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把秧苗插进去土里,都要把握好松紧程度,确保秧苗能够在土里生根,不会因为水而浮起来,也不能太深而把根淹住了。 耕种了大半辈子的老把式,他们插秧的动作精准且迅速,娴熟劳作间还得不时回头指导一下家里的小辈,插的歪歪扭扭的不行,秧苗东倒西歪更是要挨揍。 “诶呀,这样完全不行啊,拔出来重新插,像我这边的一样,还有一定要看前面的苗,不要插着插着就偏到大西边去了。” “对咧,一定要细心,这是个要专心的活,知道没。” “知道了,我这就重来……” 禤文乐抽闲望了眼一旁被教训的半大小子,秧苗的情况看不太清楚,但见他已经弯下腰重新弄起来了。 乡下人几乎从小就接触地里的活计,这样再长大些后很快就能上手。 小的时候家里人都下地,没人顾着年幼的孩子的话,家长就会把孩子带到田里去,铺个帘子放树下让他们自己玩。 禤文乐记得小时候会待在秧苗地里玩泥巴,因为那里的泥团团真的很好玩,不用再另外和水揉,他有时候能蹲在那里玩一天。 而且那一小块地里还会有青蛙,或者其他小鱼冒出来,反正不会觉得无聊。 禤文乐直起腰,甩了甩手上的泥水,看旁边又没有秧苗了,把陷在泥地里的脚拔出来,往田埂上走去。 田地里已经整齐的种上秧苗,看起来稀稀疏疏的,但再过不久田野就又会变成一张毛茸茸的绿毯子。 到时肥沃开阔的田野又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等待秋末再次收获。 —— 刚打出来的井水清凉无比,在燥热的夏季给人带来无限畅快和舒爽的凉意,能让人短暂地忘记闷热天气汗流的烦恼。 “呼——,凉快!” 禤文乐两手把脸上的水珠抹开,发梢上的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他眨了眨眼来缓解清水浸入眼中的涩感,两手又从盆中掬了些水拍打在脖子上。 望着一旁把脸浸入盆中咕嘟冒泡的周新苗,禤文乐笑出了声,猜测她还能憋多久。 周铭把手上的布巾递给禤文乐,帮他把头发都给别到脑后,也笑道:“乐乐要先冲澡吗?” 禤文乐想了下点头道:“行啊,我先去洗。” 现在放在院子里晒的水温热合适,这会儿洗澡刚刚好,他身上也都是汗味,洗完应该错不多开饭了。 今天地里的活计忙的差不多了,下午基本就是收尾,他们回来的就早一些,如今太阳还没落山。 禤文乐先去屋里找换洗衣服去了,早点洗完身体也舒爽些。 “哗啦——” 周新苗咳了一下,抹了下脸上的水,又笑道:“果然还是这样舒服啊。” 周母刚好拿着砧板过来洗,说道:“苗姐儿别玩太久啊,去坐着歇息好点。” “嘻嘻,我就玩一小会儿。”周新苗说完还是起身,去把盆里的水拿去倒。 “小妹把水倒这吧。”周铭提着平日用来浇菜的桶。 “行。”周新苗把水都倒在桶里,拿着盆先去屋里放。 天边的彩云让傍晚这段时间,变得愈发温馨恬淡,村庄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光下,与一天里的其他时段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 大家陆续收拾这一天的活计,准备晚饭,在外面疯玩的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往家里赶,牛羊鸡鸭等各类牲畜懒洋洋地叫上几声,它们好似也知道该到饭点了。 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后,紫蓝色的夜幕晕染开来,零散几颗星子闪闪发亮,嘈杂喧闹的声音也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草丛间的各类虫鸣。 周铭趴在床上,感受着后面禤文乐的推拿按摩。 “夫君这里疼吗?”禤文乐按了下周铭肩膀上的某个位置问道。 周铭回道:“不疼,有些痒。” “好吧,那这里呢。” “这里有些酸疼了。” 禤文乐闻言面露认真地按起来,力道轻重变化,仔细观察周铭的反应。 最近每天连着挑粮食,周铭的腰和肩膀也有些酸疼起来,得拿药搓揉或是按摩才行,不然以后怕是要遭罪了。 这是老一辈人常挂在嘴边的话,禤文乐心里都记着呢,这不看周铭刚洗完澡,连忙拉着给他按摩舒缓身体。 周铭即使看不到禤文乐的神色,也能想到对方此时的表情肯定专注无比,这让他心里软乎乎的。 今天地里的活计都忙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可以休息一下,然后就得忙着去进货了。 禤文乐问道:“我们后天去进货吗?” “嗯——,我想一下,上次没来得及和林大哥他们说,我明天或者后天再去镇上码头找他说好,然后再定下具体的日期。” 禤文乐应了声,手上又换了个地方开始按。 屋里点着油灯,月光也从窗边挥洒进来,视线其实没怎么受影响。 禤文乐忽然看到周铭的腰侧还有几道红痕,轻声问道:“这是刮到哪了。” 他拿手轻摸了下,感觉周铭的身体僵了下,似是发现了什么,又碰了一下。 “可能是被什么蹭到了吧,”周铭忍着笑,若无其事地翻过身躺在床上,“乐乐我们今天就到这,准备睡觉吧。” 禤文乐平淡地哦了声,趁周铭不注意,手快速地在方才的位置挠了挠,看着周铭忍不住的笑意,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哼哼,让我发现你会痒痒的地方了吧。”禤文乐眯起眼看着周铭。 