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昇也不是完全不理朝政,奏折他看了不少,不过他确实有些懈怠,因为心思都在柳尘舒身上,所以奏折都是草草看完。 容昇想起了一桩事:“楚太公死了。” 柳尘舒早有预料:“他们把几位元老杀死,并不是担心几位元老会泄密,而是在挑衅我们,在他们看来,我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再怎么挣扎,也逃不过他们的魔爪。” 容昇陷入深思:“所以他们一直在玩弄我们。” 柳尘舒点点头:“差不多吧。”
第57章 盛衰变迁 盛衰变迁,朝代更迭,谁都摆脱不了这样的规律,国运就是一架马车,太宗皇帝和先帝的昏庸无能,使得马车的四个车轱辘全都损坏,全靠骏马费力往前拉,可这样持续不了多久,等待马引子彻底断裂,再也无法向前,这时候就会被新的王朝取代。 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挽救一个正在走向衰败灭亡的王朝,顶多只能让这个王朝再苟延残喘些时日,这就是天道最残酷的地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人有运气,国也有运气,一旦运气没了,不管做什么都无力回天。 柳尘舒靠在床柱上,因唇色变得浅淡,让他多了几分清冷感:“圣上,时日不多了。” 容昇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再喂过去:“相父别担心,只要我还活着,北离就不会被灭国,你安生做你的皇后,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柳尘舒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看着送到嘴边来的粥,犹豫了一会后,才张嘴吃下去:“让我当皇后,名不正言不顺,圣上还是早些作罢吧。” “在我心里,你已经是皇后了,用不着别人承认。”容昇坐在榻边,比柳尘舒要高出一个头,看上去气场十足,有很强的压迫感,见柳尘舒不愿再张嘴吃粥,他强势命令道:“乖,再吃一口。” 柳尘舒感慨容昇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他可以随意掌控的傀儡,现在胆子肥到都敢命令他了。 “没胃口。”柳尘舒实在不愿吃了,服毒后他的五胀六腑严重受损,吃东西进肚子里,会隐隐作痛。 容昇不再强求,把粥放一旁:“等会让膳房煨点鸡汤给你喝。” 柳尘舒摇头,昨日洗个澡耗费了他所有精力,今日他怎么也提不起神来。 容昇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拎了起来,高高悬挂着,岌岌可危,他将柳尘舒往怀里揽:“相父,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游山玩水,恣意江湖。” “我志不在此。”柳尘舒没有游山玩水的兴致,复完仇后,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十几年来的仇恨,随着几位元老的相继离世,被抽得一干二净,让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柳尘舒一开始的计划便是复仇后,把政权还给容昇,然后一死了之,可事情变化太快,已不在他的掌控中,他现在不仅没死,还成了中宫皇后。 容昇对他的爱慕之意,比他想象中要深很多很多,他当初只是撩拨着玩,虽然也动了心,但他不会陷进去太深,一直都保持着理智,他以为自己随时都能抽身,可没想到玩大了,容昇并非一时冲动的毛头小子,他用情至深,像泥沼一样吞噬着柳尘舒,让他越挣扎陷入得越深,到现在他已经没法再抽身离开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离容昇远一些。 看着柳尘舒精神恹恹,容昇皱了皱眉说:“相父,你不是为复仇而生的,你生下来时,你爹娘给你取小字尘舒,便是希望你过得随性自在,复仇不是你的全部,你应该为自己而活,或者,为我而活,与我一起让北离繁荣昌盛。” 柳尘舒突然勾唇一笑,看起来没那么病恹恹了,又有了生机,他抬手摸了摸容昇的头,像在抚摸一只大型的狼狗:“你这人真奇怪,我从前那么待你,你居然还对我痴心一片。” 容昇主动在他手心蹭了蹭:“你待我一直很好,我爱慕你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用戒尺打你手心,让你下跪,罚你一日不能用膳,将你禁足寝殿不得入前朝,不许你在朝堂上开口………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能成为你恨我的理由,怎能说是待你好。” 就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柳尘舒才一直不相信容昇对他是真心的,他觉得容昇就该恨他。 容昇说出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真实想法:“受的那些皮肉之苦,在我眼中都是情趣。” 柳尘舒:“………” 容昇过于逆天,让柳尘舒哑口无言。 容昇笑得眼睛成了月牙状,像只温顺的大狗:“相父若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可以让我讨回来。” 容昇在柳尘舒面前,癫狂的时候特别癫狂,温顺的时候也特别温顺,就比如现在,叫人很想撸他的毛,柳尘舒一时心软,顺着话头问:“圣上想怎么讨?” 容昇贴在柳尘舒耳畔,含住那莹白色的耳垂,声音低沉道:“想用戒尺打你屁股。” 