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哼哼,“他的卖身契在哪?” 龟公让人把沈星风的卖身契拿了过来。 青竹馆的客人们原本都想着今晚把这少年纳入囊中,好好疼爱一番,谁知道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此刻都已是不悦。 “慢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了起来,指着老三,面露不屑,“这人分明是个乞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钱?要我说,不会是偷的吧?应该把他抓去送官才是!” 底下人纷纷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有这么多钱,怎么会去当乞丐?肯定有猫腻。” “不能让他带走的星风公子。” 老三跳上了青竹馆的花台,指着那群人骂,“放你娘的狗屁!一万两黄金金票,要是偷来的,别人早就报官了!我且问问你们,你们可曾听过哪家丢了这么多钱?” 底下人面面相觑:“这这......” 老三冷哼,“哦,原来是没有证据,血口喷人罢了!” 那些人不服气,“就算不是你偷来的,你也一定是有别的方法才得了那些钱!” 老三仰着脸,“关你屁事!我姓乔的不偷不抢,这天下王法就管不着我!你们要是气不过,看我给星风公子赎了身,你们就出更多的钱就是了!” 老三从花台上跳下来,在人群面前走来走去,一个个的指人:“你出钱吗?出吗?” 底下人的面色愤愤不平,却又只能在这种时候装哑巴。 谁家有那么多的闲钱,花黄金一千两买一个区区小信? 更何况,他们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有家有口的,这小信买回去,又放哪? 老三见这群人终于闭上了嘴,这才跑回去,一手抢过沈星风的卖身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塞到沈星风的手里。 沈星风怔了两下,眼神沉了几分,而后用力的把那张薄薄的卖身契撕成了碎片。 老三拽住了他的胳膊:“我们走。” 老三拉着沈星风一路跑出了青竹馆,从腰间抠出一块碎银,去路边的小吃摊吃云吞。 沈星风抱着碗,呼呼的吹着热气,滚烫的云吞一口一个来不及吞咽就直接滑到胃里,又辣又烫沈星风的额头和鼻尖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一圈嘴唇都红了。 “好吃吗?” 沈星风点点头:“再来两碗。” “不行!你少吃点!”老三捂住了自己的腰带:“我就剩这么点钱了,明天我们就去要饭。” 沈星风眯眯眼:“你有黄金一千两,居然都吃不起云吞。” 老三哼哼:“赎你可是用了我全副身家,你要讨一辈子的饭还我的。” 沈星风两只手撑在木头长椅上,两只腿悠悠的荡着,“老三,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卖到青竹作的,我以为你不愿意再理我了。” 老三神色鄙夷:“那是因为我早知道那个肖祁寒靠不住,你呢,迟早会被他扫地出门,怕你到时候下场凄惨,死了都没有人帮你收尸,所以我就一路跟着你们北上进京了……” 老三很是得意,“我说的没错吧,这世界上,像他们那种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喜欢的时候恨不得捧在手里,不喜欢了,就随便把人扔到妓院里让人糟蹋,呸!” 沈星风的眸光一暗。 当初他信誓旦旦的对老三说,肖祁寒不一样。 可到底……还是落到了这般地步。 沈星风埋头“咕嘟咕嘟”的喝着飘着辣油的云吞汤。 尖锐灼热的裹挟着他的舌尖,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奔腾燃烧,辣的沈星风的眼泪都忍不住滚出来了。 沈星风声音嘶哑,“你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三一愣,咧嘴笑,“你忘啦,就你上次给我的啊,我都好好收着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处哈哈哈” 沈星风冷哼:“你少来,我给你的钱,不过两百两银子,那些金票压根就不是我给你的。”老三笑笑。 沈星风皱眉,“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老三低下头喝云吞,含含糊糊的敷衍:“问那么多干嘛?能把你赎出来不就成了,对了,你在里面……没受什么罪吧?” 沈星风沉默片刻,他不再去理会老三眼底的那几分慌乱和不自然,淡淡道:“没有,我还没接过客呢。” 老三一拍桌子,“好,这就好!我这辈子最看不起主动把屁股给人捅的男人了,他娘的一个比一个下贱!” 沈星风好似很赞同,笑着“嗯”了一声。 老三摇头晃脑,“你说,我们男人,就应该好好的成家立业,娶个漂亮女人,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嘛。” 沈星风眼皮子抬抬:“靠你讨钱吗?” “我讨钱怎么了?你还不是靠我讨钱才赎身的?”老三不高兴了,去抢沈星风的碗:“有本事你不要吃,这我花钱买的!” 沈星风按着碗,急的眼睛都红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老三这才丢开了手,满意的哼了两声:“看你认错态度良好,哥哥再给你点一碗。”