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祁寒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脚,目光里的寒意叫人发慌:“沈星风,你真的是好样的。” 沈星风被押回了自己的屋子。 肖祁寒还需要处理一些事情,然后才有功夫来解决他。 哑巴侍卫龙澈依旧是跟在沈星风的屁股后头,寸步不离。 上个月,沈星风在院子里种了几颗兰花的种子。 如今已经渐渐发芽了。 沈星风把泥土旁边的杂草除去,盯着那嫩苗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 他回头看了一眼龙澈,笑,“哑巴,你过来。”龙澈低着脑袋,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沈星风说,“龙澈,我们有缘认识一场,你帮我做一件事吧。”龙澈点点头。 沈星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塞到龙澈的手里。 “我死之后,你想个办法,把这两袋钱送去宫里,给一个叫小路子和阿福的太监。”沈星风抓抓头发,重新去看他的花:“我答应他们会带他们出来过好日子的,可是我要食言了。” 龙澈忽然手脚比划起来。 沈星风明白他的意思,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你说他也许不会杀我?算了吧……你最好保佑他能杀了我……因为死才是最痛快的结局” 沈星风的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 “我又要受折磨了......” 龙澈“啊啊啊”的比划,脸色挣的红通通的。 “你要带我走?”沈星风摇了摇头,“我不想走,龙澈,他对我怎么样都好,.....无所谓了。” 他在这一天,失去了唯一的光。 从此整个世界冷冷冰冰,触目全是黑暗。 …… 三日后,管家带着肖祁寒的口信踏入了沈星风的房间。 沈星风从床上缓缓的走下来,把散落的头发绑好,然后出去迎接他的结局。
第40章 报复 管家带着几个家丁立在房门口,龙澈抱着他的剑,像是一只炸毛的猫,拦在门口,小心警惕的瞥着他们。 沈星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他一眼:“龙澈,让他们进来。” 龙澈急急忙忙的扭头,红着眼睛看他,嘴唇咬的死紧。 沈星风轻笑:“乖,听话,让开吧。” 龙澈又回头瞪了那些人一眼,然后抱着剑跑到了沈星风的后侧,直挺挺的站着。 管家带着人才那一扇小门鱼贯而入。 沈星风坐在椅子上,捧着水杯,掌心的温度氤氣蔓延,叫人舒适。 他抢在管家之前幵口,认认真真的问:“他要杀了我吗?” 管家脸色一变:“柳沈公子,侯府怎么会叫你死呢。” 沈星风“噗嗤”笑出声,微微转头对龙澈说:“你看,我就知道他不会叫我好过的。” 龙澈垂着脑袋,安安静静的。 沈星风这才转头,继续问管家:“他是要打断我的腿,把我囚禁起来,还是要我在这侯府里做奴役?” 管家声音沉稳:“都不是,沈公子,侯爷说他不愿意再见你,已经将您卖了。” 沈星风整个人连同心脏,在此刻皆是愣住了。 屋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还是沈星风自己问:“是吗?卖去哪里了?” 管家语气这才有些艰难,“卖去了……青竹馆。” 沈星风的手指一根根的攥紧了。 青竹馆,那是京城中最富盛名的小官青楼,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哪怕中间历经朝代更迭,新君即位,青竹馆始终在城中曲江河畔,静静的伫立着。 沈星风幼时路过那里,还被人强行拉进去看戏。 里面的那些小信见他什么都不懂,就死命给他点酒,沈星风一口都没喝,最后要走人的时候,被人拦下要二百两银钱。 沈小爷当年那个暴脾气,知道自己是被人宰了,当场把青竹馆的桌子一掀,拉着身边的小厮 就跑了。 后来青竹馆的龟公找上了沈家的门,说沈星风去喝花酒还死皮赖脸不给钱。 害的沈星风被他父亲狠狠揍了一顿,还罚抄了半年的书。 沈星风后来怀恨在心,每每看到哪个达官贵人去里面寻欢作乐,就跑去告知他夫人,青竹作总会被搅和的鸡飞狗跳,歇业好几天。 沈星风这辈子都想不到,肖祁寒居然会把他卖去那种地方。 他好像有些难受,却又不难受。 被子里的水冷了,茶叶浸泡的太久泛起了些许的苦意,沈星风眉头皱皱。 管家送来一张纸:“这是您的卖身契。您只要在这里签字画押就可以了,青竹馆来接您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公子,您快些着吧。” 沈星风缓缓的把自己的卖身契捏在了手里。 目光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他安安静静的凝望良久,简简单单的卖身契被他反复翻看。 管家还要催促。 龙澈目光迸出几分杀意,恶狠狠的冲他扬了扬自己的剑,毗出牙齿。 管家有些胆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催。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星风才接过管家递来的笔墨,落笔,轻轻的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 沈氏星风,按了手印后,管家把卖身契收了回去。 “沈公子,您要带哪些东西走?”