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太后贾萤,曾经就是乐坊里的一名乐师,因弹得一手好琵琶,在宫宴之上演奏时被先帝看中,便进宫当了妃子,后来专宠不断,短短几年就成了贵妃。 柳尘舒和贾萤应该都在清平乐坊待过。 由此看来,贾萤是唯一还知道柳尘舒往事的人。 容昇用指尖在小麻雀的头顶上戳了戳:“回去吧。” 小麻雀在他指尖蹭了几下,然后飞走了。 容昇洗漱完,穿着一身黑色龙袍,去隔壁院里陪柳尘舒用早膳。 柳尘舒每日清晨都有沐浴的习惯,容昇来时,他刚好出浴,正披着一头湿发在院中练剑,衣袂如流云般翻飞,卷起一地残花,像是在与绯色共舞,如梦如幻。 容昇很喜欢看柳尘舒练剑,经常看得入迷,不过他今日的心情稍微有些复杂,看到如此美好的一幕,他脑子里全是柳尘舒提着剑肆意屠杀的画面,他倒不是怕,是心疼。 容昇站在那发呆,直到柳尘舒收起剑,他才回过神,走过去说:“相父,天冷了,别再顶着湿发练剑,容易着凉。” 柳尘舒的墨发还是半干的状态,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与被打湿的衣袍贴在一起,他一转身,容昇看到他后背湿透了,隐约能看到里边肌肤的颜色,如上好的白瓷般,墨发蜿蜒着贴在上面,半遮半掩的更加诱人。 腰线紧致内收,看着就很柔韧,再往下是挺翘的臀,笔直修长的双腿……… 柳尘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有多勾人,就在他抬脚迈上台阶的时候,感觉到容昇的目光比以往要灼热很多,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贴在他身上,滚烫灼人。 柳尘舒站在台阶上,猛然回过头去:“你在看什么?” 容昇捂着鼻子,闷声说:“相父,你好白。” 柳尘舒:“………” 莫名其妙,柳尘舒没再理会,转身进了屋。 在柳尘舒进屋后,小吉子手忙脚乱地递上帕子:“圣上您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来诊治?” 容昇擦掉鼻血:“没事。” 小吉子合理地怀疑道:“是不是首辅的剑气会伤人,怎么圣上您一看首辅练剑就会流鼻血,都好多回了。” 风兮:“………”你家圣上是个色批,你看不出来吗? 容昇走进屋里时,柳尘舒已换了件干爽的袍子,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用一根红色发带随意地束着,即便如此,也仍然妖冶得叫人移不开眼。 柳尘舒的容貌不需要靠任何精美的外物来点缀,他本身就是一朵开得极其妖冶的花,就算什么都不穿……咳咳。 容昇不再胡思乱想,几个大步走过去:“相父,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灵峰寺那边有庙会,一起去吧。” 历朝历代每到中秋佳节,宫里都会举行宫宴,皇帝会陪后宫的嫔妃一起用膳,夜里再一起赏月祭月,可容昇的后宫别说是嫔妃了,连个侍寝的婢女都没有。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与容昇不怎么亲近,一个一心礼佛不爱热闹,一个住在僻远的广宁山庄,所以容昇这些年都是与柳尘舒一同过节的。 柳尘舒虽然不喜欢逛庙会,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一年也就这一次。 柳尘舒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无形之中纵容着容昇,若不是他的纵容,容昇哪敢屡次犯上。 这边,容昇在陪柳尘舒用膳,温馨和睦。 另一边,京城八大家之一的杜家,被禁军团团包围住。 杜家之所以能成为八大世家之一,除了几代为官积累的名声和人脉之外,还有个原因便是杜家出过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二十多年前外敌入侵,直逼京都而来,杜老将军临危受命,带领几万铁骑,击退敌军二十万大军,赢得了威望与战功,被太宗皇帝封为镇国大将军,杜家因此在京都风光无限。 二十多年过去了,杜老将军已年近七旬,虽已致仕多年,但余威尚在,而且他大儿子是戍边将领,小儿子在朝廷担任尚书一职务,就连他的孙儿们都有一官半职,与京都内的权贵富绅来往密切,根基牢固,哪怕是王知唤和孙渊这二人,见了杜家人,都要礼让三分。 这天下唯一敢动杜家的人,也就只有柳尘舒。 而这就是柳尘舒要坐到如此高位的意义,若是他没有如今这么大的权利,又怎么对付得了这些位高权重的仇人。 禁军顶着烈日,把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阵仗大得惊动了周边的百姓们,围观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许多百姓都在对着为首的李瑜指指点点,骂他是奸臣的走狗,应该跟奸臣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李瑜耳朵尖,那些辱骂的话言论,他听得一清二楚,以前可能会气愤,还会当场反驳,但现在听多了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是一群无知的百姓而已,没必要去计较。 杜老将军步步生风地从府里走出来,威严不减当年,若只是个小将领怕是已经被他给唬住了,可李瑜跟在柳尘舒身边办事那么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李瑜身穿黑色的轻甲,腰间挂着玄武司的腰牌,手握着剑柄,冷峻的面容上一丝表情都没有,跟在主子身边久了,神态也会变得像主子。 见杜老将军出来了,李瑜一点也不客气,动了动手指,示意属下前去捉拿:“老将军,得罪了。” 跟在杜老将军身后的大儿媳,顾不上温婉端庄的形象,上前去拦住禁军,撒泼地大喊道:“你们玄武司怎么能随便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瑜冷笑道:“玄武司抓人,什么时候要过理由,首辅就是王法,敢违抗命令者,斩立决!” 