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子回:“是。” 回到府上,容昇风轻云淡地走下马车,却把小吉子给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小吉子惊慌失措地捂着嘴:“圣上,您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容昇没有向小吉子展现自己伤口,带着一身的血,闲庭信步地朝府里走去,慢悠悠道:“去告诉相父,就说我被刺客给重伤了。” 小吉子虽然没看到刺客,但圣上受伤是事实,他很快就把话转告给了首辅,还添油加醋了一番:“圣上遇到刺客,身受重伤,已奄奄一息,请首辅速归。” 柳尘舒罕见地慌了神,起身时还将案上的奏书给弄倒了。 容昇要是死了,柳尘舒完全可以从宗亲里再选一个年幼的孩子来当傀儡皇帝,这不会影响到他的复仇计划,可他还是慌了神,就算不愿承认也得承认,容昇在他心里不只是个傀儡那么简单。 骑马赶回府上时,柳尘舒突然想到了什么,拽住缰绳停了下来,回头问跟在后面的小吉子:“那刺客跑了吗?” 小吉子低下头,颤栗着说:“奴才没…没看到刺客,是圣上说有刺客,应该是刺客放了暗箭把圣上伤到了,总之圣上满身都是血。” 柳尘舒早就在容昇身边安排了十几个死侍,如果容昇真遇到刺客了,死侍会第一时间来给他汇报,可他没等到死侍汇报,只等来了小吉子的只言片语。 柳尘舒看出这是容昇的小伎俩,立即调转马头,准备回资政殿。 小吉子急忙问:“首辅您不回去看圣上了吗?” “本官又不是太医。”柳尘舒说完就走了。 容昇叫人备好了午膳,就等着柳尘舒回来一起吃了,结果等了半天,只看到小吉子一个人回来。 容昇脸色略沉:“你家首辅呢?” 小吉子跪在地上,瑟缩道:“首辅说他不是太医,帮不了您。” 容昇低头看了眼掌心的伤口,自嘲一笑:“听说康广王的嫡子容灵,一出生便是个痴傻儿,朕若是死了,下一个皇帝应当是他吧,他比朕更好掌控,更得你家首辅喜欢。” 小吉子不懂那些事情,他只关心圣上的伤,“圣上您还是先上药吧。” 容昇不顾手心的伤,握紧拳头,眼神阴鸷中透着几分狠厉和癫狂,他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咬牙道:“让康广王把儿子送过来,朕想看看。” 圣上想要召见宗亲,康广王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乖乖地把自己那个痴傻的嫡子送过去。 容灵已经十几岁了,连话都还说不清楚,喜欢对着人傻笑流口水,来到陌生的地方也不害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到处乱看,看到小吉子时一个劲傻笑,但看到小吉子后面的容昇时,他却吓得抱头蹲了下来。 小吉子上前去扶:“小世子,还不快上前去拜见圣上。” 容灵扒拉着小吉子的手,让小吉子当在他前面,别说上前拜见了,他连看都不敢看容昇一眼:“鬼…鬼…” 小吉子抬头看向圣上,那脸色确实是比鬼都可怕,他都有点发怵了。 容昇端起茶杯抿了抿,朝容灵阴测测一笑:“朕把皇位让给你如何?” “鬼…鬼…呜呜……”容灵害怕地咬着手指,并呜咽起来。 两个时辰后,柳尘舒从宫里回来,踏进府里,在经过容昇的小院时停住了脚步,他知道容昇伤得不重,但还是决定去看看。 小吉子守在门外,见首辅来了,忙上前去行礼。 柳尘舒负手问:“圣上如何?” “在……在屋里,首辅您自己去看看吧。”小吉子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有点不敢说话。 柳尘舒感觉蹊跷,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屋内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有点,角落里还时不时传出奇怪的声响。 “唔唔……” 柳尘舒朝着发出声响的角落走去,没注意到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影正靠近他。 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柳尘舒的眼睛,接着一道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容昇笑着在他耳边说:“柳尘舒,我给你找了个替代品。” 柳尘舒闻到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只手上,有股很重的血腥气,他皱了皱眉:“撒手。” 容昇听话地撒了手,柳尘舒眼前出现光亮,让他看清楚角落里绑着的原来是个人,那人衣着华贵,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正涕泪交加地挣扎着。 柳尘舒很快便认出此人是康广王的嫡子,他扭头看向容昇,质问道:“你把他绑来做什么?” “我不想当傀儡了,此人正好能代替我,痴痴傻傻的,相父可以随意拿捏,可比我要听话多了。”容昇一边说着,一边往柳尘舒手中塞了一把匕首。 容昇往匕首上靠了靠:“我遗诏都拟好了,就让他来继承皇位,相父你只需要杀了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柳尘舒反手将匕首甩了出去,给了容昇一巴掌:“你个疯子!” 容昇嘴角被打出血来,他用指腹把血抹掉,勾起唇角肆意笑了一下:“也是,你要是亲自动手就是弑君之罪,那我自己来吧。” 容昇弯腰要去捡那把匕首,柳尘舒上前将他抓起来抵在柱子上,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容昇笑容不变,只是多了一分冷厉和悲戚:“为什么要拦着我,你难道不想要一个更听话的傀儡吗?” 柳尘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手怎么伤的?” 容昇讪讪说:“这不重要。” 柳尘舒紧追着问:“为什么不包扎也不上药?” 容昇自嘲道:“都快下黄泉了,还上什么药。” 柳尘舒狠狠皱眉:“你那么想死吗?” 容昇收敛住了笑,决然地低吼道:“给我个痛快!” “你真是个疯子!”柳尘舒又骂了一句,骂完,狠狠咬上容昇的唇。