柳尘舒挑眉:“还是等下辈子再讨吧。” 容昇闷笑着不说话,没有一点预兆,直接对着柳尘舒的屁股拍了一掌,打完后道:“你要是再敢服毒自尽,我就用戒尺打你屁股,在朝堂上当着大臣的面教训你。” 这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得柳尘舒错愕良久,片刻后骂了句:“小畜牲。” 容昇又对着他的屁股拍了一掌:“再骂。” “滚蛋。”柳尘舒用力推了容昇一把,没能推开。 容昇将他往怀里搂了搂:“相父,再吃点粥,你方才吃得太少了。” 柳尘舒顺势靠在容昇怀中,他的唇色仍旧浅淡,不像以前那般殷红如血,脸上如同被水洗过,格外干净清秀,比芙蓉鬓边的小白花还要惹人怜爱,他弱声弱气说:“凉了,不吃了。” “那睡会吧,我陪你。” 容昇命人把政务搬到寝宫,一边守着柳尘舒一边看奏折。 柳尘舒还未睡着,他侧卧着,轻声问:“杭州那边有消息吗?” “现在天气寒冷,山匪都守在山头上,没什么动静,枢密院派去的人多数都因水土不服,而接连丧命,我特意派了人去调查,相父你猜怎么着,原来是当地百姓在他们饮用的水中下了毒,叫他们防不胜防,如相父你之前猜的差不多,那里已经沦为贼窝了,当地百姓和官府,都跟山匪建立了共同的利益,他们蝇营狗苟,扭成了一股绳。” 将士们也想不到看上去无害纯良的百姓,竟然会助纣为虐。 好在柳尘舒有先见之明,没有派太多人马去,不然都得折损在那里。 朝廷派过去的人,都会被想方设法弄死,想要获得情报非常不易,容昇是靠幺叔得到的消息,幺叔手底下都是江湖人士,那些江湖人士到处流窜,知道的事情比朝廷多。 柳尘舒又问:“边关有消息吗?” “确实有消息,边关的互市已经没有马匹交易了,以往北辽那边的百姓,都会到互市上售卖品相优良的马,而今北辽那边已不再向我们这边出售马匹了。” “北辽这是在囤兵马,圣上要警惕了。” 北辽已是北边第一大国,野心勃勃,早有吞并北离之意,两国迟早都是要开战的。 容昇感觉明年会很不太平,天下怕是要乱起来了。 小吉子躬着身子,小跑进来:“启禀圣上,玄武司传来消息,称那刺客想见首辅一面,只要见了首辅,他什么都愿意招。” 昨日行刺的那名刺客,被带去了玄武司拷问,经过一夜的严刑拷打,仍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到最后昏迷过来了,等二日醒来时,似乎想通了,要求见一见柳尘舒,当面把所有事情都招出来。 容昇微微眯起眼:“相父现在身子虚弱,不便去往地牢,让黄郎继续拷打,直到他说出来为止。” 睡着了的柳尘舒被他们的交谈声吵醒,直起身来:“慢着,把人带到殿前来问吧。” 小吉子看了眼圣上,圣上点头后,他才应诺:“是。” 那刺客被玄武司的小吏架着,拖进了殿里,一晚上的严刑拷打,让他浑身血肉模糊,脸上被泼了水,从外面走一圈过来,头发丝结了冰,满脸也全是冰碴子,看上去只有一息尚存。 小吏把刺客扔在地上,黄郎上前回禀:“微臣什么刑都用上了,就是撬不开他那张嘴,只能劳烦首辅亲自来问了。” 容昇看向瘫在地上的刺客:“谁派你来的?” 刺客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嘴里吐出来的都是血气:“让首辅来问……” 柳尘舒坐在榻上,冷冷开口:“说!” 刺客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柳尘舒:“你走近些,我告诉你。” 容昇沉下脸:“耍什么花招,有屁快放。” 刺客发出桀桀的怪笑声:“圣上用不着这么紧张,我手脚筋都被剥了,伤不到你的好相父。” 柳尘舒没动,一脸漠然道:“不想说的话,你可以咬舌自尽。” 刺客并不打算招,他就是想耍一耍柳尘舒,见没有耍到,有些失望:“我是奉谁的命来杀你的,这没法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人不会放过你。” 说罢,刺客便咬舌自尽了。 这刺客不是死侍,身上透着一股江湖气,应当是在江湖上混过的,容昇命人把刺客的脸画下来,好叫幺叔去查一查这是江湖上的哪号人物。 夜里,一只小肥啾落在窗台上,啾啾叫着。 柳尘舒白日里睡了许久,夜里睡不着,正巧看到了那只小肥啾,一只背着小包袱的麻雀儿怎么看都很可疑。
第58章 甜蜜温存 柳尘舒披着容昇那件月牙白锈金丝龙纹袍,缓缓起身,走至窗外,将那只背着小包袱的小肥啾抓住。 小肥啾竟然不反抗,还用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手心上蹭了蹭,张开那小小的喙,向他讨吃的,非常人性化。 柳尘舒抓着它走到榻边,榻上有个小茶几,小几上时常摆放新鲜的瓜果以及糕点,柳尘舒捏了些糕点喂给这只小肥啾吃。 小肥啾吃饱后,两爪朝天,眯着眼躺下,十分享受的样子,它可能是误把柳尘舒当成容昇了,因为柳尘舒身上全都是容昇的气息。 小肥啾一点戒备心都没有,柳尘舒很轻易便取下了它背后的小包袱,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包袱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边关有异动。 柳尘舒朝熟睡中的容昇看了眼,圣上比他想象的要有手段。 柳尘舒把小包袱重新系回到小肥啾背上。 小肥啾没有要走的意思,在茶几上走来走去,围着一碟红豆糕转圈,嘴里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柳尘舒明白了,这只小肥啾是想吃不了兜着走。 柳尘舒把红豆糕掰成小块,放进小包袱里,小肥啾欢欣地在他手心蹭了两下,然后朝窗外飞去,可能是糕点太沉了,压得它飞不起,柳尘舒想给它减轻一点负担,但小肥啾已经起起落落、磕磕绊绊地飞走了。
79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