他们在百姓的心里,本就是奸臣与走狗,名声臭得不能再臭了,所以名声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地上的粪土,别说捡了,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因此根本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杜老将军气得差点翻白眼晕过去,好在被下人扶住了,他稍微缓了缓,捂着胸口大骂道:“你们…欺人太甚!” 李瑜笑了:“杜老将军放心,首辅从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只要您老人家行得正,坐得端,一定能赶在中秋佳节那一日与家人团聚,带走!” 杜老将军被禁军给强行带走了,他那个孝顺的大儿媳便坐在街上哭骂,周围的百姓也跟着一块骂,恨不得奸臣马上暴毙而亡。 “太没有天理了。” “要我看啊,国将亡矣。” “欸,别乱说……” 杜老将军当年以几万兵马,破敌军二十万大军的光辉事迹,在民间广为流传,人人敬重,可无人知道那场战役其实是合谋好的。 那二十万敌军并非是被打退的,而是他们自己退回去的,一边退一边掠夺财物,敌军经过的地方,几乎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掠走了,而杜老将军带领的几万大军只是在后面慢慢地追,两军都没正面交锋过。 二十万敌军掠走了全天下将近一半的财物,害得后面连续几年国库空虚,间接地导致了水患无治,粮食欠收,连续好多年都民不聊生。 而那些愚昧的人,把这场人祸嫁祸到了刚出生的容昇身上,称是容昇出生的那个日子不详,才导致了天灾人祸不断,容昇因此被送出宫去,以平民的身份长大。 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存在因果关系,一件事之所以出现,必定是早早就埋下了种子。 被诅咒暴毙而亡的柳尘舒,正在悠闲地与容昇下棋。 容昇捏起一枚黑子:“相父,你要是输了,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柳尘舒目光落在棋盘上,耸了下眉:“嗯?” 棋局上,两方僵持着,看不出谁输谁赢。 容昇笑着说:“我想要你长命百岁。” “呵~”柳尘舒轻呵一声,被逗笑了。
第24章 肆意妄为 柳尘舒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缓缓落在棋盘上,笑过后,说道:“活太久了,没滋味。” 容昇一手捏着棋子,一手撑着脑袋,歪头看着柳尘舒说:“怎会没滋味,等你老了,走不动了,我就背着你到处去玩,看遍大江大河,体验人间百味。” 听完容昇的话,柳尘舒夹着棋子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本该去围堵容昇的,但因思绪被打断,下错了地方。 因为没法悔棋,只能一步错,然后步步错,很快就落了下风,最终输给了容昇。 柳尘舒以前下棋从来没输过,可今日却输给了容昇这个小子,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心被打乱了,没能及时静下来,才导致输了棋。 人生如棋,每一步都必须要深思熟虑,一旦走错了,就没有悔过的可能,若不及时纠正过来,会导致后面的每一步都是错误,从而掉进敌人设下的陷阱,再无翻盘的可能性。 柳尘舒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放下了手中的棋子,随后抬眸看向对面的容昇,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早就走错了棋,从他把容昇接回宫开始,他就走错了。 他那时就不应该选容昇来当这个傀儡皇帝,而现在容昇已经长大了,这一步错棋已不能挽回,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柳尘舒隐约能猜到了。 容昇不会让他痛快地死,一定会留着他的性命慢慢羞辱折磨,一直折辱到他老死才会罢休。 柳尘舒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借用权利报仇,报完仇后就会将权利归还给傀儡皇帝,到时皇帝要如何处死他,他都无所谓,可皇帝是容昇,容昇不会让他死,不仅不让他死,还要他长命百岁,到老了都不肯放过他,真是个小畜牲。 柳尘舒宁愿惨死,也不要往后余生都雌伏在容昇身下,这对于他来说,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柳尘舒垂眸敛住所有情绪,面无表情道:“我乏了,退下吧。” 见柳尘舒的脸色有些难看,容昇还以为是他身体哪里不舒服,便伸手过去,关心道:“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柳尘舒用力拍开容昇的手,反应有些激烈道:“别碰我!” 容昇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又看了看柳尘舒排斥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相父,您怎么了?” 柳尘舒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将自己每一根手指都擦拭一遍,并且擦得十分用力,像是沾上了什么洗不掉的脏污。 容昇看到这一幕,眉头越皱越深,随即不管不顾地凑上去,用力握住了柳尘舒的手腕,愠怒道:“别擦了!” 柳尘舒想甩开容昇的手,但没能成功,只得瞪着容昇:“放手!” 容昇收紧手指,死死握住柳尘舒的手腕,并将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柳尘舒,我忍你很久了。” 柳尘舒发出冷笑:“呵,我看出来了,想杀便杀。”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容昇身体往前一倾,直接将柳尘舒压在了榻上:“你不是很嫌弃我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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