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细小得像是猫仔在叫。 “孩子……”我想看一看它,可我没有力气,“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男孩,”洛无尘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专注地凝视着我:“像你。” “男孩呀……让我看看他。” 洛无尘把孩子抱到我的身前,“你看,孩子很好。” 我虚弱的,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真好。” 把我痛的死去活来,千辛万苦生下来,却只有那么小小的一只。 他怎么那么小,他还那么小…… 可我却没办法看着他长大了。 诞子耗尽了我所有的灵力,也耗空了我所有的生机。 “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我道。 “长安……谢长安。” 我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一世无忧,不要像我这样坎坷。 太苦了。 我抓紧了洛无尘的衣袖,气若游丝地祈求道:“我知道……是我恬不知耻,可我……求你,求剑尊……保住我孩儿的性命……” “好,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谢谢你……”我眼中微微亮起一点黯淡的光,“如此,我……”我便放心了。 “晚晚,你先不要说话,”洛无尘眸中红意浓郁欲滴,他看着我,眼神里的痛苦如浓郁的雾气几乎能够凝结成水珠落下雨来,“我带你去疗伤,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他的话,我微微弯起唇角,“好……” 身体愈发得轻了,我感觉自己好似飘在空中,我听见有谁发出一声绝望的,近乎嘶鸣的低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低头去看,看见洛无尘紧紧抱着一具浑身血污的魅魔尸体,头发变作了全白。 所爱之人身死,无情道俱毁,他,入魔了。
第108章 长安“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知道,我又在做梦了。 梦里,我好像变成一个不足别人大腿高的小孩子,抱着一柄剑嘿咻嘿咻地练剑。 练着练着,我就长大了,腰被一双手扣着,心跳得极快,不知是因为练了太久的剑还是因为什么。 “晚晚,”扶着我的那人声音平稳,像一捧冰落在湖面,“静心。” 他让我静心,可我的心跳得反而更快了。 扑通扑通扑通……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梦见这个人了。 每一次不是我背对着他,就是他背对着我。 要么只看见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要么就只看见他长身鹤立的颀长背影。 我的心里好奇死了,抓心挠肺的痒,白天想,夜里也想,徐方来笑我思春,他说我是孤寡太久,做梦也要捏造一个“情郎”私会。 “死断袖,你要是喜欢男人,可千万别打我的主意啊。”徐方来嘲笑了我以后,正儿八经的警告我:“我会吐的,真的。” “滚滚滚,谁瞧得上你呀。”我深觉自己的审美遭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把他暴揍了一顿。 但说真的,对于梦里的那个“情郎”我的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他一定长得非常好看,徐方来那死胖子再投一百次胎都比不上的好看。 能被我瞧上的,肯定哪哪都是出类拔萃的。 关于这点,我信心十足。 但一直没能看见庐山真面目,我的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点发虚,万一要是真和徐方来那张臭嘴说的那样……不不不不,肯定不会的。 不论如何,这一次,我一定要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许是执念深到了梦里,我第一次在梦境里对自己的身体有了控制的能力。 嘿。 我心头一喜,猛地回过头去—— “谢晚!谢晚——” 我只来得及看见那人下颌的一小截曲线,梦就醒了。 干! 我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 失策了啊,忘记“情郎”个子比我高了。 房门被拍得震天响,门外的王八蛋寻仇一样的叫着我的名字,喊我开门,把我所剩无几入睡的氛围搅和得一干二净。 “开门开门!狗日的谢晚快开门!” “啧,”我揉了一把头发,晃晃荡荡的去开门,“来了来了。”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光线一下子涌了进来。 “死胖子,催催催,”我没骨头一般的靠在门框,微微眯起眼睛,适应光线,慢悠悠道:“叫魂呐。” 徐方来“嘁”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躲在房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我忙着呢,”我不以为耻,引以为荣:“忙着梦里私会情郎。” …… 三年前,仙魔两道交战,战局胶着数月,仙魔两域各有输赢,细说起来,本是仙门更占优势,可谁叫仙门那群高层脑子被屎糊了,好端端地非要揪着一只魅魔不放。 那魅魔本身其实无关紧要,可谁叫他的前道侣是公认修真界第一人的凌珏剑尊。 最后那魅魔难产死了,凌珏剑尊亲眼看着道侣身陨怀中,一念入魔,直接一人一剑一月屠灭了五大仙门中的三个仙门。 修真界少了一位剑尊,没有多了一个新的魔尊,仙魔一役,魔域大获全胜,修真界损失惨重。 