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我,徐方来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喲,睡得很香嘛。” 我心虚地摸摸鼻头,干咳一声:“还行。” 徐方来气得直骂娘,对着我就是一通数落:“谢晚晚你可真不够意思,到敌人老巢门口了,眼看就要开打了,你居然自己一声不吭先跑了。” “哎呀,我这不是有事情嘛。”我一心虚,脑子转得就快,“等等,别胡说啊,明明是你自己跑没影了。” “呸。”徐方来嗤之以鼻。 “而且,我也给你留暗号了。” 徐方来板着一张死人脸:“呵呵。” 我嬉皮笑脸:“再说,根据血池的规模来看,那老阴比的修为至多不过元婴,完全用不着我亲自出手,芳芳离不开我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明白,”我勾着他的肩,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了我,你就没有了主心骨,十分力使不出八分……” “滚滚滚。”徐方来翻着白眼推开我,“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对了,”我从善如流,肩靠着廊柱,挑眉问他:“那老阴比,你是杀了还是抓了?” “死了。”徐方来道,脸上露出类似纠结的表情,“不过……不是我动的手。” “嗯?”我正欲追问详情,突然看见长安揉着眼睛从楼上走下来:“娘亲……” 徐方来看见长安,先是一愣,继而皱起眉头:“哪里来的小孩?” 我哪有功夫回他,司和静凑到徐方来身边小声解释。 “谢师兄昨天晚上带回来的。” 长安走了几步,走到我跟前,朝我张开手臂:“娘亲抱。” 他身上就只穿了一身亵衣,连鞋子都没穿,白生生的小脚丫就这么直接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冻得发红。 我估计他是醒来没看见我就直接下来找我了,连忙把他抱起来:“怎么就这么下来了?” 长安往我的怀里蹭了蹭,带着一点软软的鼻音,嗓音委屈:“找娘亲……” “长安没有看见娘亲,长安害怕……”长安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睛湿漉漉的:“娘亲不要丢下长安……” 我心软得一塌糊涂,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声好气地哄他:“怎么舍得丢下你,我只是下来做点事,很快就回来陪长安。” “……嗯。”长安在我怀里蜷着,脑袋靠在我的胸口:“长安很乖的,不会吵到娘亲,娘亲可不可以都带着我呀。”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铁汉也有柔情,面对这样一个小撒娇精,谁能着得住呀。 反正我是不能的。 我完全忘记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亲亲热**捏捏他软乎乎的脸,“好好好,都带着你。” “冷不冷啊?” 长安摇头,“不冷。” “胡说。”我摸了摸他露出来的小手小脚。 果不其然都是凉的。 现在正是初春,天还没来得及转暖,少穿一件衣服都能冷得直打哆嗦,小长安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亵衣,肯定冻坏了。 我心疼坏了,从储物纳戒里取出一件袍子,三下五除二把它包裹成一只毛茸茸的软球。 “等等,我没听错吧,娘亲?”一旁的徐方来瞠目结舌,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刚才是喊你娘亲吧?” 我本以为他是一时难以接受我一个男性魔族被喊“娘亲”的稀奇事,正要开口。 下一瞬,徐方来哈哈大笑起来。 “谢晚晚啊谢晚晚,”徐方来笑得直拍腿,“你厉害你牛逼,你没把别人的肚子搞大,自己倒先做起了娘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抱着长安不方便打人,照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上去,送他三个字:“滚滚滚。” “徐师兄,”有看热闹不嫌大的师弟过来火上添油:“昨天谢师兄亲口承认那孩子是他生的。” 徐方来这贼眉鼠眼的,在我的肚皮打量来打量去,不怀好意:“谢晚晚,你还会生孩子啊?” 昨天说着玩的胡话被重新翻出来,我向来皮糙肉厚的面皮禁不住有点发热。 我挠挠发热的脸皮,硬着头皮吹嘘自己:“小爷我无所不能。” “娘亲最厉害了。”小长安搂着我的脖子,小狗似的趴在我的胸口看我,眼睛又圆又亮,声音又软又甜,像甜点铺子里熬着的麦芽糖。 “嘿!这小崽子有意思啊。”徐方来乐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小长安,“还别说,真挺像的。” “嗯嗯!”小长安兴奋得两腮通红,“长安长得像娘亲!” 我捏捏他的小脸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嗯嗯嗯,像像像。” 心里对他的亲近很是受用。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对我这样亲近的原因。 只是…… 我想,小长安还正是懵懵懂懂,男女不分年纪,看见我这样好看脾气又好的美男子,黏上我也不难理解。 而且,从小到大我就特别讨小动物喜欢,什么小猫小狗小崽子到爱粘着我。 谁叫小爷我魅力太大了呢。 “谢小晚,”徐方来哪里见过我这样温柔的时候,看得啧啧称奇:“他该不会真的是你的私生子吧?” “诶,你同我说说,孩子他爹是谁?你是什么时候生的?该不会……是你闭关这几年偷偷生的吧?” 听他越说越离谱,我恼羞成怒起来,拿脚踹了一下徐方来的后腰:“死胖子,你这么会编故事怎么不去茶舍说书啊?” 师弟师妹们俱是忍俊不禁,他们是想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一个个憋笑憋得小脸通红,徐方来则是毫无顾忌的放声大笑。 