并没有见过那位柳大公子,他只是听说过,当年大人在柳州的时候,被柳家大公子给看上了,那位大公子用尽各种手段来讨好大人,但大人都不为所动,中了举人后,大人就离开了柳州,与那位大公子彻底没了来往。 风兮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幺叔。 幺叔心里为圣上捏了把汗:“那柳大公子生得可真不错,又对皇后娘娘用情至深,只怕皇后娘娘会把持不住。” 风兮摇头:“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正说着,屋内传来大人的声音:“风兮,上茶。” 风兮端着茶走进去,只见那男子从容不迫地坐在榻上,手中捏着一把玉骨扇,捏着玉骨扇的手比玉还好看,气质温润如玉,端方雅正,与传闻中的那个柳大公子大相近庭,眼前这人横看竖看都像是个正人君子,决计干不出强迫大人的事情来。 风兮想自己应该是猜错了人,正巧听到那男子自报家门道:“在下姓房,名青玄,字子珩,若是不嫌,唤在下子珩便可。” 柳尘舒在房青玄身上打量着:“君子如珩,是个好名字,与你很相配。” 房青玄继续说道:“在下是江元国人,随心上人周游列国,才来到此处,并无恶意,若有冒犯大人的地方,还请见谅。” 房青玄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有礼数,叫人无法对他恶言相向。 柳尘舒听到他是江元人,挑了下眉头,端起风兮刚倒的茶,把嘴唇覆在杯壁上,随口问道:“你心上人呢?怎把你一人丢在街上?” 房青玄露出少许忧色:“他去帮在下买甜糕了,叫在下原地等候,不曾想被大人给抓来了,他此刻怕是要急疯了。” 柳尘舒看出房青玄有些着急,便说:“她是何模样,我派人帮你找。” 房青玄描述道:“他高八尺有余……” 柳尘舒被茶水呛到了,猛然咳了几下,接着强壮淡定说:“她竟如此魁梧。” 瞧房青玄那身板,抱得动那么魁梧的女子吗? 房青玄笑着说:“他吃得多,长得快。” 这话让柳尘舒想起了容昇,便跟着笑了一下:“与我家那位一样,吃得多,长得快,身高也是八尺有余,黏人得紧,常压得人喘不来气。” 两人听完对方的描述后,都觉得对方口味清奇,最后相继闭上了嘴,不再聊这件事,毕竟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虽然不能理解,但必须要尊重。 随后柳尘舒也自报了家门,并将南离现在的处境,一并告诉了房青玄。 房青玄刚到南离,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听柳尘舒说了后才知道,这里刚不久前才发生了战争,导致国家分裂成了南北两个部分,北离被国贼和敌军侵占,而天子被迫来到南边建都,改国号为南离。 房青玄替正在遭受苦难的黎民百姓叹了口气:“国家分崩离析,受苦的永远都是底层百姓。” 小吉子慌慌张张跑进来禀报:“大人,街上有名男子,拿着重剑到处挟持人,官府的人前去捉拿,也被弄伤了。” 房青玄听后,赶紧站起身来:“在下要告辞了。” 柳尘舒知道房青玄不简单,留下来肯定有大用,岂能轻易把人放走。 柳尘舒起身走过去,抬起一只手放在房青玄肩头,往下摁,迫使他重新坐下:“别着急,那男子跟你有关系吧,我派人把他带过来。”
第83章 驷马难追 压在肩上的那只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因过分白皙,所以能看到手背上有几条黛青色的血脉,另外虎口处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这是经常练剑才会留下的。 房青玄看了眼肩上的手,又抬头看了眼柳尘舒,知晓自己打不过对方,只得安生坐下,端起刚才那杯热茶,抿上一口,让自己看起来更从容些:“那就劳烦大人了。” 柳尘舒转头吩咐风兮,去把街上闹事的男子请到府上,吩咐完后,他并未落座,就站在房青玄身侧,以睥睨的姿态看过去,“看你穿着,非富即贵,定也是个人物吧。” 房青玄丝毫不怯场,微微仰着头,与柳尘舒对望,嘴角边始终带着如兰般的笑:“在下只是一介书生罢了。” 对视一会后,房青玄赶紧收回视线,他觉得眼前这位绯衣男子生得十分邪性,说是邪性也不对,准确来说是妖冶,盯着看久了,容易被对方的美色蛊惑。 柳尘舒不喜直接接触人,他拿走房青玄手中的玉骨扇,再用这把玉骨扇挑起房青玄秀致的下巴:“一介书生能用得起此等价值不菲的扇子吗?” 房青玄被迫抬头看着柳尘舒,面不改色道:“大人这样做,就有些无礼了。” “你落在了我手里,就别想轻易走掉,老实交代,你是何身份?”柳尘舒的目光再度把房青玄浑身扫了一遍。 房青玄似无奈叹道:“当真只是一介书生。” 柳尘舒看他表情不似作伪,便把玉骨扇还给了他,“街上那名闹事的男子,是你什么人?” 房青玄白皙胜雪的脸上出现淡淡红晕,羞赧道:“心上人。” 柳尘舒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的心上人是女子。” “哪有身高八尺的女子。”房青玄似想起什么:“你家那位,也是男子吗?” 柳尘舒端起茶杯:“自然。” 两人相似一笑,像是多年未见的知己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自己的心上人。 门外的幺叔急死了,生怕皇后娘娘的心被那名男子勾走,当听到门内言笑晏晏时,更加着急了。 聊着聊着,柳尘舒再度提起南离的困境:“北离背靠着北辽,狼狈为奸,而我南离,无人可依,兵力还不足十万,想要夺回被占领的疆土,难如登天,若是江元能伸出援手,将来,我定会将北辽双手奉上。” 柳尘舒能说出这话,说明他已经猜到房青玄的身份了,知道房青玄有能力帮他。 房青玄并未直接表态,而是云里雾里地说道:“天子收复失地,乃名正言顺,此为得天意,顺民心。” 文臣说话就爱打哑谜,文绉绉的,不过房青玄这几句话倒是很浅显易懂,大概意思便是容昇想要夺回北离这件事,在名义道德上占据有利地位。 换一个意思便是,只要他们所做的事情,是名正言顺的,江元国就会伸出援手。 柳尘舒从未遇到过如此正义之人,像是一道明煌煌的光照了过来,他由衷赞叹道:“子珩,真君子也。” 房青玄谦逊道:“三尺微命,不足挂齿。” 柳尘舒亲自为他斟茶:“你可愿意来我南离常住。” “天下之大,在下还想多去走走。”江元国那边已天下太平,房青玄功成身退,只想远离朝廷,多体察民情,不想拘泥于一隅。 另一边,风兮来到街上,见一名男子手持重剑,疯了般到处问人,吓得路上的行人见他就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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