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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秤后有人连忙跑回去和家里人说, 心里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家里的亩产都有多少。 “我家老头子回去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就等着明天稻子晒干了也上秤呢。”汉子脸上乐呵呵地说完话，一旁围着休息的人也七嘴八舌地聊起来。 “你家的稻子上秤了吗？” “没呢, 还得等两天，我心里估摸亩产也能有个四百斤。” “那感情好, 今年风调雨顺，我家的稻子长的也不错，就算没到四百斤，也比去年好的多，家里不知多高兴呢。” “那不是，能有个好收成就值得高兴，粮食满仓我心里就踏实。” 周铭挑着米担路过树荫，听他们嘴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粮食产量，想着要不回去也称量一下，不过今天早上周父拿了几粒稻子嚼了嚼，说是还要再晒两天才行。 刚收回来的稻子里都是水分，要充分晒干后才能储存起来，下一批用来做种的稻子，则是在收割前事先选优良的穗留下种子。 家里这几天都在收稻子，过两天就差不多忙完了，不过地里的稻子收完后，后面还有不少活等着，打谷脱粒就不用说了，家里的院子里也都晒上了谷子。 后面还要把稻草都收拾好，打捆堆垛留着用在别处，以及育秧苗整地，然后开始收玉米土豆以及各类杂粮，种下新一批的粮食，总之这个夏天还要忙活一段时间，不过对农人来说，这都是常态了。 地里的粮食才是第一位，因此店铺这段时间就只能暂时歇业，等忙的差不多了才继续开业。 在夏收之前，周铭和禤文乐察看了店里的存货，有些平日常用的货品快卖完了，他们估计七月末得赶去进一次货，回来刚好到中秋，之后的进货时间还是看具体情况来决定。 田间地头金黄遍野，成熟的稻穗迎风摆动，农人弯腰曲腿在稻丛里忙碌。 鸟雀放轻动作在一旁啄食地上的谷粒，不时发出轻轻的唧唧声，手里拿着几株稻穗的小孩忽地跳出来，嘴里哇哇叫驱赶起来。 好几只鸟雀吓得慌张地扑腾翅膀飞向枝头，在树梢等待一段时间确保人类小孩离开后，它们又试探着飞向稻田，这样来反无数次直到肚子填饱。 不过若是碰上不好惹的人类，它们只能换一块田来获取食物，期待那户人家没有那么暴躁。 炎热难耐的夏天，呱噪叫个不停的蝉虫，在平常时间也许还能让人感慨几分，摇着椅子悠然自得享受午后，但此时只让人感觉更加难熬。 平坦广阔的田野，树木只稀稀落落地杵在阡陌水田边，但这样好像更给了那蝉声远扬的机会。 周新苗拿着帽子扇风，虽然凉意可有可无，她抬手用袖套擦了下额间的汗，朝旁边看去。 “唔——，嫂夫郎你手里拿的是鸟巢吗？” 周新苗惊讶的声音让周卓也抬头看去，看到禤文乐手里拿着一团褐色的东西，他脸上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禤文乐晃晃了手里已经有些松散的鸟巢，抿嘴浅笑道：“是鸟巢，不过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方才在割稻子时发现的，没注意看还差点以为是老鼠或者其他虫兽。 周新苗接过鸟巢翻看，有些遗憾道：“看来小鸟飞走有一段时间了。” 她想了下现在的时节，又道：“不过也正常，现在都夏天了，幼鸟估计都能独当一面了。” 周卓想起前段时间家里小燕子离巢学习飞行的场景，叽叽喳喳地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偶尔扇动起翅膀，大家就在旁边看着。 他沉吟会儿道：“好像家里的燕子又开始繁殖第二窝了。” 禤文乐也点头道：“是的，我看雌鸟最近都在孵蛋。” 燕子每年繁殖两窝，秋天的时候会飞去南方过冬，次年春天再飞回来繁殖。 “我记得之前爹还在田里捡到了鸟蛋。”周卓翻看着眼前的鸟窝，见没什么又给放到一旁。 不过那得是春天的时候，水田里有不少小鱼小虾还有田螺和青蛙、蜻蜓幼虫以及水生昆虫。 以它们为食的鸟类自然不会放过这顿大餐，每天在田里寻找食物，一旦察觉到有人靠近，它们会腾地起飞，拍打翅膀又落在不远处的一丘水田。 当然有些鸟类会选择在稻禾里筑起巢穴，这样有利有弊，因为说不定哪天就被寻田的农人发现了，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会去打扰，除非是碰见落单的。 周新苗道：“你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好像是下雨的时候爹在田里捡回去的，也不知是什么鸟。” 在水田里捡到鸟蛋并不稀奇，现在放眼望去还能看到不少鸟在田间飞来飞去。 三人凑在一起聊了几句，看到周铭和周父挑着担子回来，又接着继续忙活起来。 家里人要忙着收割稻子，抽不出人手看院子里晒的稻子，但没人看又实在不放心。 但好在村里有不少小孩，年纪大些的大多在地里帮家里忙，有些实在年幼，家里人也不舍得让他们在太阳下晒，就会选择在家里呆着。 实在腾不出时间的人家就会让他们帮忙看谷子，每天会给些好吃的带回去。 栗子坐在周家的院门边，手里还拿着根细竹棍子在地上划拉，旁边是懒洋洋趴着的小黄小黑。 “这是小黄，旁边的是小黑，嗯——，还有小鸡小鸭……” 独属于孩子的细嫩嗓音在院子里回响，后院的鸡鸭似在回应也咕咕嘎嘎叫起来，在这个平静的午后显得怡然无比。 