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妖君却不一定看得上这法华丹,如今这里有这么多的灵器,他避着些许旁人的目光,偷偷藏下这一瓶灵药,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似乎是感觉其他人都被其他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吸引了视线,他面前的这个箱子离他们又比较远,于是他果断又迅速地将那小小丹瓶径直塞进了自己的袖中,随后他强作镇定地望向了师兄的方向,他看着祝行神色寻常,看来果真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他强自扬起一个笑脸,对着祝行说道,“大师兄,这里这么多宝物,我们……” 他的笑容没能持续下去,因为祝行脸上的神色变得古怪又惊恐。 “何浣,你……” 何浣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看向自己的身后,原来不知何时,他身后所有形态各异却生机勃勃的花,此时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般,将自己的花蕊朝向了他。 那些花瓣抖动着,显得是如此的欢欣雀跃,只是没人敢猜测,它们到底在欣喜些什么。 ——直到何浣看见祝行的神情愈来愈可怖,而他的视线却不断地下滑着…… ? 为什么他的视线会下滑? ——这是何浣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在其他人的眼中,何浣的身上先是从袖口处散发出了一种诡异的绿光,紧接着还不等在场几个人做出什么应对之法,他全身就像是被什么诡异的丝线切割过一般,从头至脚变成一块一块地滑落在了地上。 那场面血腥至极。 可没有任何人闻到一丝血腥味,因为整个房间的花香突然变得浓郁地刺鼻,像是所有的花卉生灵都被鼓动起来了。 应该是,它们的进食时刻到来了。 何浣的身体一掉落在地上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快速地融化成了血色的泥潭,然后顷刻间,就融入了泥土之中。 等何浣从一堆可怖的肉块变成一滩烂泥,再到最终变成“养分”消失无踪,也不过是短短地一刻钟。 所有人沉默着,不曾说一句话。 那些美丽的花瓣似乎是因着饱食一顿而发自内心的战栗着,它们每一朵花的花蕊都朝向他们这些活人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下一次进食的机会。 黄竹实在没忍住,俯身找了一片空地吐了起来,即使她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超过一整日,肚子里早就没有了任何东西。 她的父亲黄奇走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 祝行愤怒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自己的师弟一个又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保不齐他就是下一个,到了此刻,他还要坐以待毙吗? 不就是些邪佞之物,他不信他修行了几十年,就真的不是这些东西的对手! 在剑身灌注满了灵力,正待将那些妖异之花连根斩断时,他突然听见了那狐妖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狐狸不论是在那条古船上还是在此刻这座诡异的宫殿中,声音都是淡淡的,神情除了面对他的契奴时有几分神采,其余时刻总是如此的平静,这种平静在这般险境之中,在此刻精神屡遭重创的祝行眼中,显得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这仙墟中的危险是不是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不然他怎能如此的平静又坦然?不然所有的人都使不出自己灵力的时候,他却能轻易地杀了那妖鹤? 那狐狸总是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可他若是真的那么强,为何不帮一帮自己那两位师弟? 是了,祝行明白,这狐狸没有那种好心肠帮助他的师弟们,于是同样的,他也不会将一丝灵力用在他的身上! 他没将手中的剑对向那害了他师弟性命的妖异花卉,而是直指涂楠,“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碰不得?” 涂楠挑了挑眉,随后轻轻碰了碰眼前人的肩——陆奚在祝行把剑指向他的一瞬间就拔了刀,旋即护在了他身前。 陆奚总是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永远会第一时间将涂楠护在身后,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涂楠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涂楠忍不住会想,也许在陆奚的心里,总有一个角落装着那个一无所知、可怜又软弱的“小傻子”。 他让陆奚放下了刀,然后对祝行说道,“我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神色冷淡地看着祝行,“我甚至不知道他碰了那箱子里的东西。” “毕竟,只有你现在站的位置,才能看见他的行动不是吗?” 祝行愣住了,他的脸上渐渐有几分难堪。 黄奇黄竹父女俩看着他的眼神从惊讶慢慢变得有些厌恶,是了,现在活着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所谓的浮图山的“大师兄”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但祝行很快平复了心情。 他不在乎这些。 就算他确实是一个等着别人去“试毒”、然后坐享其成的人,那又如何?起码他是人,而不是深不可测的妖。 这在场的几名修士,谁手里没沾过几只妖怪的血?所谓除魔卫道,那失了神智、害人性命的妖不也在那该被斩杀的名录中吗?人就是人,妖就是妖,总归是人妖殊途。 “就算我确实看见他藏了箱子里的东西,我尊重师弟,不将这事情点破有什么错?”