沈星风摇摇头,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龙澈拽住了他,嘴里“啊啊啊”的叫唤。 沈星风笑笑:“别担心,那不是个受苦的地方,有吃有喝,以后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 沈星风忽然摇摇头:“罢了,估计也没有这个缘分了。” 龙澈“啊啊啊”叫。 沈星风拍拍他的肩膀:“我让你做的事,你一定要帮我做到啊。” 沈星风跟着管家出了院子,青竹馆来接沈星风的是两个龟公和三五个杂役。 他如今这身体,哪里也去不了,派这么多人来看着他,实在是多此一举。 “随安公子!随安公子!”远远的传来春意的喊叫。 沈星风回头,见她一口气跑过来,脸色通红,不及平复呼吸,就往那龟公手里塞了一袋银子。 “夫人说,要你们好生待公子。”龟公喜笑颜开,“姑娘客气。”春意说:“还请几位爷等等,我们家夫人马上就到。”她转头望向沈星风,“随安公子,我们夫人想见你一面。”沈星风面色平静:“她和孩子没事就好,至于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公子 “回去吧,春意。” “公子!”春意哭了出来。 沈星风走到青竹馆的软轿旁,管家走过来,亲自为沈星风打起轿帘:“公子,你是否有话要带给侯爷?” 沈星风本想摇头,忽的又有了些恶意,意味深长的盯着管家看了两眼。 管家会意,忙的屏退左右。 “公子,有话请讲,老奴一定会转告侯爷。” 沈星风目光沁凉:“我曾在过去,做过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愧对大楚,愧对父母天颜,人人称赞的星风公子,也只是个为了一己私欲,自私的恶人罢了。但直到今天,我也已经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对他,我仁至义尽,毫无保留。我若有七分的力,也在他身上使了十分。” 沈星风唇角的笑容一点点的凉了。 漆黑融着墨色的瞳仁里只有让人瞧得见的森森寒气,“但我现在才知……他根本就不配。”管家身后渗出一层冷汗。 沈星风冷声:“他的愚蠢,冲动,儿女情长压根就配不上我为他所作的一切,如今他想听我说什么?跪下求他开恩,不要把我卖去那种地方?” 沈星风忽然笑了,笑容极其阴冷和恶寒:“我偏偏不让他如愿,你告诉他,我心甘情愿去那种地方给人糟蹋,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管家大惊:“公子,这话可说不得!” “我就说了。”沈星风的眼底全是报复的快感,扭曲着绝望着,像是春日里两条五彩斑斓的毒舌,交织缠绕:“麻烦你告诉肖祁寒,他当真以为他的母亲,魏姝,只是子夜楼的一名简简单单的游女吗?子夜楼是什么背景?他可曾有过一点点的了解?” “让他去查吧,他不是想知道吗?以他如今的本事,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一切。”沈星风冷冷的转身,弯腰踏进了软轿。 管家走过去,“公子,您……” 沈星风冷声:“不管他查到什么,都请他永远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他,但既然有了这个念头,我必要叫他永生永世活在痛苦和后悔里,反反复复不得从折磨中解脱。” 说完,沈星风直接放下了轿帘。 青竹楼的杂役们抬着沈星风,远远的离开了宁渊侯府。 管家被沈星风的一番话吓得掌心冒汗,人走了老远,才终于如梦方醒。 沈公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星风进青竹馆的时候,外面的天忽的下起了小雨,起了些许的凉意。 青竹楼的大老板叫王先生。他拿了左柔安的好处,不叫沈星风去接客。 只在青竹楼的后院,给沈星风安排了一个清净远人的房间,好吃好喝的待着,还命楼里的小馆平日不准去打扰沈星风。 这样的日子对沈星风来说倒也自在。 然这天傍晚,他在睡梦里忽的被外面的嘈杂和尖叫声惊醒。 他披了衣服出门去看,见不少人来去匆匆,神色慌张。 沈星风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小信:“出什么事了?” 那小信满脸惊恐,话说的也不清楚:“张员……张员外的……张员外家的悍婆娘找了她娘家的人,来青竹馆闹事,把王先生给打死了!外面闹着要报官呢,二老板也来了!” 沈星风眉头皱紧了。 青竹馆的二老板姓白。 和大老板的宽厚不同,这位白先生早些年在宫里做过太监,心肠阴狠歹毒,平常他很少来青竹馆,可每次过来,总要拿几个小馆出出气,弄到所有人都怨声载道。 如今王先生死了,青竹馆落在这位白先生的手上,只怕……以后这里的日子,是不好过了。 沈星风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裹紧了衣服回了屋,把门紧紧锁好。 沈星风预料的没错。 翌日清晨,他刚刚起身,就被青竹楼的几个杂役给拽去了楼里。 楼中,所有的小馆都低头跪着,偌大的花厅只有白先生尖细尖细长的嗓音。“你们也知道,昨天王先生被打死了,以后就由我来接手整个青竹馆,王先生已经入土为安,以后莫要在提起他。” 底下不知道是哪个小馆说:“什么入土为安,明明是你拿了张员外家的银子,,连官都不去报,让王先生白白惨死......” 白先生冷呵呵的笑了两声。 他身后两个打手立刻走到人堆里,提溜出一个柔弱的小信,拖去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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