嘿,我自己也乐了,我没皮没脸那么多年,今天还知道害臊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事有反常必有妖。 笑闹之后,我继续追问徐方来:“说正经的,那老阴比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是哪个前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新魔尊,”徐方来言简意赅:“被新魔尊一剑斩了。” “新魔尊?”对于魔域这位新魔尊,我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徐方来提到他,便问:“你见到了?” 徐方来:“你现在也见到了。” “嗯?”我正摸不着头脑,徐方来克制地低低干咳了一下,示意我往身后看。 只见客栈外长身鹤立着一道皎白身影,眉如远山,身姿挺拔若松,银白长发,雪白衣,偏生他的皮肤又白得惊人,浑身上下泛着一种霜雪般的冰冷质感。 此时,那双眼眸浸润着霜雪,不带一丝温度的投了过来。 “谢长安。” 他开口。 “过来。”
第110章 “父亲,我找到娘亲了” 那人就站在门外,离我至多不过十步之遥。 他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唇色亦是淡得不见一丝的血色,整个人就像是冰雪雕铸而成,浑身上下,唯一有颜色的也只有那一双覆着霜雪的墨色眼眸。 而这一双乌冷冷的眼眸正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我怀中的长安。 似乎有一股寒意猛然袭来,四周的温度蓦地低了下去。 方才还处于热闹之中的客栈大堂仿佛一瞬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去在意这些。 在看清那人相貌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整个人不争气地看呆了。 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一句话—— 是他,就是他,我的梦中那个情郎就长他这幅模样! 孤寡百年,我的一颗少男心第一次春心萌动了。 “谢长安。” 我感觉那道清冷低沉的声音愈发近了,好似在我的耳边响起,叫我耳朵一阵发麻。 他的声音真好听啊,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不但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嘿嘿嘿嘿嘿嘿。 我兀自偷偷的傻乐了一会。 只是,不知为何,看见他,我的心头隐隐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他的声音,他的相貌,他这个人都叫我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可我过去从未见过他,这种熟悉感又谈何而来? 总不能因为喜欢他的脸就真的把人当做自己那些连脸都看不清的胡梦主人公吧。 忒不要脸。 我虽然脸皮奇厚,却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不要脸。 过去没有交集无可奈何,不过今后的交集却是可以掌控的,现在人都已经遇上了,只要把握好机会,还愁什么没有日后。 秉奉只要我主动,我们不但会有故事,还会有孩子(捡来的儿子小长安)的信念,我觉得心动不如行动,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 但在我开口搭讪之前,我听见怀里的小长安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父亲。” 等等。 父……亲? 我整个人都傻呆呆地愣住了,纷飞的思绪瞬间千百倍的慢了下来。 谁……? ……他?! 我看着眼前那个哪哪都合我心意的白衣魔修,眼睛惊诧地微微睁大了。 那个心大的把小长安弄丢的孩子他爹…… 那个…… 因为道侣身陨而一念入魔的新魔尊,洛无尘,居然就是……他?! 我的眼神不敢置信地投向徐方来,无声追问:‘就是他?’ 徐方来同我默契非常,我一个眼神就能立马理会到我的意思。 他对我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 行……吧。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掐灭了最后一丝侥幸。 ——我叫谢晚。 刚才是我魔生三百多年来,第一次心动。 可惜,在我短暂的动心之后,我又失恋了。 美人已经名草有主,孩子都已经会叫爹了。 这场暗恋来不及开场就注定无疾而终,我心头怅然,表情郁郁。 哎,我捡来的儿子还没抱热乎,孩子他爹找上门了,还是整个魔域都知道的未亡人洛无尘。 我又失儿子又失恋,两大打击之下,我活泼不起来了。 就连小长安也没有刚才的活泼了。 他攥着我的衣襟,看向洛无尘的眼神带着亲近与畏惧。 “长安,”洛无尘微低的声音响起,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我的脸:“可玩够了?” 他的瞳色极深,眼眸好似压着万千年的霜雪,眼神带着无边的冷意与孤寂,好似什么都无法映入他的眼中。 用徐方来的话来说,叫做死过老婆的眼神。 他说得话虽然糙了点,但也确实契合。 洛无尘还真是死了老婆。 我一个多愁善感的师妹是那么描述的,“……他的挚爱死在他的怀中,而他的心也随之一起死去,只留下,一具心如死灰的行尸走肉。” 我当时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觉得矫情,谁不知道那洛无尘在堕魔之前修的是无情道,修无情道的人怎么可能会懂什么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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