说着,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涂楠,“倒是这位妖君,是不是从一开始走进仙墟之时,您就明白,以您的修行总能全身而退的,至于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在您的眼里就如同蝼蚁,死了一个抑或是死了两个,总没什么区别?” “您的修行高深,那血魄珠怕是您的囊中之物,可我们也算是同行之人,不求能得到几件灵宝,只求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也成奢望了?” 说着,他似乎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手中的剑他早就不再对着涂楠,但他从未放开,一直紧紧地握在手中,似乎蓄势待发,“也是,我们毕竟不是同族,想要您花一点点心思在我们这些弱小的人类上,终究是太过强求。” 陆奚皱了眉,心里想着这人在说些什么东西?涂楠怎么没有庇护他们,要是涂楠见死不救,他们这些人早在那条船上的时候不就被烧死了? 他正待开口为涂楠辩驳几句,可不经意的一瞥,他就看见云山宫的那两个人看着涂楠的神色似乎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 那神情中,不自觉地有了几分戒备。 陆奚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无意间还望了望那另一个雪白的身影——严安临这个人倒是与众不同,他的大师兄在“仗义执言”,可他却连眼神都不曾施舍分毫,他神色总是那么漠然,除了何浣死的时候他多看了两眼之外,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兴趣。 陆奚拧着眉,对祝行沉声说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涂楠好心提醒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却倒打一耙,反倒成了他的过错了?” 那人此时才终于将眼神放在了陆奚的身上,那眼神刻薄又冷漠,“我是在同你主子说话,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还不等陆奚有什么动作,没人看见涂楠是怎么出的手,所有人只看见祝行的身体就像一个沉重的沙包,原地飞起再被狠狠地砸在了门上,随后又如同破裂的泥沙,瘫软在了地上。 没有管其他人怔愣的眼神,涂楠凑到了陆奚的身边,执起他的手,然后像只动物一样用脸贴着陆奚的手背蹭了蹭。 “阿奚不生气,没人能欺负我的阿奚。” ---- 八月初,我的假期就结束了,所以这篇文就开始写的很慢了 但其实也不剩多少字了, 预估是还有个五六万就能完结,只能说有时间我就写一点,争取早日完结吧
第四十一章 陆奚暗自叹口气,只用食指轻轻蹭了蹭涂楠的下巴,没有再多说什么。 祝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吐出了一口瘀血,眼神里除了怨恨终于有了些许恐惧,他不敢再靠近涂楠他们,只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远处跟着。 就在这时,涂楠突然抬了抬眼,像是看见了什么,朝左边转了身,然后拉着陆奚走到了一个放在边缘的并不起眼的宝箱面前。 方才就是这个箱子里,莫名闪过了一道光,晃了晃他的眼睛,那道光如此异常,让他的眼睛有种酸涩的疼。 他们站到箱子面前的时候,这箱子和之前那几个没什么两样,都是各种宝器,琳琅满目,看过了何浣的下场,两人也不敢动手翻找,于是涂楠些微靠近了宝箱,细细探看着。 不过很快,涂楠就发现了端倪—— 他看见了一块有巴掌大小的碎裂的镜片。 于是他指着那块碎裂的镜片,对陆奚问道,“阿奚,你方才有注意到这里有哪一面镜子打碎了吗?” 陆奚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 “没有,这里连地面上都很干净。”简直干净的异常,就连方才何浣死去的那块地砖都在肉眼可见的状态下恢复了原有的光洁。 于是涂楠点了点头,直接将那镜片从箱子里面拿了出来。 黄竹惊呼一声,生怕再看见像何浣那样的惨剧,连陆奚握住了手中的刀,紧张地望着涂楠。 不过兴许是幸运,抑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镜片被涂楠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一阵子,仍旧是什么也不曾发生。 见此,涂楠突然笑了一声,神情中有了几分了然。 “我明白了。” 陆奚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 于是涂楠双眼似乎蓄着些莹润的光,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看着漂亮又光彩动人,他说道,“这个阵早就被人破了。” 同时,涂楠将食指按住那碎镜片的正中,灵力在指尖汇聚,寒光一闪,陆奚只看见以涂楠指尖为中心,整块镜片都变成了血色,然后他的手一翻转,镜片就自己浮在了空中,碎镜片的红光越来越盛,逐渐变得都有些烧灼人眼,所有人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毕竟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充满了未知的地方失去自己的视力。 不过片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人发现自己眼前的一切变得截然不同。 还是方才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殿,琉璃灯里燃烧着永远不会熄灭的烛火,甚至大厅内仍旧摆放着无数来自不同季节的花卉。 可是,与之前那副虚假的生机盎然不一样,所有的花都在枯败的边缘,沾染了淡淡的死气,它们就像是贪婪却又勉力求生的残烬,从泥土里、从死去过客的血肉中,汲取着早就不属于它们的生机。 地面上也绝不是光洁如新,陈旧的泥渍与血污混杂成立黏腻的褐色,纷杂的脚印踏在上头,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皱褶”。 最令他们这些人讶异的,是方才迷花了他们眼球的那几个“百宝箱”——那哪里是百宝箱,分明是藏骨匣! 每一只箱子,不论外头看着多么精致华美,内里装着的都是碎裂的人骨,那些骨头的腐朽程度看着并不相同,有的看着陈旧,不知道在此处沉寂了多少年,有得却看着新鲜的如此眼熟,仔细看去,那上面还沾黏着浮图山的衣服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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