可惜那段时间我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巩固修为,对于当年那么波澜壮阔的事情一无所知,所有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 我闭关二十来年,为的就是突破出窍,进阶化神,终于在一年前成功进阶。 天雷噼里啪啦地劈了我七天七夜,把我劈得皮开肉绽,养伤花了一个月,巩固修为又花了我三个月,半年前才得了闲,供我满魔门的四蹿。 出关之后我才发现,魔域居然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魅魔?”我来了兴趣,好奇问道:“那是不是很漂亮?” 我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活的魅魔,只在书上见到过文字描述的魅魔,顿时感觉十分可惜。 “那肯定的啊,”徐方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然怎么让昔日的凌珏剑尊甘愿替亡妻养奸夫的崽子。” “诶,芳芳你说,”我搔首弄姿,比划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同我比,是我好看还是那个魅魔好看。” 徐方来没有回答,而是身体力行地给了我一个答案。 “呕——” 我睁大了眼睛,不服气了:“徐方来,你什么意思,难道老子不好看吗?” 徐方来微微抬起下巴,吐出两个字:“呵呵。” 适时有路过的小弟子看见我们,恭恭敬敬地俯身施礼:“谢师兄好,徐师兄好。” “你来得正好,”我勾住那个路过的小弟子的肩头,脸凑了过去,问他:“师弟,你说我不好看吗?” “好,好看。”小弟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就说嘛,”我得了肯定,心满意足地松开那小弟子,一步三晃走到徐方来跟前,大言不惭地说道:“芳芳是你眼瞎了,才无法欣赏我的美貌,我不怪你。”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说我好看,那我肯定好看的嘛,你说我丑,肯定是你眼睛出问题了。”我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你,你,”徐方来瞠目结舌,指着我的手指中风似的抖啊抖啊,抖个不停,“你你你好不要脸。” “过奖过奖。”我动作轻挑地一甩衣尾,笑吟吟道。 对此,徐方来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好芳芳,”我对他的白眼视若无睹,上前亲亲热热·地勾搭上他的肩膀,“找哥哥我什么事?” 说到正事,徐方来面色一凝,由着我勾搭,同我说起来意。 自三年前仙魔一役,魔域大获全胜,魔域的势力向外扩了一倍。 地盘大了,事情也跟着多了起来。 徐方来找我是要我同他一起去解决安梁郡的事件。 安梁郡隶属苍羽门,修真界有五大仙门,魔域则是四大魔门,当然,现在的修真界只剩下两个仙门,完全不能同我们魔门再相提并论了。 徐方来说,根据安梁郡的反应,近三个月来,安梁郡不断有幼童失踪,到现在已经累积近百余名之众。 不论哪个种族,幼崽的重要性总是无需质疑的。 如果放任下去,日后被失踪的孩童只会愈来愈多。 我甫一了解了情况,没有再同徐方来插科打诨,当即便同徐方来前往安梁。 一路紧赶慢赶地,还真叫我们赶在太阳下山前到达了安梁郡。 因为丢孩子的事情,整个安梁都笼罩在一股不安的氛围里,我同徐方来兵分两路,各自去找线索。 魔域一直被正道视为异端,但作为魔域内部的成员看来,魔域诸魔同修真界那些修士除了修炼方法不一样,其他没什么两样。 大部分魔修并不滥杀,加之魔域民风包容万象,修士与普通百姓之间反倒没有太大的阶级隔阂。 而且,在魔域内部关于修炼的功法,其实也有不同的划分。 像这一种明显就是拿幼童练功的功法,就算是在魔域也是被列为禁止修炼的一种。 根据详细地调查之后,丢失孩子的情况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出现。 只是一开始三两个月也才丢那么一个,毕竟安梁郡地理位置毗邻魔兽肆虐的山林,他们只以为以为是小孩不懂事,跑到山林里被魔兽吃了,难过也只有孩子的亲人难过,其他人除了叮嘱孩子不要乱跑外,都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一个月小孩丢失的频率越来越高,变成一个月十几个,几十个,大家才慌了神,求助魔门。 我轻轻颦眉,心头隐约有所预感,那些失踪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为今之计,还是将罪魁祸首捉住,避免日后再出现相同的惨剧。 我同徐方来在安梁郡设下阵法,又安排门中弟子在每个孩童的院中埋伏,以信号为引,只待那邪魔来掳幼童时,将其一网打尽。 但好像是仿佛是察觉到我们的埋伏,按照那邪魔掳掠幼童的频率,那邪魔本该在月中就会出现,可我们等了几天几夜,都没等到一丝动静。 徐方来没什么耐心地低低咒骂了一句。 “这老阴比该不会改换阵地换一个地方祸害了吧。” “不会。”我否决道。 那邪魔的修炼功法我在古籍记录上看到的血修,他们通过虐杀幼童获取鲜血,祭炼充满怨气的血池,用作修行的“福地”。 血池祭炼不易,一旦中止就会失去效用,再次祭炼就必须从头开始,若非走投无路,那邪修绝不会放弃祭炼到一半的血池。 如此,又调查了小半个月,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摸出了那老阴比的老巢方位。 只是,线索的来源却是建立在一份家庭的破碎之上。 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又丢了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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