第43章 野兽脱笼 柳尘舒带着几分怒气,撕咬容昇微凉的薄唇。 两人的唇瓣都是冰冷的,但触碰到一起后,很快就变得滚烫起来,连身体都开始发热,酥麻感从嘴唇蔓延至全身。 嘴上被撕咬的疼痛,不但没让容昇清醒,反而让他沦陷得更深,宽大的手掌粗鲁地扣着柳尘舒的后脑,让两人贴得更紧密一些。 容昇饥渴地汲取着,想要夺走柳尘舒口腔里的一切,强势又野蛮,直到唇舌摩挲得发麻也没停。 柳尘舒逐渐软了下来,不再撕咬,变得顺从,这非常难得,容昇那颗烦躁郁闷了一整天的心,终于尝到了欣喜的滋味,就像有一双手将他惴惴不安的心平稳托住了。 容昇念念不舍地停止搅弄的动作,委屈又难耐说:“柳尘舒,我受伤了。” 容昇很少展现自己孩子气的一面,以至于让人忘了他的年纪,他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罢了,摔了一跤的小孩,会哭哭啼啼地跑回到大人身边寻求安慰,并不是因为小孩真的娇弱,是因为有人疼爱。 柳尘舒短暂地经历过被人疼爱的日子,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甜蜜回忆,他很珍惜,每当被折磨得活不下去时,他就会将那段回忆当做信念,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 他至少还有一段被人疼的回忆,但容昇好似连回忆都没有,一出生就被所有人厌弃,生父见都不想见他一眼,生母更是想将他活活掐死,明明是天潢贵胄,却沦落市井,与哑巴嬷嬷相依为命,被逼得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长大后又被利用成了傀儡,身为天子却要给臣子下跪,活得一丝尊严都没有。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容昇会对柳尘舒恨之入骨,巴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可容昇此刻却在向柳尘舒乞求一份疼爱,因为他知道别人都不会疼爱他,只有柳尘舒可能会疼他,但也只是可能会……… 柳尘舒握住容昇受伤的那只手,翻开来看,见掌心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从整个掌心横贯过去,皮开肉绽,鲜血已经凝固成了暗紫色,周围还泛起一圈青紫,显得伤处更加狰狞。 柳尘舒看着这道像是被利刃划破的伤口,皱着眉问:“怎么弄的?” 容昇老实回答:“不小心弄的。” 柳尘舒怒不可遏:“弄到之后你就任由伤口流血不止,弄得自己满身是血,都过去一天了,还舍不得上药包扎,就等着我回来,让我亲眼看到,是吗?” 被直接拆穿了,容昇并没有觉得羞耻或窘迫,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去。 这些日柳尘舒愿意和他亲热,这让他内心膨胀了,觉得柳尘舒心里有他了,所以他今日不小心把自己弄伤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想让柳尘舒知道他受伤了,他想要搏得更多关注,就像小孩会故意在大人面前摔一跤,让大人来哄他一样。 他以为柳尘舒知道他受伤后,会马上回来看他,可等了半天,只等来柳尘舒不咸不淡的一句话,那时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才有了后面疯狂的举动。 现在被柳尘舒拆穿后,容昇再次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他早就过了那个卖惨就会被哄的年纪了,还做这些事,确实是没意义。 与其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搏得更多的关注,倒不如真正地成长起来,等他能掌控住柳尘舒了,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了,他早该明白这一点的。 容昇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不愿再展露脆弱的一面:“相父劳碌了一日,早些去休息吧,一点小伤,我等会自己上点药就行,不劳烦相父了。” 看着容昇那突然就疏离和强硬起来的态度,柳尘舒冷下脸,对着外面的风兮吩咐说:“把我房里的药膏拿过来。” 风兮很快就将药膏给送来了,柳尘舒指尖沾了些药膏,对容昇说:“把手伸出来。” 容昇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握成拳,拒绝道:“没必要。” 当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之后,当初想要的东西,就不那么想要了,甚至会产生一种想对着干的冲动,少年的心性就是如此,反复无常,难以琢磨,尤其是在亲近之人面前更加明显。 容昇比小时候更桀骜不驯了,疯狂又乖戾,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时柳尘舒一点都看不懂他。 柳尘舒又重复了一遍:“把手伸出来。” “相父用不着关心我,这点伤还死不了。”容昇像是在置气,说着违心的反话。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被绑起来丢在角落里的容灵还在挣扎,不断发出唔唔唔的声响。 柳尘舒将风兮和小吉子叫进来,让他们把小世子给带出去,并把门给关上。 门关上后,柳尘舒上前一步,强行去拽容昇的手。 容昇没有躲,由着柳尘舒掰开他的手掌给他上药。 看着柳尘舒那如美玉般的指尖沾着乳白的药膏,在他掌心打圈涂抹,他心里像是有头野兽在试图冲破牢笼,想要冲出来将柳尘舒压在身下尽情撕咬,将其一口一口地吞进肚子里。 容昇知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柳尘舒一定会拔剑让他滚开,而他也只能乖乖滚开,因为他现在还没有反抗的资本,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想要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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