“要大碗!还要加个白煮蛋!”“想得美吧你。” 两个人吃完饭,老三非要带着沈星风去湖边洗澡,说要去去青竹馆的腌瓒臭气。 沈星风泡在湖里,见老三躺在岸边的大石头吹夜风,深吸了一口气,潜下水悄悄的游过去,然后猛然把他给拽来下来! “噗通——” 老三跌进了湖里,呛了好几口水。 他从水里冒出脑袋,骂了句脏话冲着沈星风扑过去,要把沈星风按在水里蹂蔺。 两个人闹腾了好一阵,闹的没力气了,才老老实实的泡澡。 老三上岸的时候,沈星风回头瞥了他一眼,他纤瘦的后背,被月光静静笼罩,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鞭打过的旧伤痕,还有一些暧昧像是欢爱后留下的红点与抓痕。 沈星风眼角微微下压,转头凝视着头顶的明月。 他就当...... 没看到好了。 谁还没点秘密和过往呢。 洗完澡,两个人就在湖边生了火,烤干衣服。 “星风?”“嗯。” 老三笑,“你真正的名字可比柳随安好听多了。” 沈星风歪头看着他,“你叫什么?” 老三努努嘴,“乔熠矜。” 沈星风好似有些困倦了,话有些迷糊,“螳螂当辙恃长臂,熠燿宵行矜照火,好听。” 老三不知在想什么,唇角勾了勾,将手掌垫在脑袋下,幽幽的叹口气,“好听又有什么用呢......都过去了。” 黎明时分,沈星风和老三被活活冻醒了 两个少年打着哆嗦顺着曲江河畔往前走。 曲江一代,全是青楼秀馆,花船一艘一艘的游荡在江面上,隐隐约约传来歌女和男人的嬉闹。 沈星风站在路边,静静的看着肖祁寒搂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说说笑笑进了“嫣红馆”。 老三凑过来歪头看了一眼,立刻骂:“呸,死渣男!” 沈星风扭头看老三,“老三,借我点钱。” 老三瞬间警觉按住口袋:“你.....你要干嘛?” 沈星风笑,“男人嘛,进去喝花酒啊。” “我没钱......” 沈星风伸手去抓他的痒痒,果然从老三的腰间摸出一根金条来。 “喂,那是我最后一根金条了......” 沈星风才不管他呢,拽着老三闷着头奔进了嫣红馆。 比起全是男人的青竹馆,嫣红馆就显的有意思多了。 热辣辣的西域舞娘正在台上跳舞,罗裙金钗,叮叮当当清脆声响。 空气都是属于女孩子的香甜味。 沈星风拉着老三挑了一张桌子坐下,目光在四周快速的扫了一圈。 肖祁寒怀里拥着一个漂亮女孩,女孩葱白的手指剥了一颗葡萄,递到肖祁寒的唇边。 他轻轻的咬在齿间,目光去看向花台。 肖祁寒今日是为花魁杜楚楚来的。 这个来自西域的女人刚到嫣红馆不足半月,就成了这花街柳巷最负盛名的舞女。 肖祁寒望着花台上扭动腰肢,风情万种的女孩,眸光微微凝滞。 “侯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 嫣红馆的老鸨脸上堆着笑。 肖祁寒淡笑:“夫人有孕,自然要出来找点乐趣。” 老鸨“哎呦”一声,掩住唇,“奴家都明白的,不知侯爷可看中哪位姑娘今天陪您过夜了?”肖祁寒手里的折扇轻轻的往花台上的杜楚楚一指。 老鸨会意:“咱们楚楚,没有一百两是不陪客的。” 肖祁寒点头:“我出五百两。” 老鸨喜笑颜开,“好,好!我这就把楚楚姑娘给您叫来!” “慢着,我出三根金条,今晚楚楚姑娘归我!” 沈星风忽然按着桌子站了起来。 老三吓一跳,“小十一,你疯啦,我们没有三根金条!”沈星风嘟卩囊:“别装了,我都摸到了,你还有十根呢。”肖祁寒的目光终于扫了过来,见是沈星风,瞬间顿住。
第43章 下江南 沈星风冲着他恶意满满的笑了笑。 “唯当哐当”三两根金条从老三的腰间掉在了桌子上。 沈星风不去看老三发绿的脸,对老鸨说:“够不够请楚楚姑娘赏脸?” 老鸨看着那金条先是笑,笑着笑着又有些苦恼,一脸为难:"这钱自然是够了的,只是楚楚姑娘是侯爷先......” 这一带的花红柳馆,还都得依着官家的人做生意,更何况是宁渊候这么一个大人物呢。 老鸨看着那金条,又看看宁渊候,脸都快歪了。 沈星风好似不悦,轻笑道:“怎么了,嫣红馆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讨饭的啊?” 老鸨低头看肖祁寒,“侯爷,您看.....” 肖祁寒手里的折扇微抬,嗓音淡淡:“请便。” 老鸨大喜:“那就多谢侯爷割爱了。侯爷,咱们嫣红馆还有好些个姑娘呢,你看,我这就给……” 肖祁寒松开怀里的人,缓缓起身,“不用了,本侯改日再来。”说完,人已经似一阵风似的刮到了门口。 他在沈星风桌侧停下,垂眸轻轻的看了一眼。 沈星风就好像没看到他一眼,起身往楚楚姑娘那边跑。 肖祁寒眉间微蹙,却没有更多表情,直接抬脚跨出了嫣红阁。 明阑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嫣红馆,犹豫:“侯爷,需要属下把他……” “不必。”肖祁寒指尖轻轻摩掌冰冷的扇骨,竟是轻叹了一口气:“他从小就那样的脾气,随他去吧。” 明阑点头,轻轻地说了句“是”。 “龙澈呢?” 明阑回:“按您的吩咐,一直在暗中保护沈公子,青竹馆的王先生死了,新接手的白先生原本是要逼着公子去接客,龙澈原本是要把人抢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哪个乞丐居然帮公子赎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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