栗子独自消磨时间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在地上画几笔就抬头看看院子里的稻子。 想来是坐在凳子的时间有些长了，他把细竹棍子挨着门框放好，起来伸展了下腰和手脚。 周家的长辈都很好相处，每天都会给他不少吃的拿回去，而且他要是想在家里闲逛，他们也不会阻止。 不过栗子不会这么干，也就第一天答应来帮忙的时候，和周卓他们去后面玩了会儿，剩下的大多数时间他就在门边或是屋檐下，坐在凳子上自己玩。 “栗子，栗子你在嘛？”说话人特意放轻的声音传来，后面还有好几人在小声说话。 “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对啊，周家现在又没人在家。” “我不知道啊，但是黑土哥这么说肯定有道理。” “哦哦，那行吧。” 黑土听了也愣了下，对哦，周家此时又没人…… 栗子正蹲在院子里呢，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回头往门边看。 黑土扒在门边，见他看过来，连忙道：“栗子我们来找你玩了。” 后面又接连冒出几个脑袋，他们也纷纷点头道：“对啊，栗子快出来玩。” 栗子放下手里的石子，起身蹦蹦跳跳地走去门边，一脸开心雀跃道：“黑土哥你们怎么来了？” 他记得黑土哥他们也要去给家里人帮忙才对。 黑土挠了挠头道：“我家的庄稼快收完了，我奶就让我先回来。”然后就来找你了。 “我家的也是，我家收的更快些。”虎子挺了挺胸脯骄傲道。 旁边的小伙伴要么是年纪小本来就在家，要么就是看他们俩回去，也闹着回来的。 虎子看平时一起玩的人都齐了，一脸激动道：“我们去稻草堆那边玩吧。” 稻子收割的时段，村里会有不少稻草堆，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边已经有人在玩了。 “而且再不快点的话，我们的地盘就被霸占了。”旁边的小孩也用力点头道。 村里小孩多，但并不是都一起玩，有时遇上还会吵架或打起来。 一位小哥儿皱起眉头道：“对啊，我看见雷子他们就在那边了。” 雷子是位男孩，长的很壮实，但常常和村里几个小男孩一起欺负别的小孩，他可讨厌他们。 栗子听着小伙伴们嘴上催促，有几位还直接拉着他的手想往那边去。 他急忙打断他们，说道：“我还得帮周伯伯家看谷子呢，要不你们先过去吧，我待会儿再去找你们。” 如今时间也差不多到周伯伯他们回来的点了，到时候他还可以去那边玩一小会儿。 黑土也想起栗子此时在帮忙看稻子了，他方才太高兴急急忙忙就冲过这边来了，都忘了还有这回儿事。 他纠结了会儿，忽地亮起眼睛道：“那我们就在这边玩也可以吧。” 反正稻草堆就在那里，过两天再去玩也可以，今天就在这边玩也完全没问题，何况这边他们不常来，有些地方刚好可以去仔细看看。 “可是我……”虎子刚开口就淹没在叽叽喳喳的声音中。 “好啊好啊，我没意见，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对啊，本来就是来找栗子一起的，怎么能我们先去玩呢。” “可是这边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我记得后面有棵大樟树，我们去那边爬树怎么样？” “啊，但是这样的话，栗子也不能一起啊。” “那就在门前这里吧。”黑土询问的眼神看向栗子。 栗子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了，但他心里还是很欣喜，小伙伴们都想与他一起呢。 看着眼前大家都乐呵呵的样子，栗子仔细想了下道：“那我们就在门前玩吧。” 院子里都晒上了稻子，活动不开来，外面地方就大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我们来说一下玩什么吧。”黑土笑眯起眼道。 “早知道我就把毽子拿过来了。” “对哦，还有我的陀螺。” 虎子看着他们都一脸兴奋地讨论着要待会儿要玩什么，微微鼓起嘴，看来今天不能过去稻草堆那边玩了，见没人理他最后还是加入一起了。 一旁的小黄小黑就安静地看着这帮小萝卜头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兴奋地说着什么。 没多久就看到小孩们在门前嬉戏打闹起来，当然栗子还是尽职地隔几息就看一眼院子。 其实家里有狗的话，很少有鸟雀会去啄食，但还是得要人看着才放心。 周铭把扁担塞到板车的间隙，用汗巾擦了下脸，看着禤文乐他们往这边走来。 “好了，今天就到这咱们回去吧。”周父看人都在这了，拍拍手赶牛拉车。 周铭看着递到眼前的小果子，因着手上脏，直接凑上去咬了一口，嘴里含糊道：“乐乐这个哪来的？” 他不记得这片田里还有这个小果子啊。 禤文乐见周铭咽下去后，又把剩下的递到他嘴边，“方才遇到云哥儿他们了，他给我拿了几个。” 这种小果子路边长有一些，但山上更多，村里人常常摘来吃，在地里干活偶尔会用来来止渴。 周铭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箩筐。 “娘，剩下的我们明天应该就可以忙完了吧。”周卓看着前边的板车，手里不时捶捶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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