他忘了之前有没有碰过方才的地方,想来应该是有的,不过应该是没挠挠过,所以才没发现。 禤文乐还想伸出手去挠挠周铭,就被周铭拉着手扑在了他的身上。 周铭闷声轻笑道:“没想到还是被乐乐你发现了。” 禤文乐拍了拍周铭的胸膛,扬起眉毛笑了下又问道:“夫君感觉腰和肩膀有好一些嘛。” “好多了。”周铭眼里满是笑意,吻了下禤文乐的唇。 他拉住禤文乐还想使坏的手,看着眼前的夫郎,又轻抚了下禤文乐的脸蛋。 周铭缓声道:“乐乐好像瘦了些。”之前养的肉都掉下去了。 “有吗?”禤文乐换了个动作躺在周铭怀里,自己伸手捏了捏脸颊上的肉。 “不过也没事啦,我后面再好好吃饭补回来。”禤文乐抬头朝周铭笑了下。 “嗯,我们后面再补回来。”周铭摸了下禤文乐的头,俯身又亲了亲他。 后面得多做些好吃的才行,周铭心里想到。 没过多久屋里的油灯也灭了,这一小方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月色溶溶铺洒在大地,如一层薄薄的银辉。 山林里偶尔传来几声尖锐高亢的鸟啼,晚风习习,吹散白天的热气,让人如愿地睡了个好觉。 —— 夏收夏种进入尾声,老树下乘凉闲谈的人又逐渐多了起来,娃娃们一如既往的有活力,稍有不同的是,路过学堂会听见朗朗读书声。 “老张你家小子还是不愿去学堂啊?”一汉子摇着葵扇,好奇问道。 “甭提了,说到那个臭小子我就来气!”老张气哼哼道,手上的竹蔑哗哗响起来。 “老子辛苦攒钱送他去学堂,结果他竟然跑来同我说不去了!这才学了多久,字都没认多少个,隔壁家小孩想去都没去成,就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也别生气,回去有好好问他为啥不乐意去没?”旁边的大爷劝说道。 老张这会儿愁眉苦脸道:“问了啊,怎么没问,我媳妇还有他爷奶全家人好声好气问他怎么回事,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还是怎的,谁知那混小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铁了心就是不去!” “我看小聪这孩子从小就机灵,没准他真就是对念书不感兴趣,在这方面不开窍呢,你们也别太逼着孩子。” 老张望着前面稻草堆上玩耍的孩子,叹气道:“也只能这样了,我明天就去找村长说说,也不知那束脩还能要回来不。”这也没念多久的书,他还是希望能有些返还回来。 最先问话的那名汉子也安慰道:“老张你也别太忧愁了,我听说啊,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孩子也在闹回家呢,可能有些孩子天赋真就不在这块,咱们还是放宽心的好。” 这事最近在村里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了,学堂一开始因着束脩减半的原因,村里不少人家挤一挤还是能拿出钱送去认字,有不少村民都试着送自家孩子去了。 但是有些孩子可能真就不是这块料,从正式上学到现在也没多久,村里已经有好几个孩子都不念了。 村长也猜到了后续会有这个问题,心里倒是没太惊讶,和学堂那边的教书先生以及村里的一些人商量了一下,最后能返还回去的学费要具体看时间来定。
第074章 其实交了的束脩没有再返还回去的道理, 但是村长也知大家攒钱不容易,想到教书先生平日都很温和有礼,村长还是厚着脸皮去提了一嘴, 没成想还真就成了。 但这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只限最近这几天, 后面再退就不返还了,该怎样还是怎样来,不能坏了规矩。 度过了最繁忙的时间, 大家也就有闲情去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最近大家聊的最多的还是地里的庄稼,还有前不久刚收完的赋税。 “诶, 你说奇不奇怪, 那肖家今年地里的收成也不错呀,怎么还哭爹喊娘地说交不起赋税,一群人围着看猴子似的, 最后嚎了半天才交上去。” “我大老远也听见了, 但是没去看, 最后是怎么交上的, 去向别人家借?” “原是要向别人家借的,但那官老爷也不是好说话的, 没等借到钱就被拎着交上去了。” “所以肖家是有钱交的, 那怎还拖着?” “那肯定是有的, 我都见她家好几个人去山庄那边干活了,还有之前修宅子那次也去了人, 总还是能拿的出来,应该就是舍不得。” “我听说啊, 是那肖大头又不学好,跑去和人赌钱了, 赌输了人家追到家里来,怕是因着这个事家里也没多少钱了,想着让别人先借着后面再还回去。” “说是先借着再还回去,但谁不知道那钱就像泼出去的水,出去就回不来了。” “就是,肖家之前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明明家里能拿的出钱来,却还是向别家借,肖家叔伯都借了个遍,也没见还一个子回去。” “就是仗着那几家回绝不了吧。” “话说我之前还看见村长劝那肖大头也去那边干活呢。” “哼,这人整天往镇上跑,就不是那耐得住性子踏实肯干的,劝了也没用。” “村长也是好心不是,那人整天就顾着四处瞎逛,一天天的日子就不见消停,要是我也烦。” “那不是,也还好我离他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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